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噩夢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顏俊面容呆滯地抬頭望著天,嘴里喃喃地嘟囔著。短短幾天時間,他整個人已經(jīng)明顯的瘦了一大圈。
自從那天凌夏樹和他的女神在那場莫名其妙的沙塵暴里詭異消失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過的是什么日子。
沙塵暴似乎觸發(fā)了什么機制,隨后就是幾乎毫不停歇的一波波天瀑,當(dāng)時周圍的人只能下意識的亡命奔逃,等到終于平息下來之后,他身邊就已經(jīng)只剩下扛著世妙的施黎加了。
然后接下來,顏俊才算是真正的體驗到了狩獵區(qū)的殘酷。
沒有了黑卡的預(yù)警,天瀑重新變成了恐怖的殺手,幸虧身上還留著老狗分給他們的偏移模塊,以及他自己時不時突然超人附體似的爆發(fā),才驚險地度過了重新適應(yīng)期。
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慘重的,他這幾天沒有一次超過五分鐘的睡眠,也沒能好好的吃過一頓飯。
整張臉都凹下去了,原本臉上的青春痘早已經(jīng)變得干癟,大大的黑眼圈和時不時發(fā)直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就地昏迷一樣。
“已經(jīng)過了九分鐘了,準(zhǔn)備吧?!?p> 旁邊的施黎加踹了他一腳,起身簡單的做了幾個熱身動作,然后一伸胳膊把同樣憔悴不堪的世妙攬上自己肩膀,開始準(zhǔn)備等會可能來、也可能不來的下一次天瀑。
“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顏俊勉強的爬起身,突然一陣沮喪涌上心頭,讓他忍不住捂臉低泣起來,“柏良寬都死里面了,就算我們撐到最后,又能怎么樣?”
是的,這就是他現(xiàn)在如此沮喪的原因之一,當(dāng)時那場隨著沙塵暴而來的大面積天瀑非常突然,其他人或者是大組織的精英,或者是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老手,都及時反應(yīng)了過來,躲開了最致命的時刻。
只有他和柏良寬,速度比不上別人,反應(yīng)也比別人慢了一秒鐘。
而這一秒鐘就是生和死的界限。
當(dāng)別人堪堪跑出邊界的時候,他們就只能看著頭頂上那近在眼前的海量晶砂,絕望的向前挪出最后一步——
如果不是他身上突然爆發(fā)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潛能的話,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該就和柏良寬一起,化成了滿地晶砂。
回想著當(dāng)時的畫面,顏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有余悸。
身為傳奇JUMPER的弟子,柏良寬甚至沒能得到展開載具,賭上最后一絲機會的時間。詭異地接連爆發(fā)的大范圍天瀑,仿佛設(shè)計好了似的,榨干了他們的每一點緩沖余地。
“你哭個屁啊?!?p> 施黎加不耐煩的又踹了他一腳,打斷了那煩人的低泣聲,
“這里每次都進來那么多隊伍,現(xiàn)在就剩我們?nèi)齻€,我?guī)У奈镔Y估計足夠咱們撐上十天,隨便走怎么也會遇上一個還有載具的,到時用他們的不就完了……多大點事?!?p> 他臉上是毫不在乎的表情,肌肉壯碩的身軀挺得筆直,似乎是在說一件輕而易舉而又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
我就和你這種腦子里都是肌肉的白癡沒有共同語言。
顏俊絕望的咬緊了牙關(guān)。載具就是一個隊伍的命根子,要強行使用別的隊伍的載具,沖突起來必然要分個生死了。
施黎加這樣武力爆炸的家伙當(dāng)然不在乎,可他只是一個負(fù)責(zé)信息隔斷工作的啊,是做內(nèi)業(yè)的文員!
到時候肯定會第一個被打死的……
顏俊忍不住又捂住了臉,手心傳來異樣的感覺,他下意識的攤開手——
那顆頑固地跟了他兩三年的青春痘、悄無聲息地化成了一大塊干癟的結(jié)痂攤在掌心中,看著這‘心腹大患’的‘尸體’,一股悲喜交加的強烈情感突然沖上心來,他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fā)半哭半笑,不停的搖頭。
“來啦,快跑!”
