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隊伍暫時駐扎。
邵楠楓避開吵嚷的人群跑到了河邊看邵韻宅寄給他得信。
“將軍,看什么呢?”祁禎灝跑到他身邊坐下。邵楠楓把信遞給他,“寵兒給我報平安呢,告訴我一切都好。要我別過于大開殺戒。”
“呵,也就七嫂能說出這種話?!彼研趴赐赀€給了邵楠楓?!翱磥砥呱┻^得不錯。這樣子我也放心了。墨墨應該也過得不錯吧。”
沉默了一下,邵楠楓道:“她……應該有事沒說吧?!?p> “?。俊逼畹潪聪蛩?。邵楠楓把信折好放進隨身攜帶的錦囊里?!拔乙彩遣碌?。等回去時再問她吧。咱們在加緊前進,爭取今晚到梁國?!?p> 祁禎灝把繁重的鐵甲解開,“將軍,其實我不明白為何這時候擴張疆土?”
“這是最好的時候。咱們?nèi)缃裼蟹敽褪繗庹膶⑹浚簢灿袃?nèi)部斗爭,真好可以收來?!鄙坶獥靼阉f給祁禎灝。祁禎灝接過喝了一口,“將軍,你懂得真的好多?!彼坏貌慌宸坶獥鳎坏渌嚫邚娺€膽識過人。更重要的是……
邵楠楓伸出長指抹去他嘴角的水漬,“殿下也很優(yōu)秀。你比我們寵兒還小,上戰(zhàn)場也無畏無懼。比我了不起多了?!逼畹潪瓜卵垌?,邵楠楓真是個極為溫柔的人。
“行了,上路吧。”邵楠楓把他的鐵甲穿好,招呼上路。祁禎灝跟著他上了馬,兩人并肩。
“將軍和七嫂性子真的不一樣啊。”祁禎灝看著邵楠楓的側(cè)顏,“七嫂總喜歡譏諷人,脾氣爆極了。將軍的性子真是有耐心?!?p> 聽他這么說不禁一笑,眉眼溫柔到了心里。
“我們寵兒只是嘴巴厲害,但還是極其真誠善良的。你別誤會啊?!彼χ聪蚱畹潪F畹潪牡总涇浀?,看著他臉上被刺的字。這場極其俊美風流的臉上有了瑕疵,卻添了幾分不可言說的神秘令人向往。他忍不住道:“我能摸摸你臉上的字么?”說罷他才發(fā)覺不妥。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著急擺手,邵楠楓有是溫柔一笑,把臉湊了過去,“無礙,摸吧?!?p> 他竟絲毫不生氣。祁禎灝伸出手,摸上了這個疤?!皩④姟覐奈磫栠^你為何不再續(xù)弦了?”他竟不自覺地問出了。
他跟著邵楠楓打仗的這些日子全是邵楠楓照顧他,從未見他對自己生氣,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他也就肆無忌憚了一些。
“啊,將軍我,我……你若不想說就當我沒問!”祁禎灝覺得蠢極了。他一向是一個不愿透露情緒的人,但在邵楠楓面前卻容易犯蠢。
邵楠楓嘆氣,“哎,你不用這樣。我是不會和你這小孩子計較的。其實……我也不想活的。我的父親,妻兒全部都死了,人間活著也是煎熬。我什么也不喜歡了。對兒女情長更是失了興趣?!?p> “啊……”祁禎灝心里猛一酸。
“但我不可如此自私。我若是去見妻兒老小了,寵兒在這世上可就連一個能訴苦的親人也沒有了。她得多難過。我再陪陪她吧?!?p> 看著祁禎灝略帶同情的目光,邵楠楓擰了一下他的臉?!暗丝涛易顬橹匾氖潜Wo好殿下。更不能死呢。前方就是梁國了,殿下要好好躲在我身后啊?!?p> 祁禎灝低頭一笑。
將軍……果然是他此生見過最溫柔的人。
宮中,邵韻宅和毛珂踱步到了北苑。
守衛(wèi)給她開了門。
邵韻宅給毛珂遞了個眼神,毛珂暗著給了兩個守衛(wèi)一把錢。
“若是有人問起來……知道話該怎么說么?”毛珂問。
守衛(wèi)立刻狗腿地笑:“是是是……小的嘴嚴?!?p> 邵韻宅進了北苑,來到了許非寒住的房間敲了敲門。
沒人應答。
邵韻宅自行推門進去了。毛珂一把拉住她,“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吧……”
“你在門里面守著就行了。別讓別人推門進來。我沒事的,讓她三招她都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反正她如今把孩子也生了,她什么都不怕。
進去之后,屋內(nèi)到不是很暗。
許非寒正對著她坐著。
“我等你很久了?!彼挠牡?。
邵韻宅白了一眼,“原來你還活著呢?說吧,找我來啥事?我先給你說前提,是你說是關(guān)于我兒子我才來的不然我根本不會來。最好是勁爆八卦,不然我今晚拿你祭天?!?p> 許非寒彎彎唇,她的樣子令邵韻宅不爽極了。
“你覺得若不重要我會叫你來么?我也不想見到你!”
