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原本平靜的草原就變成了熱鬧的帳篷海洋。
一座座簡易帳篷連綿百余里,形成了一副熱鬧的景象。
中路七十萬大軍形成了一股平推的勢力,不僅是草原上的人,就連草原上的動物,也都遭殃了。
成群的野狼,豹子,還有少見的野牛,都成了大軍狩獵的目標。
經(jīng)過之處,簡直是寸草不生。
除了野牛會被輒重營套上鼻環(huán),進行馴服,大部分野獸都成了大軍口中的食物。
許多將領都會在扎營期間,帶著衛(wèi)隊跑出幾十里狩獵,而且大部分時候都不會落空。
朱瞻基開始也想過一下癮,但是他一出大營,羽林左衛(wèi)的兩千多人都不敢大意,非要跟著。
這樣勞師動眾的,讓他也沒有了打獵的興致。
每天傍晚,他只能帶著衛(wèi)隊在大營周邊,練習一下騎術。
在現(xiàn)代的時候,他的騎術就已經(jīng)很好了,來到了古代,又是從小練習,如今的騎術并不比任何人差。
特別是他的馬全都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馬,汗血寶馬,阿拉伯寶馬都要比蒙(古)馬高出一大截,這讓他在戰(zhàn)場上,也具有更大的優(yōu)勢。
他的衛(wèi)隊也成了大軍的一景,行軍一個月來,他的足跡踏遍了幾乎所有的軍衛(wèi)。
上到每個將領,下到每個小兵,都已經(jīng)認識了他。
來自后世的朱瞻基并沒有太森嚴的階級思想,不管是將領,還是小兵,他都平等對待,這也讓他的好名聲傳遍了大營。
在經(jīng)過荒原地區(qū)的時候,朱瞻基遇到了一輛輜重車陷進了沙地,直接跳下馬幫著推了一把車。
這微不足道的行為,卻讓當時的無數(shù)人雙膝跪地,痛哭流涕。
對于那些最底層的小兵來說,朱瞻基這個太孫親自動手幫他們,這簡直是天大的福分。
人心,也就是這樣一點點收攏了起來。
大軍的行進并不是一條直線,也沒有直接穿越上千里的荒原地區(qū)。七十萬人的大軍,糧食容易解決,最大的問題是水源。
所以大軍的行進也是逐水草而前進,路線逐漸也偏向了東側草原。
在后世,朱瞻基來蒙,古考察過當時發(fā)現(xiàn)的大型鐵礦,雖然沒有投資,但是對這里的地形并不算陌生。
在后世已經(jīng)變成一片荒原,戈壁灘的蒙,古高原,這個時代還有一大半地區(qū)都是草原,特別是東部地區(qū),許多地區(qū)還水草茂盛。
時間進入四月以后,草原上的青草已經(jīng)長了起來,這也給牲畜的糧草供應,減輕了很大的負擔。
大軍行程過半,瓦剌人已經(jīng)全部集結了起來,積極備戰(zhàn)。
他們在草原上實行了堅壁清野的政策,行軍一個月來,除了少數(shù)被拋棄的年邁牧民,幾乎一個人也看不到。
通過幼軍的斥候營和大軍的斥候發(fā)回來的情報,如今的瓦剌人已經(jīng)從翰難河撤軍,西移。
他們如今的大軍主要集結在忽蘭忽失溫,和林,康哈里孩一帶,面對大明軍隊虎視眈眈。
雖然四年前明軍大破韃靼,但是北元三族卻并不怕明軍,只要不讓大明軍隊包圍,發(fā)揮出人多的優(yōu)勢,瓦剌人根本不會怕大明軍隊。
而且,這還是在草原上,瓦剌人可以來去自如。
而大明軍隊面對善騎善射的瓦剌人,也沒有任何心理優(yōu)勢,根本不敢分兵,因為假如分兵,面對瓦剌人的各個擊破,就有很大的可能吃敗仗。
可惜的是這個時代的火器威力有限,如果是十年以后,朱瞻基有信心武裝一支更犀利的神機營,那個時候,騎兵的優(yōu)勢將不復存在。
不過,這些也只能想想,沒有一步登天的事,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來。
這個時代鄭和下西洋沒有虧錢,沒有耗費巨資建設北平,大明的國力蒸蒸日上,強弱之勢在他的手里絕對不會逆轉。
“殿下,前面有人燒烤!”
