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的,只是一個提議!”
方孝孺的聲音有些發(fā)澀,不由舔了一下嘴唇,然后繼續(xù)說道:“大家不知道看到?jīng)]有,現(xiàn)在的朝廷,慢慢的有些失去了民心?”
怎么可能?
黃子澄、齊泰和練子寧同時搖頭,有些驚訝的望著方孝孺。
“我沒有瘋!”
既然已經(jīng)說出口,方孝孺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起來,掰著手指說道:“自從燕逆借口謀反開始,燕逆分別在建文元年兩次上書,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所以才找到充足的借口,然,幾次兵敗,都承諾燕逆,還將你們二人削職為民,可是燕逆現(xiàn)在的借口,依舊是索要所謂奸臣,也就是咱們幾人而已?!?p> “現(xiàn)在連年征戰(zhàn),我朝廷大軍損失已經(jīng)超過了五十萬,江南家家皆帶素色,老夫思慮了很久,現(xiàn)在卻有一計,或可免除戰(zhàn)禍,還我大明一個清凈河山?!?p> “那就是我們尋上門去,找燕逆理論一番,無論成功與否,都可使其名不正言不順,那么民心向我,那里還能不打勝仗呢?”
眾人震驚了,像是看著瘋子般的看著方孝孺,黃子澄走出陰冷的說道:“當初漢之七國之亂,景帝腰斬晁錯于東市,可曾使七國罷兵嗎?”
“若有希望,本官倒是可死在陣前,但若是燕逆仍不罷兵,朝廷難道繼續(xù)送人去死嗎?”
齊泰也激進起來,符合黃子澄說道,任誰說讓自己去送死,心里都不會太舒服。
搖搖頭,方孝孺回道:“各位誤解了老夫的意思,漢景帝腰斬晁錯,乃是受人蠱惑,但我等前去,乃自愿之舉,老夫保證,燕逆不敢動手?!?p> “除了皇上下旨,無論是誰保證,本官都不會去,”
黃子澄斬金截鐵的說道,就要轉(zhuǎn)身離去,方孝孺冷笑道:“你已經(jīng)沒有了官身,卻一口一個本官,這樣,如何叫朝野之間信服?”
“朝野之間是否信服,我并不在意,為了大明,我失去了十年寒窗苦讀的成果,皇上現(xiàn)在只是讓我們參謀,并未從大明戶部領(lǐng)過半分薪俸,這一點,方學(xué)士可以去查!”
“黃大人只是習(xí)慣了以前的自稱,一時之間改不過來而已,這都是小事?!?p> 練子寧干笑著過來和稀泥,但是沒有留神,也是稱呼黃子澄為大人,不由苦笑連連,這什么和什么,剛才還在風(fēng)花雪月,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劍拔弩張。
轉(zhuǎn)變的也太快了一點吧。
齊泰無語,認真的思考著什么,猛地抬起頭,道:“方學(xué)士,你是受人蠱惑了,是誰請你說客的?”
“請我做說客?”
方孝孺傲然的說道:“難道老夫真的已經(jīng)老邁昏庸了不成,已經(jīng)給你們說了,這只是一個提議,具體的操作,還要詳加商議,難道老夫活夠了,要帶著你們一起去死嗎?”
“這是一個斗智的開始而已,如果大家愿意,就請坐下,待老夫慢慢的來說。”
猶豫了一下,大家依言在指定的地方做了下來,方孝孺也坐了下來,喘了一口氣,繼續(xù)啊說道:“首先,我們要有一場勝利做基礎(chǔ)!”
......
眾人竟然一直聽了下去,而再過一會,竟然有人開始點頭,方孝孺才松下一口氣。
“我們始終要站在道義的至高處,來對待這件事情,否則,就沒有成功地希望?!?p> “有人問了我一個問題,若是燕逆攻進京師,朱棣若是逼老夫為其起草即位詔書,老夫該怎么做?”
“方學(xué)士肯定是寧折不彎了!”
眾人齊聲捧了一下,正好緩解剛剛尷尬的氣氛。接著聽方孝孺繼續(xù)說道:“當時老夫也是這么回答的,那人又問我,若是拿親友相逼呢?再拿我的學(xué)生逼迫呢,如果再加上老夫的族人呢......”
幾個聽得人,不由后背發(fā)涼,心里都想,是誰這么變態(tài),設(shè)下許多關(guān)卡讓人選擇。
怎么選?
想到這里,方孝孺卻是直接問道:
“黃大人,若是你,怎么選?”
“練侍郎,若是你,怎么選?”
“齊尚書,若是你,怎么選?”
......
長嘆了一聲,方孝孺悠然繼續(xù)說道:“咱們都是同道中人,怎么選,還用說嗎?肯定是為了大義所在,寧折不彎?!?p> “但是,卻連累了自己的親人,連累了自己的同僚,連累了自己的族人,與其這樣,我們還不如主動送上門去,以自己的安危,為朝廷換取一個大義?!?p> “因為那樣無論什么結(jié)局,至少可以保全我們的親朋好友,讓他們不至于受到牽連?!?p> 齊泰猶豫了半天,不由澀聲問道:“方學(xué)士多慮了,現(xiàn)在我朝廷大軍占盡優(yōu)勢,燕逆又被逼的龜縮在北平之地,攻進京師之說,實在是太過危言聳聽了?!?p> “危言聳聽?”
方孝孺冷笑了一聲,道:“那么齊尚書與黃太常,你們?yōu)楹维F(xiàn)在身不著官衣,只能以參謀的身份,隨侍在陛下左右呢?”
“還不是被燕逆的情勢所逼,若非那樣,你們二人何必臥薪嘗膽的隱忍呢?再者說了,老夫剛才就言明,我們必須要有一場大勝作為支撐,有人推算過,我們會有一場異常的大勝,到時候,就算是我們送到燕逆面前,他也未必敢動我們一根汗毛。”
眾人已經(jīng)從方孝孺嘴里聽了幾次“有人”。
當下都已經(jīng)明白,肯定是有人給方孝孺出了這個主意,但是方孝孺堅決不說,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等待機會,再行試探。
至于這個所謂的提議,他們開始排斥,到了最后,反而覺得設(shè)置的障礙太多,最后也不一定能夠去執(zhí)行,既然是那樣,又何必惹方學(xué)士不高興呢!
想通了這些,大家猜平心靜氣下來,慢慢的幫助方孝孺完善這個所謂自尋死路的方法,但是完善了一會,大家竟然發(fā)現(xiàn),真的有成功地希望?竟然真的有成功的希望?
如果真的如方孝孺說的那樣,有一場大大的勝利作為支撐的話,這個計策,說不定能夠成功,而且大家還沒有什么危險。
于是,有的人,心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