東宮外,姜懷卿正和年糅耳語了幾句,年糅笑道:“我怎么說的,這樣一定行的。你的苦也沒白挨。等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呵呵。”
姜懷卿突然道:“你帶我脫離之前在青樓的日子,我此生都會報(bào)答你??梢坏┠阃瓿纱髽I(yè)……”
“你放心好了,我到時候自然會給你出路。”年糅微微一笑。姜懷卿嘆了口氣,“可我今日說了謊,皇后娘娘也未曾動怒?!?p> 年糅一陣疑惑,“是么?”姜懷卿點(diǎn)頭,眼神有些惆悵,“太子殿下,我是自然不如皇后娘娘半分,昨夜皇上卻忽然喚了我一句‘宅兒’。我……”
“你就按著我說的做,說話動作都按著我說的做就行了。”年糅拍拍她的肩,“快些回去寶湘殿吧?!?p> “太子殿下,若是我走不出了呢?”姜懷卿忽然問。
年糅彎彎嘴角,笑得十分玩味,“就看你是要榮華富貴還是要自我了。”
天色陰沉,卻不是很冷。
邵韻宅坐著步輦,她覺得怒火中燒,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只因她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她笑話。她盡量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
“娘娘,到了。”毛珂小聲道。
邵韻宅下了步輦,“珂姐,你在外面看著,誰都不許進(jìn)來,就說是我的命令。有違者杖斃?!泵孢B連點(diǎn)頭,宮女給她提起裙子,她走上臺階。
“喲,皇后娘娘,”小太監(jiān)們都和邵韻宅熟絡(luò),上前道:“娘娘也來這文墨軒了?皇上叫了人過來磨墨陪讀,說有人來了就要通報(bào)——”
“那就去通報(bào)一下?!鄙垌嵳ばθ獠恍Φ馈C嬖谝慌缘吐暤溃骸耙辉蹅兓厝ズ昧恕?p> “我絕不殺人,放心——”邵韻宅說罷,小太監(jiān)出來道:“皇后娘娘,皇上讓娘娘稍等片刻——”話還未說完,邵韻宅推開他便進(jìn)去了。
“娘娘——”太監(jiān)宮女皆出來攔她沒攔住,邵韻宅進(jìn)去之后便看到瑾貴人坐在祈禎樾身旁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祈禎樾提筆不知在寫什么。
“皇上好雅興啊?!鄙垌嵳首鬏p快的口吻。瑾貴人起身行禮,“皇后娘娘萬?!?p> “怎么了小祖宗,連一會兒都等不了了?”祁禎樾依舊低頭寫著詩。邵韻宅道:“皇上,臣妾有話對皇上說,等不及了?!?p> 擺擺手對瑾貴人道:“你先下去吧?!辫F人下去后,邵韻宅屏退了四周的人。
“說什么話還需這樣???”祁禎樾淡淡地問。邵韻宅大步過去拿過他案子上的宣紙,“先說說你吧,讓我等著?什么事你讓我等著?”
“不是怕你見到別人陪著朕,你生氣么?!彼桓辈恢频目跉?,可他的樣子卻出賣了他。邵韻宅冷笑一聲把手中的宣紙扔到地上,“自己封妃為何不通知我?若你立皇后就是個擺設(shè)那你完全沒必要?!?p> 祁禎樾起身走近她,“生氣了?”他的面容也冷冷的。
“是?!鄙垌嵳谷?,“老娘不但他媽的生氣還想殺人?!彼プ↓埮鄣念I(lǐng)口,“你在賭哪門子氣?”
“對,就是這樣,接著跋扈。”祁禎樾的目光更冷了。“反正我們吵架,從來都是朕認(rèn)錯。你永遠(yuǎn)沒錯吧?!?p> 邵韻宅怒道:“那這件事也是我的錯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生氣我什么用得著擺我一道!”放開他后,怒瞪著他看他能說出什么。祁禎樾也有些溫怒:“朕的本性就是如此,朕喜歡你,便對你忍耐破例一次又一次,朕只是跟對其他人一樣對你,就受不了了?”他的樣子也是難忍怒火,邵韻宅一下明白了,她不禁冷笑一聲,“裝什么大尾巴狼,你他媽不就是覺得老娘不喜歡你么?做著一切不就是為了激怒老娘看老娘到底在不在乎你么?”她的眼中滿是嘲弄。看來他對自己的無腦偏愛終是疲倦了。
不等祁禎樾說話,邵韻宅便道:“你今后想封誰就封誰,想寵誰就寵誰。但老娘也會來行使老娘作為皇后的權(quán)力?!彼甙恋匕浩痤^,“讓你的妃子們小心一點(diǎn)?!彼f罷正想離開,被祈禎樾一把拉住,力氣大的扯痛了她的手臂。
“干什么?”邵韻宅沒好氣地問。他沒想到自己根本沒有低頭的意思。
“朕對你再好,是不是也超越不了桓清在你心里的位子?”他突然問道,邵韻宅才發(fā)覺他雙眸泛著紅。
她也賭氣道:“別提桓清——你他媽不配!桓清從未拿我的命要挾過任何一個人——更不會一箭射過來不顧我的死活——”她還未說完便被祈禎樾一把按在了案子上,磕到了她的手肘,疼的她吸氣。
“你放開我——還想打架嗎——”邵韻宅大吼著。
“啪——”一耳光下意識地扇到了他臉上。祁禎樾是真的惱了,【此段請大家自行腦補(bǔ),共建和諧網(wǎng)絡(luò)世界人人有責(zé)】
“祁禎樾!他媽的你敢這么對我,我絕對不會原諒——額——”【此段請自行腦補(bǔ),共建和諧社會人人有責(zé)】
“朕問你……”“你可曾對朕有過半分愛意?”
