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轉(zhuǎn)過身來到王媽身前，這次他沒有嫌棄王媽身上那種庸俗的脂粉氣，而是非常鄭重將她扶起身來。
“公子。”王媽顫抖說道，她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凄涼。
林川朝著晴明點點頭，晴明會意。
“你上來吧！”
林川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這道聲音他非常熟悉。
此時青樓又開始變得熱熱鬧鬧，畢竟鬧劇已經(jīng)過去。
再次來到三樓，推開那扇門，這次的寧姨并沒有在織布機前，而是穿著素色衣裳在桌前等著自己。
林川與她相對而坐。
“第一鞭你為何不閃躲？”寧姨親自為林川斟滿一杯茶。
“后邊有人，我不愿無辜的人因為我受牽連?！绷执üЬ凑f道，在他看來眼前的婦人根本不像是這勾欄的老板，更像是一位雍容貴婦。
寧姨點點頭，她雖然沒有出去，但是對整座醉紅塵確是了如指掌，當時王媽在林川后邊，若是林川躲了，那一鞭又要硬生生挨在她身上。
“每一個青樓女子雖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在某個方面來說也是自作自受?！睂幰虈@息一聲。
“今天就算是王媽被打死，我也不能過多苛責你什么！”寧姨又說道。
“知道我為何改變心意請你上來嗎？”寧姨問道。
“一是我對王媽的態(tài)度令你產(chǎn)生動搖，二是因為我最后沒有殺雷秀云?！绷执ㄕf道。
寧姨深深看他一眼說道：“晴明說你絕頂聰明，我原本不相信，但是現(xiàn)在我卻是信了。”
“不錯，晴明希望我押寶與你，但是我并不放心，今天我制住侍衛(wèi)只是心血來潮一個考驗而已，你通過了，所以我決定在你身上下一道重注。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若是能拿到渡魂香，我會滅掉整個紅衣教，從根源上。”林川堅決道。
寧姨放心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簡單。
“紅衣教的渡魂香有三個去向，一是自己儲存在總部，二分給下屬供下屬修煉，三則是供奉給連決。”寧姨緩緩道。
林川凝神靜聽。
“其中分給下屬的那一批一般是在縣城完成的，縣城中武者不多，只能夠靠渡魂香來早就一批武者，但是在府城中，紅衣教武者充足，一般不會分給下屬，所以這個可能要去除。
另外一批是孝敬給連決的，連決雖說是武道七境的金丹真人，但是他已經(jīng)在七境停滯不前許多年，而渡魂香可以更好助他勘破心魔劫，一旦他在有生之年突破八境，那么在延壽個三十年問題不大，畢竟道門在養(yǎng)生這方面非其他幾家可比。紅衣教與連決的交易就是這個。
最后一批被儲存在總教之中，這一批是最難得到的?！睂幰陶f道這里停滯下來。
“還請寧姨賜教。”林川恭敬道。
“你猜我們這座寒鴉城中究竟有幾個七境宗師。”寧姨忽然問道。
“明面上只有連決，但是背地里...”