毛珂扭頭看著兩人斗嘴,覺得不見刀刃但殺氣騰騰。
“干什么?”外面的守衛(wèi)攔了姜懷卿。
姜懷卿掏出了名牌,“本宮要進去看看舊人?!?p> 守衛(wèi)看她是個妃位,也不敢攔著,只能放進去。
她進去后,抓著院子內(nèi)洗衣服的老宮女問清了邵韻宅進的房間,偷偷走了過去蹲在窗臺下聽。窗臺下養(yǎng)了許多花草,正好掩護住她不讓人注意。
許非寒起身,直直朝邵韻宅走近。
“伏里你得到了……我無話可說。但如今我求求你放過太子。”她冷冰冰道。
邵韻宅一笑,“許非寒,你沒事吧?我怎么太子了?他是我的兒子,我把他養(yǎng)大,扶他上太子之位,對他和對我自己的孩子一樣一視同仁。你說這么說我可就聽不懂了?!?p> “聽聞他為了救你躍下了懸崖?你能不能放過他!別讓他再處于這種危險之中了!”她吼了出來。邵韻宅疑惑道:“你到底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也不想他救我!我看你真是瘋了,在這里胡言亂語。怎么,是輸太慘了受不了了么?”
許非寒眼神忽然一狠?!拜??”
“是啊?!鄙垌嵳瑲鈩莶粶p?!澳懵涞眠@幅下場,還敢說自己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許非寒大笑起來。搞得邵韻宅莫名有些惱怒。
“你笑什么?”
許非寒眼中含淚,卻帶著得意地看向她?!拔沂禽斄?!但你也沒贏!邵韻宅,你從頭就輸了!哈哈哈哈!你知道么,你愛如珍寶的大兒子,是我生的!哈哈哈哈是我生的!”
一聲霹靂。
邵韻宅渾身發(fā)麻,根本動彈不得。她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我說——年糅,當今太子,是我的兒子!是我和伏里生的!”許非寒的樣子十分癲狂。
連毛珂在一旁都不寒而栗。
“你放屁!”邵韻宅下意識地否認?!拔也倌銒屇阋詾槲視??!許非寒,你覺得老娘會聽你一張破嘴沒證據(jù)的叭叭叭?”