邵韻宅即將流出的眼淚被生生憋了回去。
“就像皇上說的,有些東西還是糊涂一些好?!彼Τ隽寺?。
“額……”“是啊,還是糊涂一些好……”他喃喃自語。
她無光的眼眸看向了別處。
許珺茹看四下無人,才敢進(jìn)了北苑。
諾大的院子里,只有許非寒正在打水,許珺茹在后面喚了一聲“姐姐”。
轉(zhuǎn)頭漠然地看著她,“你怎么來了?!?p> “啊,就是很久沒有來看姐姐了,想姐姐了。”許珺茹笑道。
許非寒提著水進(jìn)了她的房間?!斑@里就只有你我,這種虛假的話就不用再說了。你就說來找我什么事情吧?!?p> 許珺茹臉上忽然換了一個樣子,極其冷漠。
“邵韻宅果然是不可能盛寵不衰的?!?p> 許非寒冷哼一聲,“你說這些干嘛?”
靠近她,許珺茹道:“皇上或許還對你有情,你若有心妹妹可以幫你離開這個地方?!?p> “呵呵呵呵呵……”一陣?yán)湫?,許非寒道:“你還是什么都不知啊?;噬先缃駥λ粌H僅是寵愛這么單純了。兩人之間還經(jīng)歷了很多,這些是你我比不過的?;噬蠈λ挠们槭遣灰粯拥?,我能看出來?!?p> 許珺茹暗自白了一眼?!敖憬悖@可不像是你的個性啊。”許非寒的眼眸望著窗外,“這后宮本就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山K究還是來來回回一場空罷了。”當(dāng)她看到邵韻宅毫不猶豫站在祈禎樾身前替他擋刀時,她就不想爭了。
“姐姐——”許珺茹走近她,“你如今在這個地方說什么都行。”
許非寒一笑,就好像是在嘲笑,“那你為何要在這里問我想不想回去?這里挺好,你不用再問了。至于邵韻宅,我恨她歸我恨,還是想讓她死,可伏里會傷心?!?p> 一陣無言。許珺茹本想拉著許非寒出來一起扳倒邵韻宅,誰知她一副超脫紅塵的樣子倒是顯得自己可笑起來。
“那我就走了,下回再來看你?!痹S珺茹冷臉要走,許非寒突然道:“當(dāng)今太子,可是邵韻宅的孩子?”
許珺茹冷哼一聲,頭也未回,“不是她的孩子她會愿意么?”推門離開,兩人之間再無其他想念。
一切皆是空,一切皆是無言,是看不見的風(fēng)。
她哭不出來,也不知該說什么。
祁禎樾在一旁,他盡量不去看她,盡量冷言冷語,忍下心中的抽痛?!叭羰遣恍械脑掚藿小?p> “不勞皇上費(fèi)心?!鄙垌嵳驍嗨脑?,語調(diào)帶著疏離。
想伸出的手又生生地收了回來。祁禎樾道:“朕去叫諾梨進(jìn)來?!本退闶呛蠡?,就算是是心疼,他還是說不出任何溫情的話。
“皇上——”邵韻宅忽然道,祈禎樾回頭,眼中帶著一絲希望,“怎么了?”
怎么了,你說。
祁禎樾屏息,他不想讓兩人之間變得如此不堪。
“我方才說了,你要這么做了,我不原諒你?!鄙垌嵳痤^,眼中的狠勁兒有些瘆人。
祁禎樾神情自若,“好?!?p> 為何她給了他一絲光,又要親手掐滅它。
亦或是……他自己親手掐滅的。
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疼痛從心頭溢滿全身,簡直不能呼吸。瞬間他明白了,再多的學(xué)識才華也終究是摸不清這世間最俗,無法逃離,更無法避免。
兩人之間或許早已有了如深淵一般的距離。那是從何時有的?此時也無心去深究。
他走后,毛珂進(jìn)來,她看到此景什么也沒說。
邵韻宅摸摸眼睛,“珂姐,我說了不會為他哭,還真就沒有過。”她苦笑出來。
毛珂只是伸手靜靜攬住她,“沒事的,沒事?!?p> “我沒事。其他人……太有事了?!鄙垌嵳蝾^頂,有些東西已經(jīng)在心里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