林川緩緩說道。
“那連決為什么不搶過來渡魂香的煉制秘法自己制造呢？”
“我知道了?！绷执ㄕ酒鹕?，震驚道。
“連決身為金丹真人自然不希望受到轄制，除非對方同樣有一位武道宗師?！?p> “孺子可教也?！睂幰陶f道。
“紅衣教確實有一位隱藏在暗處的七境宗師，而且實力強勁，連決應(yīng)該不是其對手。所以你現(xiàn)在明白自己將藥面對什么了嗎？”
林川點點頭苦笑道：“要對抗兩位七境宗師，自然是千難萬難，不過總是要有人去做的?！?p> “只有七境宗師才能對抗七境宗師，如果你要對抗紅衣教的話，無路如何都要爭取到一位宗師幫忙?！?p> “敢問寧姨，寒鴉城那里有七境宗師？”林川誠懇問道。
寧姨搖頭道：“曾經(jīng)有一個人差一步就要到宗師，不過后來被人害死了。”
林川敏銳感覺到寧姨說這話時心情沉重，眼中藏著心事。
“不過城中的七境宗師還有一人?！彼鋈坏?。
林川急切看著她。
寧姨搖搖頭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夠給我展現(xiàn)出足夠覆滅紅衣教的底蘊，我就告訴你他是誰，并且還會說服他幫你?！?p> “還有我說的覆滅是從根子上，從所有人的思想上將紅衣教抹去，在這期間我會給予你一些幫助，但是不會全力出手?！?p> 林川點頭，事實上，寧姨所給的幫助已經(jīng)夠多了。他心中對于晴明也是十分感激，他清楚若是沒有晴明的幫助寧姨可能不會見他一面。
“若是沒事你就現(xiàn)在這里轉(zhuǎn)轉(zhuǎn)吧！”說著寧姨揮手送客。
林川離開后，寧姨摸著自己的臉。
“好精致的一張臉，可惜是個男兒身?！彼f著，自怨自艾。
晴明悄悄走過來，坐在寧姨對面，若無其事喝著茶。
“王媽怎么樣？”寧姨問道。
“傷筋動骨，在床上待一個月是免不了的?！鼻缑髡f道。
“哼！這雷成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真以為我這醉紅塵是泥捏的不行?！?p> 晴明趕快走到她身后，給她揉著肩膀道：“但是這雷成勢力真的挺大，我們明面上是干不過他們的?！鼻缑髡f道。
寧姨斜著看他一眼道：“你不用激我?！?p> “你感覺我給你找來的人如何。”晴明嬉笑問道。
“雖然看起來遲鈍，但是聰明絕頂，若是由他來完成這件事的話，成功的幾率確實非常大。”寧姨如實說道。
“不過他身上應(yīng)該有許多秘密，比方說他在憤怒中竟然爆發(fā)出四境的實力，那種癲狂的氣質(zhì)如同入魔一般。”
“他是我的朋友關(guān)于他的秘密我不做過多評價。不過聽到寧姨這么說我還是很高興?！?p> 寧姨笑罵道：“滾一邊去?！?p> 晴明麻溜溜滾了。
林川出門后輩一個叫春紅的姑娘領(lǐng)著到四處參觀。
實話說，這個春紅并不如何美麗，頂多算是中等之姿，只是抹了一些胭脂水粉，看上去比尋常女子漂亮一點。
“你對晴明如何看？”林川問向春紅。
“晴明公子他是一個好人，當初他住宿在我們醉紅塵之時，我們這里門可羅雀。因為我們這里的姑娘們都得了一種極為酷烈的感染病，是他不嫌棄我們的這樣的風塵女子，盡心盡力為我們試藥治病，才讓我們恢復(fù)如初?！?p> “如果說寧姨是大老板的話，晴明公子就是無可爭議的二老板。當年為了給我們治病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還欠了許多外債，當時我們開玩笑說等我們病好了多接幾個客人就能替他把錢還上了，可是沒有想到這次晴明公子回來竟然帶夠了足足五百兩白銀把以前賒的賬全部還清了。他還給我們說讓我們多多留一些私房錢，將來出嫁時弄個好嫁妝，只是我們這種女子又那里會有男子憐惜我們?！闭f到最后，春紅眼中流露出一抹感傷。
林川眨眨眼，調(diào)笑道：“春紅姐，你是不是喜歡晴明公子，每次你說到晴明時你的耳朵都紅透透的。”
春紅摸著自己的臉。
“哪有？”
緊接著便傳來林川肆無忌憚的笑聲。
春紅作勢欲打，又停下手哀怨道：“晴明公子如何會喜歡我這種風塵女子，只有林姑娘這樣的大家閨秀才與他最是相配?！?p> 林川額頭頓時冒出黑線。
“林姑娘。”晴明笑容燦爛走來。
春紅連忙低頭跑開。
“剛才那個人是？”晴明問道。
“你不認識？”林川說道。
“醉紅塵幾十個姑娘我怎么可能認得全?！?p> “那真是個悲傷的故事?！?p> 倆人找了一個雅間相對而坐。
“你知道為什么紅衣教如此勢大還有像醉紅塵這種勢力與其對抗嗎？”晴明問道。
“這種勾欄瓦巷雖然許多人看不起，但是它的影響力卻是確確實實的?！绷执ㄕf道。
晴明點頭，顯然并不意外林川能答出這句話。
“一個勢力的存在，僅憑影響力也還不夠，同時還有強大的實力坐鎮(zhèn)。這些勢力的主宰者大都有著強大的實力，如果你能將他們化為你的助力，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林川手指輕敲桌面，問道：“你所說那種勢力有那幾個？”
