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八年,天下太平,江山穩(wěn)固,國泰民安,大明王朝看來鼎盛安寧。
蒙蒙薄霧的清晨,水天相接處若一方錦緞,清風(fēng)扯了一線,絲絲光暈滲透,映照山路。
徐州近郊,林路,一隊車馬行進,此陣仗非同一般,中有一輛馬車,涂成喜慶的大紅色,車架前有二十幾個樂手,捧著樂器吹吹打打,后有二十幾個漂亮姑娘,個個妝容精致穿著玫紅羅裙隨行,兩匹汗血寶馬頭上均帶著大紅花,馬上那二人更是玉樹臨風(fēng),有如出自畫中,車隊人流的后面,一輛深褐色的馬車遠遠的跟著,車邊隨行有三四個,小廝模樣。
然而有一個人很特殊,騎著馬卻始終守在馬車邊,身穿暗色長袍,長發(fā)高高束起,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雖然一副男人的裝束,那堪稱絕美的臉,唇紅齒白,膚如凝脂,一切都昭示著,她是個女子,不過是一個堪稱絕色卻不愿人看穿的女子。
隨婚的人不能穿白色,鈴風(fēng)又不愿與婢女們同穿亮色,只得選擇了男裝,跟隨行的小廝們一樣。
馬車里突然冒出一顆頭來,蕭曉風(fēng)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兩頰微紅,頭上的珠翠鳳冠還在微微顫動,大紅色的霞帔透露著滿身的喜氣,她是今日的新娘。
配飾上的珠簾撲簌簌的擋在臉前,蕭曉風(fēng)輕輕撩起,瞄了瞄車架前,馬上挺直的背影,嘴角微揚起一抹弧度,輕聲說道:“鈴風(fēng)姐姐,你看,我們家知風(fēng),騎馬的樣子也是很威風(fēng),很像那么回事的,對嗎?”
騎在馬上的英氣姐姐蕭鈴風(fēng)下意識的抬眼望去,剛巧蕭知風(fēng)勒著馬回頭看,對上兩人目光,揮著手打招呼,隨即癡笑起來,嘴都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去了,而那張臉,活脫脫是跟蕭曉風(fēng)一模一樣的,稚嫩的臉龐,男人來講,堪稱絕色。
“知風(fēng),小心騎馬。”蕭鈴風(fēng)臉上波瀾不驚,只高喊一聲。
聞聲,蕭知風(fēng)身邊的男人也回頭看了一眼,藍封嶠棱角分明的臉,看來精明干練,眉頭微蹙著,略顯凝重,意味深長的看向車窗邊,蕭曉風(fēng)的臉,今天的她,特別美。
然而,在四目相對后,蕭曉風(fēng)卻眼光中顯出一絲懼意,失措的閃躲,雙手撐著車身,坐回馬車里,嘴角的最后一絲笑意飄散,她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也被抽干,無力的靠坐著。
蕭鈴風(fēng)微微轉(zhuǎn)過頭,眨眨眼表示不懂,而后又再將頭轉(zhuǎn)回看看前面的藍封嶠,淡問道:“你們怎么了?”
蕭曉風(fēng)低著頭,看著手中被自己反復(fù)搓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蘋果,忽然抬起頭,盯著蕭鈴風(fēng)的眼睛,幽幽的說了一句:“姐姐,其實,我很害怕?!?p> 蕭鈴風(fēng)眉頭輕挑,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怕什么,嫁人而已,我可聽說了,那李景隆可是個人才呢,跟你這個童丞相家的表外孫女,也是門當戶對了?!?p> 蕭曉風(fēng)才緩緩的收回目光,卻眼神始終不肯定住的,有些慌亂的轉(zhuǎn)著,道:“或許這個李景隆是好的吧?!?p> 腦海中始終閃過剛剛藍封嶠的眼神,一種莫名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指甲甚至摳進了蘋果里面,蕭曉風(fēng)說道:“可就在剛剛,藍少爺憐惜的目光中的那一種痛心,讓我覺得,他所謂的嫁妹妹,并不簡單,或者你說,我們是不是他翻身計劃中的犧牲品呢?!?p> 蕭鈴風(fēng)靠近馬車邊,一手放開韁繩,輕撫撫蕭曉風(fēng)鬢邊青絲,輕聲說道:“傻丫頭,別想了,世上怕是沒有比藍少爺更疼你的人了,他自是不會害你的?!?p> “誰說的?!笔挄燥L(fēng)反手握住蕭鈴風(fēng)白嫩纖細的手,嘟嘟嘴撒著嬌,道:“還有你啊,我的鈴風(fēng)姐姐,才是最疼我跟知風(fēng)的人?!?p> 攥著的手又緊了緊,蕭鈴風(fēng)嘴角暈開一抹笑意,清晨的陽光灑下,映著她的臉,像極了綻放的花,一朵辛夷花。
轉(zhuǎn)回頭看看遠遠跟著的馬車,蕭鈴風(fēng)輕聲說道:“其實姨婆還是很疼我們的,深怕此行兇險,不惜與童丞相爭吵了一番也要送你出門呢。”
徐童瀟眉頭輕挑,復(fù)輕嘆了口氣,道:“你也說了此行兇險,可是童丞相為什么不肯讓亦賢哥哥送我出門呢?”
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話,徐童瀟說完了也沒太在意,用手戳了戳手中的紅蘋果,呲呲牙,笑了。
蕭鈴風(fēng)卻是心頭不禁一緊,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韁繩,目光中原本的柔和點點殆盡,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霧,她緩緩抬眼,卻忽的眼前一亮,緩和了神情。
“或許他知道,不遠處的徐州境內(nèi),某個人,是值得托付的吧?!笔掆忥L(fēng)說著,眼神示意,嘴角微揚,又道:“喏,新郎官到了?!?p>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