許非寒接著癲狂道:“你不信自己問你的皇上去??!哦……我忘了告訴你,許非寒只是我的字……我的名,叫許糅。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糅……年糅……
念糅。
好像有人給了邵韻宅一記重拳。她險些站不穩(wěn)。
“不可能……”她顫抖著道。
“邵韻宅……哈哈哈哈,你千算萬算沒想到我還有這么一招……你跟了伏里這么些年,你好好想想他可有對你提起過孩子的生母?”許非寒笑著流下了淚。
細想想,祁禎樾的確是一直在回避著。邵韻宅也沒在意過。
“你們當年……你們當年只有十五歲……還有!你不是一直不孕的么?!你如今要我如何相信!”邵韻宅已經(jīng)快喘不過氣來了。
許非寒突然眼淚汪汪,滿是悔恨地道:“你知道什么。我當年和伏里情投意合,他去提親時我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但我不得不入宮,我就把孩子生了下來,給了他……后來的幾年,我再也沒有孩子了,可能就是我的報應……這么多年啊,我一直裝作不認識他,就算心里再想念,也只能裝作不認識——邵韻宅,你說我欠你什么?你就不能放過我的孩子——”
“啪——”
忍無可忍,邵韻宅一耳光打得她一個不穩(wěn)跌倒在地。
“你還有臉說是你的孩子???許非寒,你連一口熱水都沒給過他你如今在這里恬不知恥地說這個是你的孩子?就算你如今跟我說了這些,年糅依舊只管我叫娘!他是我養(yǎng)大的——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邵韻宅激動地喊,她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你今日對我說的話,我自會去求證。你若是敢騙我……”許非寒已經(jīng)把她逼到了懸崖邊。
“我何苦騙你?你明明已經(jīng)相信了!”許非寒趴在地上看著邵韻宅,“是不是快撐不住了?你引以為傲的兒子,是我生的——是太子——是將來的皇上!”她瘋了一樣笑著。
緩緩彎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邵韻宅目光中滿是沉著。看著她痛苦地扳著自己的手,邵韻宅不動,接著手緊了手指?!霸S非寒,記住你今天的沖動。你和祈禎樾,給我慢慢等著?!?p> 她從未如此冷靜過。
她已經(jīng)跌入了萬丈深淵,那推她下來的人,都帶付出代價。
“額——額——”痛苦地去掰邵韻宅的手,邵韻宅放開她。
“放心,還不能讓你死。好戲——才正要開演。”邵韻宅整理了一下儀容。“珂姐咱們走。”
“邵韻宅你要干什么——”許非寒大吼。
轉(zhuǎn)頭一笑,邵韻宅并未說話。
兩人出去時,只聽窗下“嘩啦——”一聲。
“是誰?”邵韻宅問。毛珂抽出短刀,“是禧妃。看來她跟過來了,我這就去讓她閉嘴。”她倆皆一陣無措,不知姜懷卿聽了多少。
邵韻宅目光一亮,“哎——你不用去的。老娘會讓她從頭死到尾但不用咱們動手?!?p> “什么意思?”毛珂皺眉問。
彎唇譏諷一笑,邵韻宅輕生道:“誰喜歡她,就讓誰動手。”
御書房中,祁禎樾把邵楠楓寄來的信細細看完,得知他們已經(jīng)攻進了梁國。此時應該是正在浴血奮戰(zhàn)。他心中有些不安。
“平隱?!彼麊镜馈?p> “是——皇上?!?p> 祁禎樾看著無波的墨,“你上次說你在京城里——”
“皇上——皇上——”禾子匆匆跑進來,“皇上啊,皇后娘娘她……”
立刻起身,“她怎么了?”
心被人狠狠地揪著。
禾子連氣都不敢喘,“栩?qū)帉m來人說皇后娘娘突然瘋了……。”
祁禎樾大驚,“什么——”說著他就往栩?qū)帉m趕。
皇輦起駕,姜懷卿的貼身宮女正好從后面趕來,看到祁禎樾便要上去攔。
“皇——”話還未喊出來,就被人拍了肩。
毛珂冷冷地問:“叫皇上干嘛?他是要去栩?qū)帉m的。”
宮女瞪了一眼毛珂,“放手——額——”毛珂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只聽“咔嚓”一聲,毛珂捏碎了她下巴上的骨頭。
“啊啊啊——”血從她的口中流出,她指著毛珂疼得滿眼是淚。
“滾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自求多福。哦,你好像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大步從她身上跨過去,毛珂未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