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戰(zhàn)略性提問

　　“核磁共振？那是什么？”剛換好藥的夏小滿坐在楚渝的面前，眨巴著眼睛看看楚渝，又看看蘇瞳。

　　“昨天你不是有些頭暈么？蘇瞳不放心，擔心出什么問題，索性做個腦部的核磁共振檢查清楚，讓他好安心。”楚渝笑瞇瞇的看著夏小滿，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昨天是有點頭疼，不過現(xiàn)在沒什么感覺了啊……”核磁共振這種東西是聽過，但是沒做過?！昂舜拧眱蓚€字就夠嚇人的了，對于這種未知事物，夏小滿的內(nèi)心是抵觸的。

　　“乖啦，你就聽楚渝的話，做一個檢查，讓我安心。不疼不癢，放心好了，一會兒就好。”本想習慣性伸手去揉夏小滿頭發(fā)的蘇瞳看見夏小滿頭上的繃帶，于是把手往下降了一點，握了握她的肩膀。

　　夏小滿糾結(jié)了一下，為了讓蘇瞳安心，她最終點了點頭。楚渝和蘇瞳心里同時舒了一口氣。

　　預(yù)約的核磁共振在半小時之后，還有一點時間，楚渝便事無巨細的和夏小滿聊起了她的家族病史和自己的病史。

　　家里有沒有人高血壓啦，有沒有人糖尿病啊，有沒有人阿爾茨海默癥啊，癲癇啊，你對什么東西過敏啊，在此之前腦袋有沒有過外傷啊……

　　夏小滿起先還一個個正兒八經(jīng)的回答，聽到后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楚渝，你幫蘇瞳問家族病史問的夠細的！哈哈哈，我們家什么遺傳病史都沒有，我長這么大也沒病沒災(zāi)，沒啥過敏……哦，等到，花粉和貓毛過敏算不算？”

　　騙著夏小滿做完了核磁共振，蘇瞳打算送她回家。楚渝給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便繼續(xù)忙他的去了。原本蘇瞳以為，楚渝怎么中午左右也會打電話給他告訴他結(jié)果，沒想到，到兩點多了還是沒有消息。

　　“或許是沒什么吧，一定是沒什么問題，楚渝又忙，沒時間跟我聯(lián)系。嗯……一定是這樣的?！笨墒亲蟮扔业鹊炔粊斫Y(jié)果，也是很惱人的。于是，蘇瞳抓起電話打給楚渝。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楚渝只是低聲跟他說晚點細說便掛了電話。從電話的背景音聽起來，楚渝好像在開會，旁邊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沒辦法，只能等著楚渝給消息了。這一下午，蘇瞳心神不寧的完全沒有工作狀態(tài)。算了，不干活兒了。想去看夏小滿，但是擔心楚渝打電話過來又什么不太好讓夏小滿知道，只能作罷。想來想去，打了個電話給陳立波，約在他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館。

　　比起蘇瞳的坐立不安，楚渝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小滿的片子一出來他便馬上聯(lián)系了早已聯(lián)系好的幾位神經(jīng)內(nèi)科權(quán)威，進行視頻會診。

　　“這個病人還有更多資料么？”一位頭發(fā)花白的醫(yī)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又把眼鏡帶上。這位在國內(nèi)神經(jīng)內(nèi)科是屈指可數(shù)的專家。要不是夏小滿的病例太過特殊，指不定楚渝他們院長都請不動他老人家。

　　“暫時只有這兩張片子，我跟病人聊過，她否認家族史，之前頭部沒有受傷過?！背鍝u搖頭。

　　其實在第一眼看到夏小滿的CT片子的時候，楚渝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馬上和放射科約了，等夏小滿換藥的時候做核磁共振。緊接著，他又聯(lián)系了幾位專家，打算大家來會診。畢竟核磁共振圖像的解釋易受到個人主觀影響，還是多找?guī)讉€人來一起看。

　　如果換一個病人，楚渝不會這么大費周章。他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還是有信心的。但是，這人是夏小滿，是年僅二十五歲的夏小滿。

　　幾位專家看了片子以后，意見完全一致——腦溝增寬，腦室擴大，海馬區(qū)頭、體部體積縮小……神經(jīng)元丟失。

　　這一系列的信息通通指向一個方向，一個沒有任何人敢去想的方向——早期阿爾茨海默癥。

　　阿爾茨海默癥多發(fā)于65歲以上的人群。所以也被稱為“老年癡呆癥”。這是一種進行性發(fā)展的致死性神經(jīng)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xiàn)為認知和記憶功能不斷惡化，日常生活能力逐漸進行性減退，還會伴有各種神經(jīng)精神癥狀和行為障礙。通常病情呈進行性加重，患者逐漸喪失獨立生活能力，病發(fā)后十到二十年因并發(fā)癥死亡。

　　“如果確診，這病人就是國內(nèi)最年輕的阿爾茨海默患者了??！”其中一位專家嘆了口氣，滿心酸楚。他也有個女兒，比夏小滿大兩歲。如果患病的是他女兒，他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么樣，是不是能堅持的住。

　　掛掉視頻會診，楚渝扒了扒頭發(fā)。雖然到最終確診還需要一系列的檢查，但……這些檢查大多數(shù)只是用來確認目前的病情狀態(tài)，無法改變目前的事實。

　　不好跟蘇瞳說也要說，看著在手里摩挲了大半個小時的手機，手機屏幕停留在呼叫蘇瞳的界面上。楚渝一閉眼，按下了通話鍵。

　　從醫(yī)院出來，蘇瞳就把夏小滿送回家了，在樓下遇見了來探病的馮瑩和龍海鷗。

　　夏小滿的父母都要上班，擔心夏小滿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兩個姑娘早起飛快處理好了事情，提著從“憶”帶出來的外賣來投喂夏小滿了。

　　“哇，我又不是豬，帶了這么多？”看著她們手上的外賣盒，驚呆了。

　　“小姐，我們有四個人好嘛？四個人！”龍海鷗用手指了指。自己，馮瑩和蘇瞳。

　　“我就不吃了，你們陪著小滿我就放心了，工作室還有活兒沒做完，我要去干活兒了。”蘇瞳晃著手上的車鑰匙對龍海鷗說道。

　　說完摟住身邊的夏小滿，“你快去吃點東西，早上都沒吃什么。吃完了睡會兒，別累到了，有什么事兒，就指派她們?nèi)プ?，要知道，你是病人！”說著在夏小滿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就說不能現(xiàn)在來吧，飯還沒吃就被狗糧喂飽了！”馮瑩白了一眼面前的這對甜蜜寶寶，和龍海鷗一起把眼光別向了其他地方。

　　吃完飯，夏小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們等一下，給你們看個東西！”說著便進了臥室，不一會兒，拖出來一個大的素描本。

　　“咦……這個……我怎么看著眼熟？”龍海鷗盯著那個素描本，快步走了過去幫夏小滿把本子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