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形勢大好
兩人正在斗嘴的時候，“吱呀”一聲，衙署的大門打開了，趙梓隆走出門外，朝門內(nèi)拱手道：“嚴大人請留步?！?p> 嚴正卻跟了出來：“下官送送僉事大人?！?p> 談完了？陳雨和馮守義立刻分別迎了上去。
趙梓隆路過陳雨身邊時，輕輕地說了聲：“妥了，走吧?！?p> 陳雨滿肚子話想問，可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不適宜談這些話題，把好奇都吞回了肚子里，跟在趙梓隆身邊走了。
馮守義忍不住問：“千戶大人，那年輕僉事說啥了？”
“對僉事大人恭敬一些！”嚴正瞪了他一眼，“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好好的招惹他手下的那名百戶干什么？他要勾丁，你讓他勾就是了，崖西村那么多鐵匠，少幾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屬下還不是怕泄露了村里的秘密……”馮守義辯解道。
嚴正嘆了口氣，“現(xiàn)在好了，都知道了。你我的命運也決定了，我免去千戶一職，調(diào)回都司衙門經(jīng)歷司做個經(jīng)歷……”
“經(jīng)歷？”馮守義忍不住問，“從正五品千戶到六品經(jīng)歷，這不是貶職嗎？”
“這還是趙僉事替我遮掩，要不然這個六品經(jīng)歷都沒有?！眹勒龘u搖頭，“私自開礦、煉制鐵器刀劍售賣盈利，歷來都是朝廷禁止的事情，這事沒人知道還好，知道了就必須追查罪責。你也跑不掉，免去副千戶之職，降為試百戶，留原所待用……”
“憑什么？”馮守義火冒三丈，“他不過是個威海衛(wèi)的指揮僉事，怎么能代替都司衙門發(fā)號施令？再說了，千戶大人您不是在都司衙門有關(guān)系嗎，而且昨天連夜送去了書信，難道沒用？要不然您去濟南跑一趟，把開礦煉鐵賣鐵器的事壓下去？”
嚴正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無奈：“趙僉事就是本官在都司衙門的關(guān)系……”
馮守義頓時傻眼了：“什么？”
……
“什么，您和他居然是這樣的關(guān)系？”陳雨吃驚地問。
回去的途中，趙梓隆在陳雨的糾纏下，說出了他和嚴正之間的秘密。陳雨有些不敢置信，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趙梓隆點點頭，淡淡地說：“他是我二叔的老部下，能外放到地方衛(wèi)所做千戶，全都是靠了我二叔的提攜。所以，他的去留，不過是二叔一句話的事情。二叔向來疼我，加上崖西村的事情，我一封信過去，于公于私，二叔都會采納我的提議。”
“所以，您提出的處置意見，其實也差不多是最終的結(jié)局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以這么說?！?p> 陳雨咋舌不已，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抱了這樣一根大腿——趙梓隆的二叔居然是山東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同知，從二品的高官！這趙僉事簡直是個隱藏BOSS啊，當真是撿到寶了！
當在紙上看到古代的這些官職時，陳雨覺得這只是一個符號，什么衛(wèi)指揮使司的同知、僉事，什么都司的二三品武官，都不算什么，哪有內(nèi)閣大學士、六部尚書這樣的官職顯赫？可是真正進入到這個真實的年代后，身為一個底層的軍戶，陳雨才覺得這些以前看著不起眼的官職背后代表了怎樣的權(quán)勢。
當自己一無所有時，一個顧府的管事就能折磨得自己死去活來，一個千戶幾乎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即便做了百戶之后，什么千戶、總兵都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一個衛(wèi)指揮同知聯(lián)手都指揮僉事設(shè)局，差點讓自己在戰(zhàn)場上送命；現(xiàn)在一個憑借自己一己之力難以撼動的直轄千戶所，在趙梓隆這個官二代一句話之下就灰飛煙滅，看似驕橫的馮守義之流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權(quán)力，真是個好東西。陳雨兩世為官，對權(quán)力的認識更加深刻，也更加渴求掌握權(quán)力。好在現(xiàn)在有了不錯的開局，直接上司顧千戶已經(jīng)放權(quán)，也抱牢了間接上司趙梓隆的大腿，還得到了朱大典、陳應元的賞識，只要好好經(jīng)營，遲早可以出人頭地。
解決了百尺崖千戶所的麻煩之后，好消息接二連三而來。
歷時一個月的地毯式清勾結(jié)束后，整個文登縣內(nèi)的軍戶余丁被一掃而空，備御后千戶所的青壯增加了近千人，老兵加新丁達到了一千三百多人，千戶所終于變得名副其實了；上了年紀的軍戶也被勾補了三四百人，彌補土地耕種人手的不足；同時軍匠也增加了一兩百人，制銃和鑄炮的工匠都夠了。
朱大典那邊敘功的折子也看到了效果，山東都指揮使司按兵部、五軍都督府的指示，任命陳雨補缺威海衛(wèi)備御后千戶所副千戶，陳雨掌控千戶所也變得更加名正言順了。這次升遷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所以領(lǐng)取了副千戶的告身、腰牌后，陳雨也沒有太多的感觸，還不如剛剛升為百戶那會驚喜。
百尺崖守御千戶所也收到了官方的調(diào)令，原千戶嚴正調(diào)到都指揮使司衙門另行安排職務，千戶一職暫由威海衛(wèi)指揮使僉事趙梓隆兼任，原副千戶馮守義降為試百戶，負責千戶所日常的事務。而被他們視為小金庫的崖西村鐵礦，則被悄悄移交給了威海衛(wèi)備御后千戶所管理。一切人事安排幾乎都按照陳雨的意愿進行。
原本陳雨還想來個趁你病要你命，直接把百尺崖千戶所的青壯都拉過來，繼續(xù)擴編自己的隊伍，讓百尺崖千戶所變成一個空城，卻被兼任千戶的指揮僉事趙梓隆拒絕了。
他的原話是：“我支持你振興衛(wèi)所，但只能在你的一畝三分地里折騰，不能整垮其他的千戶所。做得太過，嚴正和馮守義今日的遭遇，就會是你明日的下場。”話說到這份上，陳雨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瑕不掩瑜，形勢仍然一片大好。經(jīng)過洗牌，陳雨以副千戶的身份成了威海衛(wèi)備御后千戶所真正的話事人，還掌握了一直覬覦的鐵礦，手底下的隊伍也大大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