晴明伸出三根手指說道：“有三易書屋以及快哉亭，前者是說書人的天下，而后者則是江湖風媒掌握一切小道消息。”
“我明白了。”林川說道。
“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晴明看出林川心中有疑惑。
”沒了。“林川說道，其實他對于寧姨的身份比較疑惑，但是這樣直接問實在是突兀。
“那么，我就有問題了?！鼻缑骱鋈粐烂C道。
“今天在與那個侍衛(wèi)對戰(zhàn)時你忽然爆發(fā)出四境的實力，我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p> 林川喝口水，良久不語。
最后他緩緩道：“當時我特別生氣，就想著要殺掉他，然后心中級涌出一股力量，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晴明搖搖頭，顯然不認可林川的說法。
“總之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控制這股力量，林川我真的不希望你有天成為一個大魔頭。如果你當我是你朋友的話，就請記住這句話?！鼻缑鬣嵵卣f道。
“或許吧！”林川說道。
門外，那個叫春紅的少女雙手托腮，看著下邊的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周邊圍著許多漂亮女子，這些女孩都是樓中最漂亮的幾位，她們都受過公子的恩惠。
“喜歡他吧！”
“喜歡?！贝杭t一臉歡喜，然后猛然轉(zhuǎn)頭，看見旁邊坐著的絕美女子。
“為什么不告訴他呢？哪怕他不會答應(yīng)你，但是也不要為自己留遺憾?！绷执ㄕf道，他手中拿著一壺酒兩個酒杯。
少女黯然低下頭道：“我配不上他，他就是天上下凡的謫仙人來拯救我們中走出這水深火熱的旋渦，我又怎敢做他想。”
林川為她斟滿一杯酒道：“若是你不說出來，總有一天他會被人搶走?！?p> 春紅一杯酒下肚說道：“林姑娘你剛來這里，許多事情并不知曉，我們這些醉紅塵的姑娘，大多都來自窮苦人家，在這大多數(shù)中又有一大部分是因為家中有人的了失魂癥，看不起病被家人賣到這里做皮肉生意?！?p> “我知道我們這些風塵女子經(jīng)常為人詬病，但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林姑娘你也不要怨恨寧姨拿我們的皮肉賺黑心錢，其實寧姨是天下第一好人，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是寧姨接收我們給我們一口吃的，結(jié)果我們這些人一口氣把寧姨吃的個窮困潦倒，是我們對不起她，做這種事也是我們自愿的?！?p> 林川喝一杯酒道：“我知道，從看第一眼我就明白，寧姨是個好人?！?p> “至于晴明公子，其實在他沒來醉紅塵之前我就已經(jīng)見過他了，那時候他在我們的小縣城為那些的了失魂癥的人治病，他從來不收診金，而且為人風趣幽默?？尚Φ氖?，因為他不收診金許多人都以為他醫(yī)術(shù)并不高明，他們寧愿花著高額的價錢去紅衣教開的醫(yī)館。我的弟弟就是得了失魂癥，他是家中的獨苗，父母為了救他花光所有積蓄，為了給他治病還準備把我賣了，結(jié)果那個時候是晴明公子免費為我弟弟診治，我才沒有被賣出去?！?p> “后來呢？”林川又喝口酒說道。
“后來，我弟弟還是死了，父母把所有的憤怒都撒在晴明公子身上，還勒索他一兩銀子，當時的我就躲在房間中，當時我在他眼中只看到對生命的的惋惜，而沒有對我父母的怨恨。晴明公子走了，后來因為沒錢，家里還是把我賣了，半兩銀子?！?p> 春紅說的時候眼中并沒有怨恨。
“說實話，我很理解父母，他們真的很愛我，賣掉我也是迫不得已?！?p> “天可憐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被賣了兩次后我又見到了晴明公子，這輩子我算是值了?！?p> 林川看向樓下的晴明，他想起樹林中黑心商人晴明，桃源城中救出自己的晴明，還有春紅嘴中的晴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所有形象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
如果自己真的交了這么一個朋友的話，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壞事。
想到這里林川又喝一杯酒，拉著春紅起身，對著下邊大喊道：“晴明，我身邊這個姑娘叫春紅，她老喜歡你了。”
說完，他直接醉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