朱瞻基舉目望去,前面河灣處升起了渺渺炊煙,十幾匹馬被隨意丟在四周吃草。
不過這里是大明軍隊的警戒區(qū)以內,來往的都是大明軍人,不可能是外敵。
朱瞻基拿起了胸前的單筒望遠鏡,抽出了鏡頭,調整好了焦距,鏡頭里的場景就清晰地映入了眼簾。
這種望遠鏡是用木柱制成,粗木柱套細木柱,兩頭安裝了手工打磨的純水晶。雖然只有六倍左右,但是在大漠中使用的效果非常好。
“是云川衛(wèi)的將士,走,我們去打秋風去?!?p> 眾衛(wèi)士一聽就眉開眼笑了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朱瞻基幾乎很少在大營進餐,到了晚飯的時候就到處打秋風。
被太孫打秋風,這可是榮耀之極的事。所以每次到了安營扎寨的時候,只要是有了收獲的將士,無不在大營四周故意支起鍋灶,篝火,期待朱瞻基去打秋風。
他們想要巴結朱瞻基,朱瞻基也想用這樣的機會來籠絡人心。所以哪怕朱瞻基明知道這些人的企圖是什么,也故意主動送上門。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不到三里的距離,騎馬也就是幾分鐘的事。
朱瞻基率領眾侍衛(wèi)來到這個河灣處,忙著剝皮宰肉的眾將士才如夢初醒般地紛紛停下了手里的活,躬身行禮?!皡⒁娞珜O殿下?!?p> 朱瞻基從馬上跳了下來,笑道:“免禮……今日收獲如何?”
領頭一人年齡大約二十出頭,身穿千戶服,見朱瞻基問話,立即說道:“回稟殿下,今日獵取了六頭狼,還有一只母豹?!?p> 對方有二三十人,最低級別也是一個百戶,再低的官銜,就沒有晚飯時候的自由時間了。
而自己一方近百人,這些收獲勉強夠吃了。
朱瞻基笑道:“不知是否歡迎我等……”
“此乃臣等榮幸,只望殿下不嫌鄙薄。”
朱瞻基看他們支起了一個大鍋,就知道他們是有所準備的了,回頭跟李亮吩咐說道:“你派人回去將麥粉拿五十斤來,再過去幾個人幫忙?!?p> 麥粉也就是面粉,白面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主食了,大多數(shù)平民也都吃得起。
今日有肉,再摘一點野菜,做一鍋面疙瘩,在這個時代算是一頓不錯的好飯。
見幾個太監(jiān)上去幫忙,一幫將士也沒有客氣。因為想要做的讓朱瞻基覺得好吃,還需要他們這幫最熟悉朱瞻基喜好的太監(jiān)。
朱瞻基把自己的馬韁遞給了李亮,在這匹汗血寶馬的脖子上摩挲了兩把,它才跟著李亮到了一處水草茂盛的河灘上。
在這荒漠與草原中的小河,水流很小,水深不到一米,寬不到二十米。到了秋季,恐怕就要斷流。
這里的具體位置朱瞻基并不知道,不過根據(jù)六分儀的測試,大約是在北緯46度,東經(jīng)112度的位置。
因為上游有一個湖,下游有一條小河,所以作為了大營的駐扎地。
跟眾將士一一打了招呼,每個人都激動的渾身發(fā)抖,這也是大多數(shù)士兵的常態(tài)。對他們來說,太孫跟他們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只有領頭的千戶平靜如常,朱瞻基看他有些面熟,說道:“云川衛(wèi)駐地云中郡,蒙元改為振武,指揮使我記得是劉柱吧?”
“殿下好記性,我云川衛(wèi)現(xiàn)在的指揮使的確是劉大人,不過自永樂八年討伐韃靼,我們邊衛(wèi)就已經(jīng)左遷,如今駐扎盛樂土城?!?p> 見他不卑不亢,朱瞻基問道:“我看你倒不像尋常人家出身,祖籍何處?”
他平靜的臉上也忍不住有些激動了起來,連忙低頭抱拳說道:“臣名徐景彥,父乃定國公增壽,家中行二,如今在云川衛(wèi)任千戶?!?p> 朱瞻基楞了一下,皺眉看了看他說道:“這么說,你還是我表叔,只是為何從來未曾聽說過你?”
定國公府,景字輩,那是徐皇后的侄兒輩,論起來比朱瞻基要大一輩。
朱瞻基雖然跟徐家的人不算親近,但是逢年過節(jié)也都有些來往。
上一代的定國公徐增壽三子兩女,朱瞻基也都見過,現(xiàn)在突然出來一個沒有聽說過的,難免有些猜疑。
徐景彥遲疑了一下說道:“臣母罪臣之后,所以不得入族譜?!?p> 朱瞻基這才有些釋疑,明初的等級森嚴,像徐景彥這樣的出身,能夠被徐家認可,還安排一個千戶的職位,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了。
他寬慰著說道:“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汝祖魏國公一世英雄,汝父定國公剛正不阿,希望你不要墜了他們的英名。”
“臣絕不辜負殿下厚望,拼出一個前程來?!?p> 這是明著想要投靠自己了。朱瞻基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別的。
說的再好聽,也不如真刀真槍地拼一場。他的大哥徐景昌一直在向自己靠攏,但是其人無才平庸,朱瞻基也看不上。
他若真有能力,朱瞻基不介意扶持一把,但是若沒有能力,他也不會因為他就讓定國公府難堪。
說到底,還是要有能力。
不過,心存了扶持他的想法,加上又是親戚,朱瞻基對他自然也有不同,進餐的時候,還特意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將他介紹給了自己的侍衛(wèi)們。
這也算是給他留了一條捷徑。
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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