施黎加突然大喊,猛得扯著顏俊的領(lǐng)子一把把他拉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朝著遠方大步奔逃起來。
……
女神狩獵區(qū)的另一個角落,司威沉默地把昏睡著的弟弟拖上了肩膀,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好位置、避免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之后,面色平靜地和程瑞坦站到一起,仰頭望天。
“我們的補給不多了?!?p> 程瑞坦轉(zhuǎn)過頭來,他的臉上和身上也帶著傷,但眼神明亮,精神也還飽滿,“如果再有三天時間沒能找到她們的話,這次狩獵季就必須放棄?!?p> “……嗯?!?p> 司威低沉地回應(yīng)了一聲,依然望著天空,沉默地觀察了十幾秒鐘之后,他又再次用那種仿佛整個胸膛都在共鳴一樣的聲音開口:
“坦叔,你的追蹤器還有信號嗎?”
“之前還能勉強收到一點,從前天開始就一點波動也沒有了。”
程瑞坦搖了搖頭,“那些全身躲在布里的人非常古怪,如果不是臨出發(fā)前,瑾歆女神以防萬一提前把會里大量資源都集中在我身上的話,恐怕就連你們兩個我也帶不出來。”
那場沙塵暴和隨后的天瀑,把他們和其他人又分散了開,然后就遇到了一群奇怪的隊伍,不但來歷神秘而且戰(zhàn)斗力驚人。
全靠著他拼死爆發(fā)、著實經(jīng)歷了一番苦戰(zhàn)才保著司家兩兄弟成功逃走,即使如此,幾個人也受了不輕的傷,司易更是經(jīng)常陷入昏睡狀態(tài)。
“再找兩天,小易還能撐住。”
司威收回目光,朝周圍環(huán)視了一圈,“這次是我們準(zhǔn)備最足的一次,即使能再等27個月,我們也沒有更好的候補生了,而且……”
他沉渾的聲音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但程瑞坦知道他要說什么,微微嘆了口氣。
這次真是損失大了,本來自信滿滿地進來,最多也就是擔(dān)心找不到女神之種或者融合失敗,結(jié)果卻是狀況頻出。
先是蠕蟲砂獸造成了大量減員,然后不但兩個女神候補生被天瀑分割開、跑散不知所蹤,就連組織未來差不多已經(jīng)預(yù)定下的凌夏樹,也在詭異的沙塵暴里消失無蹤。
兩張珍貴的黑卡更是全都爆掉,原本他很高興能獲得這種會在未來提高組織在女神狩獵祭中生還幾率的寶物,結(jié)果卻成了一場空。
“我記錄了一些影像資料,回去之后請教一下‘魯帕’先生,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想著那巨大的損失,程瑞坦原本溫和的面孔也沉了下來,“這次的事情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些人很詭異,”
司威的眼中也閃爍著戰(zhàn)意,但表情依然冷靜,“給我的感覺不像是狩獵小隊,更像是——軍隊!”
“哼,就像魯帕先生說的,隨著又一次版本更新即將到來,水塘開始渾濁,什么水蛇黑魚都跑出來了……”
程瑞坦嘆息著抱怨,閉幕冥想片刻之后,摩擦了一下自己手指上晶瑩清澈的戒面,放出一波沿著身體表面緩緩游走的藍色熒光,所過之處傷口都微微合攏了一絲,痛楚也略微減輕。
“已經(jīng)連續(xù)十幾次間隔都超過5分鐘了,估計我們亂走跑到稀疏區(qū)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他給司威肩上的司易也治療了一波,瞄了一眼依然平靜的天空之后,稍微松了口氣,
“你還年輕,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嗯?”
他突然一怔,隨后精神霍然振作,臉上露出了喜憂參半的表情,
“——我捕捉到兩個候補生的信號了!”
吾不笑
汗,不是休息啊,只是家里孩子還小的都知道,特么的周末比平時還累……唉……每天都只能熬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