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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紅妝扶龍局

第七十章 詩友

盛唐紅妝扶龍局 葉北竹 3744 2018-06-06 22:54:18

  樓蘭兵變后,藍(lán)羽依然逍遙法外,李琬受李亨囑托協(xié)助張修鏟除西域紅妝,因此李琬秘密來到了龜茲。

  李琬拿著杯中的酒,目光顯得很迷離,他已經(jīng)喝下了五杯,但是他把持的很好,他喝的既不多,也不少,他即沒有孤負(fù)節(jié)度使蘇正見的美意,又沒有使自己臉上呈現(xiàn)出太多的酒意。

  李琬在自己的王府喝過很多種西域進(jìn)貢的葡萄酒,但是沒有一種像今天喝起來這般余味無窮,他看著夜光杯中的美酒,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

  《涼州詞》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有人說這首詩豪邁曠達(dá),猶如雄鷹翱翔于天際,健馬奔馳于原野,但是李琬今天對于這首又有了新的理解,他回想起了那一片茫茫大漠,又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居住的十六王宅,想起了在先太子一案后,父皇對自己的不信任,想起了在這波詭云譎的西域之局。

  想到這里自己忽然有一種淡淡的悲傷,他看了一眼如血鮮紅的葡萄酒,猛地灌下去一口,他輕輕梳理了一下鬢角的長發(fā),他的眼神猶如一湖倒影著綠柳的湖水,露出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憂郁和不屑一顧的高傲。

  李琬曾受李亨囑托,助力張修鏟除西域紅妝勢力,現(xiàn)在看起來西域這個地方還有很多未解的謎團(tuán),于是自己微服私訪來到老部下蘇正見的府中,目的就是為了整合西域唐軍,盡早將藍(lán)羽抓捕,鏟除紅妝。

  沒有人知道蘇正見的將軍府還有一位當(dāng)今皇帝的六皇子,還有一個李琬的“朋友”鐘離。

  鐘離是李琬在涼州督運(yùn)糧草時遇到的一個女孩子,她是涼州紅日馬場鐘家的千金,她也要去龜茲選一些良種馬,李琬聲稱自己是朝廷命官,節(jié)度使蘇正見是自己的舅舅,但是一路上有吐蕃騎兵出沒,因此想偽裝成商人身份和鐘離的馬隊結(jié)伴而行,鐘離爽快答應(yīng),一路上兩人話語投機(jī),一見如故,李琬為表感謝邀請鐘離至將軍府做客。

  鐘離偷偷來到了李琬的房間,他悄悄推開了李琬的房門。

  “你難道就不能敲一下門?”

  鐘離笑了一下道:“我想看看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李琬嘆了一口氣,“你現(xiàn)在看到了。”

  “你在喝酒?”

  “喝酒難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鐘離靠近了李琬,看著他,道:“遇到不開心的事的時候就會喝酒,你難道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或許我…”

  “或許什么?”

  “或許我可以開導(dǎo)開導(dǎo)你,讓你變得開心起來。”

  李琬笑道:“男人在看到美女的時候就會很開心的,何況我面前正站著一個美女,我正好也是個男人。”

  鐘離睜大了眼睛,她輕輕咬了咬唇,“你,我想你以前一定騙過很多女孩子?!?p>  “為什么你們女孩子總是把一些不相關(guān)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p>  鐘離嘟了嘟嘴沒有回答,她看著李琬輪廓分明的側(cè)臉,過了很久,才道:“節(jié)度使大人…她有沒有向你問起過我?”

  李琬嘆了口氣,“他見我?guī)е鴤€這么美麗的女孩子過來,她當(dāng)然會問我的。”

  鐘離有點臉紅,“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李琬又喝了一口酒,過了很久才說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鐘離咬了咬唇,“你…”她氣得轉(zhuǎn)過了身子。

  李琬笑道:“我的優(yōu)點不多,讓你討厭就算一點,要不然怎么讓你跟我來到這片大漠呢?”

  鐘離看著窗外琥珀的月,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你什么時候才能說真話?”

