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謝謝你啊大官兒!”
“跟我客氣什么!”
陳大官說著往東屋跑去了。
田言收拾好了陳二娘的傷口,又看著她睡去,這才起身往外面來。
田詞還在咳嗽,田言替他撫了了一把背,問他:“吃藥了么?”
“嗯,姐,我沒事兒,倒是娘她……”田詞說著又捂著嘴咳了幾聲。
田言嘆了口氣,低聲道:“萬惡的舊社會……”
“嗯?”田詞歪著腦袋看向了自己姐姐,田言卻是苦笑一聲,沒再說什么。
其實,她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算是借尸還魂過來的。
上一世她是某知名地圖公司的項目總監(jiān),在公司又吞并了一個小地圖公司時,她是被派去做那個分公司的負責人的,只是樂極生悲,在宴會上她多喝了幾杯,出門撞上了一輛私家車,等她再醒過來時,便到了這里。
可以說她們家世代與地圖、與道路打交道,她爺爺還說過,他們祖上就是干這一行的,她爸退休后閑得發(fā)慌又做起了網車接單,沒想到她借尸還魂后,居然還是干這一行的。
到半夜時,陳二娘發(fā)起了高燒,田言不由有些著急了,田詞扶著門過來,他輕聲道:“姐姐,不如把給我買藥的那幾吊錢先給娘用了吧,娘頭上的口子不小,又高熱了,千萬別……”
“再等等吧,你的藥是不能斷的,大舅說他會讓大官兒送藥來?!碧镅赃@話說出口,她自己都不信,她大舅對他們是不錯,可是那位大舅母卻是像她外婆一樣厲害。
等到凌晨時,陳二娘燒的更厲害了,田言將陳二娘頭上的濕巾子換了一遍又一遍,她甚至還給她擦了身子,可是陳二娘的燒卻不退半分;田言著急,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生怕田詞看心里難受,她只能坐在陳二娘的床邊一遍一遍干搓著自己的小臉兒,心里堵的厲害。
“敢問,這里可是田子楓的娘子,陳二娘的住處?”
院子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田詞要往外走,田言卻道:“你在這里,我出去看看?!?p> 院子里站著一個戴斗笠的高大男人,那男人手上還握著一口刀,光是看那刀鞘便能看出這刀價值不菲。
“我是田子楓的女兒田言,敢問閣下是?”田言往那男人斗笠上的黑紗看,黑紗下面男人剛毅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
“我姓景,想去一趟黑水山,就是不知道陳二娘肯不肯帶路?!蹦腥说?,語氣里不寒不暖。
田言的眉心便又壓下了,黑水山在百葉山的山北,那一帶土匪出沒,讓官府十分頭疼,海捕文書下了一遭又一遭,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倒是有不少自認為身手不錯的莽漢去那里,本想著殺一兩個逃犯好去官府領銀子,可往往卻先將自己性命葬送在了那里。
田言嘴角上扯出來了一絲淺笑,她沖那男人道:“閣下也是揭了官府的文書的?”
“不是,我是要抄近路去真州,事出緊急,不得不如此?!蹦凶拥恼Z氣里帶著些懇切。
田言看這個男人不像是缺銀子的,眼下她娘又高熱,而且田詞的藥也快吃完了,她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把這個單子接下來;于是她咬咬嘴唇,仰起臉來沖那男人道:“我娘病了,我?guī)闳ト绾危俊?p> 高大的男人明顯一怔,他說起話來都卡殼了:“姑娘……你看去才不過……十四五歲……”
田言握緊了袖子里手,她挺直了脊背道:“我十七了,家里窮,吃的不好,長的瘦弱而已!單程五兩銀子,閣下還要往回走的話,再加五兩。”
話一說完,田言便緊張了起來,她生怕男人推掉,也怕自己開的價格有些高,男人不答應;可那邊男人的黑紗里涌出來了一串低笑:“不愧是田子楓的女兒,敢作敢為,可是,姑娘就不怕我半路對姑娘動手?”
“交戰(zhàn)之國不殺使者;江湖之人不殺醫(yī)者;遠游之人不殺引路者,這是規(guī)矩。”看著男人高大的身軀,田言也有些發(fā)怵,可她更怕他轉身走了,她太需要這五兩銀子了!有了它,陳二娘的身子、她弟弟這幾個月的藥錢就都有著落了。
男人也聽到了屋子里的咳嗽聲,他不再說什么,而是從自己懷里掏出來了兩綻白花花的銀子遞給了田言:“十銀紋銀?!?p> 田言心里一喜,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她忙接下了兩錠銀子道:“閣下稍等,我去換身衣服便跟著閣下離開。”
“好?!蹦腥苏f著往籬笆那邊去了。
田言的心情有些小激動,她握著兩錠銀子進了屋里,田詞看到她手上的銀子時怔了怔,田言將銀子往他手上一塞,一雙大眼睛亮堂堂的:“我去一趟黑水山,有一個客人要過山去真州?!?p> 田詞急急咳嗽了兩聲道:“不行!姐,爹說過,凡是給銀子痛快、還是給雙倍銀子的,多半是想要引路人的命!你不能去!”
“可是如果我不去,咱們現(xiàn)在沒命了!看看娘這樣子,再看看你這樣子!行了,我會多加小心的,有事兒就去找外公,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再說了,十兩銀子,買我的命也夠了!”
田言說著,她簡單收拾了一個小包袱便往外走,田詞急急追她到了門口,田言轉了身握了弟弟的雙手道:“你要相信我,我也是跟著爹娘東奔西跑過的人了,不就是過一個黑水山嘛?我能保自己平安歸來!”
田詞看著自家姐姐跟著那男人往山上去,他又著急又無奈,在聽到屋子里似是傳來陳二娘的低叫聲時,他又忙轉身進了屋子。
天色漸漸放亮,田言的衣袖上已經沾了好些露水,高大的男人就跟在她的身后,田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男人的黑紗被樹枝掛了一下,男人的頭一歪,斗笠也往一旁掉去。
田言忍住沒笑,她扭了頭接著往前走:“太陽快到頭頂上了,天黑之前我們應該能翻過百葉山,黑水山那邊草木低矮,林子稀疏,到了那們我們就加快行程,因為那一片林子不容易藏人,我也怕被那幫山匪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