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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衛(wèi)

第一百零四章 “殘酷”的勾丁

大明鐵衛(wèi) 小雨非非 2037 2018-05-23 19:15:00

  文登縣米山村,坐落在縣城西南一處山腳下,村落依山而建,一條小河蜿蜒而過,穿過村莊。這里的村民民風(fēng)淳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雖然稱不上富足,但是勝在安穩(wěn)。但是一群衙門差人的到來,打破了村里的寧靜。

  張實和李桑帶著一群衙門的幫閑,在四周村民膽怯的注視下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張實裝模作樣看了看手中的軍籍黃冊,手一揮:“就是這里了,進(jìn)去拿人!”

  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一個五六歲的女童迎了出來,惶恐地問:“官爺,什么事?。吭奂覜]犯啥事???”

  張實冷著臉說:“還說沒犯事?你家男人是叫蘇大吧,是衛(wèi)所旗軍吧?他逃了籍,吾等奉命前來勾補(bǔ)繼丁。這是你兒子,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怯怯地回答:“我叫蘇粗腿,蘇大是我爹……”

  張實點(diǎn)點(diǎn)頭:“年紀(jì)到了,勾走!”心里默念,三百文到手。

  婦人一聽癱軟在地,口里念叨著:“官爺你可千萬不能這么做??!當(dāng)家的不在,咱兒子可是家里頂梁柱,你把他帶走了,叫咱孤兒寡母怎么活啊?”

  幾個幫閑才不管婦人的死活,一擁而上,扭住了小伙子就往外走,留下女童抱著自己的母親嚎啕大哭。

  門口已經(jīng)來了很多村民圍觀,看見這一幕很不忍心,紛紛指指點(diǎn)點(diǎn)。

  張實見眾人不讓路,大聲呵斥:“官家辦差,閑雜人等散開,否則鎖了你們?nèi)パ瞄T吃板子!”

  一個老者大著膽子說:“這位官爺,蘇家是軍戶沒錯,可是蘇大被解到山西從軍,如果老朽沒記錯的話,要勾人也是山西那邊的官府來勾,怎么就變成本縣拿人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李桑陰測測地說:“老人家,官家的事情,我奉勸你還是少管為妙。朝廷要清勾逃籍軍士,怎么清核、怎么勾補(bǔ),豈是你能質(zhì)疑的?”

  老者遲疑了一下,還想說什么,張實取出黃冊說:“為逃籍軍戶說情,只怕也是心中有鬼。李書吏,你問問里正,查查這人的底細(xì),我在黃冊上看看有沒有他家的名字,要他家中也有人在衛(wèi)所為旗軍,下一個就去他家!”

  一聽這話,包括老者在內(nèi),所有人都呼啦啦退后,讓開了道路,生怕倒霉的變成自己。

  張實和李桑等人得意洋洋地出了門,前往下一家。

  幾百步之外的一戶人家,家里數(shù)人都陷入了恐慌。

  女人喃喃道:“孩他爹,官府來抓丁了,這可咋辦???”

  男人無頭蒼蠅般走來走去,不停抓著腦勺,惴惴不安地說:“多少年了,朝廷都沒有清勾了,自此俺爹逃籍之后,俺天天提心吊膽,過了十幾年都沒動靜,爹都已經(jīng)不在了,俺還以為躲過去了,這輩子都不用去衛(wèi)所從軍,沒想到還是逃不掉?!?p>  一個七八歲的女童,一個三四歲的男童,依偎在母親的身邊,感受到了父母的惶恐,心中害怕,幾乎同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男人伸手想去捂孩子的嘴:“都啥時候了,你們也不省心,這么大動靜,是生怕差人來得不夠快嗎?”

  手還沒碰到,他又縮了回去:“罷了,不過是早晚的事了,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總不可能帶著你們娘仨一塊逃吧?”

  女人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孩他爹,咋辦???”

  “咋辦咋辦,俺咋知道咋辦,又不是缺胳膊斷腿,只要能下地干活,他們肯定要勾走俺……”

  說到這里,男人靈光一現(xiàn),拍了一下腦袋,從角落里找出一把砍柴刀,對準(zhǔn)大腿,比劃了起來。

  女人驚恐地說:“這是要干啥?”

  男人解釋道:“把腿砍瘸。他們總不會要個瘸子吧?”

  比劃了半天,自己砍自己終究還是下不了手,男人把刀遞給女人:“你來,照著腿中間砍!”

  女人哆嗦著問:“這么砍,真瘸了咋辦?”

  “總比丟下你們仨受苦強(qiáng),瘸了還是能養(yǎng)活你們的。”男人見她遲遲不動刀,大吼了一聲,“快點(diǎn)砍啊,來個痛快,再磨嘰就晚了!”

  女人一邊哭,一邊閉著眼剁了一刀。

  男人慘叫了一聲,捂著大腿破口大罵:“要你用力,耳朵聾了嗎?這見了血沒傷骨頭,哪能瞞過那些鬼精的胥吏?”

  “呯”的一聲,房門被用力推開,張實、李桑等人走了進(jìn)來,看見這一幕,愣了一下。

  張實畢竟在衛(wèi)所多年,對這事不陌生,大喝一聲:“這廝要自戕,躲避清勾!來人,把他綁了拖走?!?p>  男人的腿被胡亂裹了布條止血,然后被帶走了,剩下母子三人追在后面哭天搶地。

  類似的事情在文登縣各地上演,張實、李桑的同僚們奔赴各地,做著同樣的事情。一個接一個的青壯,被當(dāng)做逃兵的繼丁送到了備御后千戶所,同時被送來的,還有已經(jīng)逃籍日久,和普通匠戶沒有區(qū)別的軍匠。這些人,剛一到就被鄧范和林阿福分別接收,前者被編成了新丁營,在老兵的看守下避免脫逃,后者則被帶到了新建的炮坊,無論年紀(jì)大小,一律成為了葡萄牙人公沙·德西勞的學(xué)徒。

  被“抓壯丁”來的新丁幾乎沒有一個是情愿的,只不過在官府的威懾下敢怒不敢言。陳雨在察看這些新丁的時候,明顯地發(fā)覺不少人看著自己這個上官的眼神中夾雜著恐懼、厭惡甚至仇恨。

  他自嘲地對張富貴說:“猴子,看來我在這些人眼中成了一名十惡不赦的狗官了?!?p>  張富貴不解地問:“干嗎不跟他們解釋呢?明明來這里比在家中好,光靠餉銀就能養(yǎng)活一家人,只要知道這些,他們絕不會記恨,相反還會感恩戴德?!?p>  “先讓他們恨著吧?!标愑暾f,“窮困已經(jīng)磨平了他們的棱角,面對勾人的差役,他們連質(zhì)疑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些人寧愿自戕也不敢反抗,需要一些憤怒刺激他們的血性。等到‘清勾’結(jié)束,能勾來的青壯都到齊,我再把底交給他們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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