  李琬竟然走出了屋子,在月光下,他的白衣如雪,他看著院落假山上的小池,幾片樹葉落在上面,暈開陣陣漣漪,于是漸漸有了詩意。

  《秋水》

  東風(fēng)晚來帶雨歸,香池波瀾起水花。

  等是青梅枝上月,秋水望穿意何如。

  鐘離在聽這首詩,她看著白衣如雪的李琬,沉思良久,她也吟了一首詩:

  《寄語》

  青山暗落燈火收,香池寄語新水漫。

  三分默意一分水,流盡相思眼前人。

  李琬聽完這首詩后,眼神中露出溫?zé)嶂?,他背著雙手,在院落中信步走了起來,他蹲下來輕輕撩起小池中的清泉,星空下的水花就像是水晶,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清新濕潤的味道,李琬輕輕吸了一口氣。

  鐘離看著他那浪漫的表情,池水和星空好像都閃動了起來,她癡癡的看著這一切,似乎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都說一個心動的時候?qū)懙脑娂幢悴皇亲蠲赖?,也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p>  李琬忽然道:“鐘離,聽說龜茲有來自天竺的佛教,這里每一個人幾乎都信仰佛教,這里有很多佛教的寶塔,你想不想去看看?”

  鐘離看著李琬,“想,我當(dāng)然想?!?p>  “那我明天帶你去?”

  “好,全城的寶塔我都要看,而且要看個夠!”

  李默此刻也在院中,他走在石頭小徑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

  他看著前方的假山,神情若有所思,也許他又想好了一句很不錯的詩句,他隱約看到有一個人影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

  在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如雪的人,旁邊還跟著一個穿著淡黃色長裙的女孩子。

  當(dāng)李默看清這個人的臉。

  鬢角的發(fā)絲在微風(fēng)中微微飄起,他的雙唇緊閉,長眉微挑,瞳仁深邃如墨玉,白皙俊美的臉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傲氣凌人的王者,其中又帶有些許溫潤。

  李琬也發(fā)現(xiàn)了李默,道:“看來不止我一個人懂得這里的美景?!?p>  李默看了一眼李琬,含笑示意,“邊塞既有曠達(dá)的一面,也有含蓄的一面,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p>  李琬問道:“你方才的樣子看起來很專注?!?p>  李默點點頭,“眼睛看到的不能分享給別人,只有用詩才能分享這一切?!?p>  李琬深邃的眼神中發(fā)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他看著遠(yuǎn)方的天際,道:“不錯?!彼又溃骸拔液芟胫滥阆氲哪蔷湓娔懿荒艽騽游遥俊?p>  李默道:“首先要打動自己,才能打動別人?!?p>  詩人之間也許真的有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們彼此不相識,但是卻可以理解這種感覺。

  “如果有個很美麗的女孩子在你身邊的話,你一定會很有靈感的,所以我一向很有靈感?!崩铉呀?jīng)聽到了鐘離的腳步聲,說完他將目光移向走過來的鐘離。

  鐘離看著李琬的神情,“你不是喜歡寫詩嗎?你現(xiàn)在遇到了一個大詩人。”鐘離將眼神投向李默,“這位便是當(dāng)朝探花,李默李公子?!?p>  李琬假裝吃驚道:“你是李默?”

  “我只不過是一個游子而已?!崩钅溃骸把塾^公子氣度不凡,想必也是風(fēng)雅之士,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張修早已將李默一行前來龜茲一事提前飛鴿傳書給李琬,因此李琬讓鐘離將三人邀請至府將軍府中,便是為了保護(hù)他們,李琬方才如此故意發(fā)問,也是為了隱藏自己皇子的身份,此次接觸李默便是想用一種最恰當(dāng)?shù)姆绞浇Y(jié)識李默。

  李琬笑道:“在下葉明琦,沒想到能在龜茲結(jié)識閣下,想當(dāng)初你的辭官之舉在京城也引起不小物議,在下冒昧一問,閣下名列探花,才華橫溢,為何要辭官而去?”對于李默辭官一事,李琬身為王室貴胄自然并不能理解學(xué)子的心中所想,因此今日見到李默,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李默道:“很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既然同時愛詩之人,我用一句詩來回答。”

  “洗耳恭聽。”

  “千里明月懸,不求彩云追?!?p>  李琬看著李默,明白了李默的意思,“祥云隱月華,萬耀星辰明。天空中不僅僅有月亮,那些星辰有些時候比月亮還耀眼,因為他們比月亮更遠(yuǎn)更高,有一個叫李白的人與你到還有幾分相似。”

  鐘離道:“我第一次見李公子的時候就見識過李公子的才氣了,李公子不愧為當(dāng)朝探花,可以七步成詩?!?p>  “不敢當(dāng)?!崩钅瑩u了搖頭,“李太白放蕩不羈,我的酒量一點都不如他,飄逸更不如他。”

  李琬笑道:“西域是一個好地方,想必異域風(fēng)情讓兄臺的詩境增長不少吧?”

  李默看著這個白衣男子墨玉漆黑般的眸子,此人博物洽聞,心思敏銳。

  李默道:“看來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博物多聞的公子,還有公子身邊的佳人?!?p>  鐘離瞇起了眼睛,她微笑著看著李默,“你們這些文人雅士是不是都喜歡夸贊別人?”

  此時過來一個侍從,“葉公子,節(jié)度使大人來到府了?!?p>  “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去?!崩铉戳艘谎劾钅袄钚?,改日再敘?!眱扇诵辛艘粋€告退之禮,李琬轉(zhuǎn)身離去。

  鐘離也趕緊跟了上去,臨走時她還向李默輕輕點頭示意自己要離開。

  李默點頭回禮。

  李默看著遠(yuǎn)去的這個白衣男子消失在夜色中。

  這個男子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衣著都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人,李默不免對于這個白衣男子很好奇。

  “我剛才一直在找你,你原來在這里?!毖︾髯哌^來對李默道:“你是不是都喜歡晚上呆在屋子外面?”

  李默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攤開自己的雙手,“屋子外的景色這么好,我為什么要呆在屋子里面,說不定在外面走走還能認(rèn)識幾個朋友?!?p>  薛琪撇了撇嘴,“屋子里有兩個朋友在找你,你卻一個人傻站在在這里,還說想認(rèn)識幾個朋友,像你這樣的人到還真少?!?p>  李默苦笑,“大胡子難道想找我喝酒?”

  薛琪瞪著他,“莫要忘了你們來這里是找班察波光的,他當(dāng)然有很多事情要找你的?!?p>  聽到班察波光的時候,李默的心就沉了下去,他今天晚上一個人在院中散步便是為了去思考這件事情。

  薛琪看著李默的表情,她還是大方地拍了拍李默的肩,“所以你應(yīng)該去找他,說不定大胡子會想出什么好法子,總比你一個人出來散心要好一點?!?p>  李默笑著看著薛琪,“好,我現(xiàn)在就去見大胡子?!?p>  李默見到郭子儀的時候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嚴(yán)肅,他見李默走了進(jìn)來,道:“你賞月的時候我一般不想去打擾你?!?p>  李默道:“賞月可以靜心,怎么樣,你有沒有什么好法子找到藍(lán)羽?”

  過了很久,郭子儀道:“你知不知道藍(lán)羽她信奉的是佛教?”

  李默道:“我知道,佛教經(jīng)過天竺傳到龜茲,又從龜茲傳到中土,這里佛教派別很多,幾乎每個人都信奉佛教。”

  “據(jù)我了解,他在龜茲的佛教也有很高的地位?!?p>  李默道:“龜茲是西域佛教的發(fā)源地,佛教除了代表宗教以外,也是國教,同時也代表一種權(quán)力,看來藍(lán)羽果真并不簡單。”

  郭子儀嘆了一口氣,“她的智慧和謀略絕不僅僅是一個公主應(yīng)該有的。城南的大雀犁寺是龜茲最大的寺院,所以我們可以從這一點入手,或許可以找到一點線索?!?p>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大雀犁寺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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