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貳
郭希婷覺得白維正整個人從國慶假期之后就不太對勁,但硬要她說出究竟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從前白維正喜歡開玩笑,也喜歡跟身邊的人斗嘴打趣,現(xiàn)在也一樣,但現(xiàn)在的玩笑聽起來有些很過火,有些也都帶刺,好像是對誰有什么意見似的,斗嘴打趣的時候也是凈挑難聽的話說,有時候身邊的人聽著都覺得不大舒服,但又因為是在開玩笑,所以也并不好說什么,笑笑也就過去了。
而這件事情難就難在根本不知道他這股火究竟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是沖著誰,不管是沈舒、魏安上還是郭希婷、侯嘉卉,只要接近他跟他說話,保準(zhǔn)受他的諷刺挖苦,碰上一鼻子的灰。魏安上私下里也問過沈舒,兩人表示毫不知情。
“你說,要不要問問馮思鴻?”魏安上提議道。
沈舒搖頭:“別了,他自己心情都不大好。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問了幾遍了,也不愿意說?!?p> 魏安上和沈舒沒辦法,只好在宿舍里盡量減少跟白維正的交流,想等他自己把這股邪火壓過去,免得貿(mào)貿(mào)然沖上去被無辜中傷。直到郭希婷再一次找到沈舒。
下午下課后,沈舒正在收拾自己的書包,郭希婷突然走過來,坐到他前面的座位上,悶悶的也不說話。
沈舒心里知道她想要說什么,但還是問道:“怎么了?”
“我感覺他變了,”郭希婷抬起頭看著他,有些疑惑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先不說他,這半個月過去了,你之前沒想通的問題想明白了嗎?”沈舒問道。
郭希婷想了想道:“這段時間還得多虧你。我們宿舍現(xiàn)在崢凡和嘉卉每天都在忙著寫活動策劃,李桐又學(xué)生會和男朋友兩手抓,三個人每天都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根本就沒人能跟我聊一聊。你跟我聊聊天,說的還都挺在點兒上,這段時間還挺受用的,也想通了不少?!?p> 沈舒點點頭道:“那就好。那你現(xiàn)在對他,是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了?!惫f靡惶岬竭@個事便表現(xiàn)出來有些不滿,“他這些天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讓我有些失望。”
沈舒也有些無奈道:“維正這些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這樣了。那天我情緒不高,他還很關(guān)心我來著,結(jié)果等我出去一趟再回來,整個人情緒就不對了,我拿著你給的吃的給他吃,他也不賞臉,這段時間也一直都悶著,在宿舍也就是打游戲,除了打游戲的時候跟馮思鴻還說兩句話,對我和魏安上是完全不理不睬。”
“那是我惹到他了?”郭希婷問道。
“不會吧。”沈舒想了想,“你剛回來都沒見到他,哪來的時間惹他不高興?”
郭希婷點了點頭,但心里卻還是有些犯嘀咕,她不知道為什么,卻又總有一種感覺,白維正的這脾氣不是沖別人就是沖著她來的。
回到宿舍,白維正照例打開電腦打游戲,但打了兩局,覺得沒意思,于是把電腦趴地一關(guān),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看正在打游戲的馮思鴻,問道:“馮總,想喝酒嗎?”
“什么?”馮思鴻取下耳機(jī),明顯有些驚訝。
“我問你想喝酒嗎?”白維正又提高分貝重復(fù)了一遍。
馮思鴻看了看自己的電腦屏幕,又回頭看了看白維正,仿佛定了定決心的樣子,說話的聲音都尤其重道:“走吧?!?p> 出門的時候馮思鴻還準(zhǔn)備掏出鑰匙鎖門,白維正一把拉住他道:“他們倆從不帶鑰匙,別鎖了?!瘪T思鴻這才有些忐忑地跟他往外走。
馮思鴻雖說經(jīng)歷過沉迷網(wǎng)絡(luò)游戲和早戀的事情,但本質(zhì)上卻還是算一個聽話的乖孩子。他沉迷網(wǎng)絡(luò)游戲是真,但卻只是沉迷網(wǎng)絡(luò)游戲,不會因此而性格暴戾,也不會因此去氪金買裝備,就算是早戀,也只是和肖琳有一段長達(dá)四年的曖昧,并且在他的腦袋瓜子里,對于曖昧究竟是一種怎么樣的感情狀態(tài)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覺得自己和肖琳經(jīng)常在一起進(jìn)進(jìn)出出、聊天談樂,便就是這樣一種超越朋友情誼的男女情意。
而除了游戲和早戀以外,抽煙喝酒等等一系列的越界動作他則是一個也沒嘗試過,哪怕是高三畢業(yè)之后家里長輩都說成年了可以喝一點酒,并且在老媽允許的情況下,他也沒去嘗試過酒的滋味。此刻選擇跟著白維正去喝酒,一是心里煩悶急于找一個方式宣泄,二是想給自己的大學(xué)生活多一些嘗試,但因為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所以此時心里還有些發(fā)怵。
馮思鴻沒想到白維正還能在學(xué)校外面這么一個偏僻的小巷子找到一家小餐館,馮思鴻下意識地前后望了望,驚奇地發(fā)現(xiàn)前后一百米的范圍內(nèi),只有這一家小店透著燈火,其他地方都是黑黢黢的一片。
白維正帶他走進(jìn)去,看了看菜單隨便點了兩個菜,然后叫了一箱啤酒。
馮思鴻正拿著餐巾紙不停地擦拭看起來滿是油污的桌面,聽白維正這么一說甚是驚訝,不由問道:“多少?”
“一箱?!卑拙S正頭也沒抬地說著,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你怕什么,喝不完可以退?!?p> 馮思鴻將信將疑地看著白維正動作有些笨拙地用開瓶器開了一瓶啤酒,然后倒?jié)M兩個杯子,一杯的啤酒里半杯都是沫子。
菜還沒上桌,兩個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兩三杯之后,馮思鴻便有些發(fā)懵,臉頰也開始微微泛紅。
白維正看著他的臉,皺眉道:“不是吧大哥,你就這酒量嗎?”
“怎么可能?”馮思鴻喝的有些興奮,道,“來來來,繼續(xù)!”
喝了一會兒之后,馮思鴻整個人已經(jīng)基本上處于啥話都說、不停傻笑的狀態(tài)了,白維正表現(xiàn)得倒是正常,但兩眼也有點發(fā)直。
“你為啥不高興啊?”白維正看著他問道,“這幾天他們這么問你你也不說。”
“我沒臉說啊?!瘪T思鴻整個人傻笑著回答道,“我怎么說?我說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說我們倆剛在一起半個月就分手了?”
“半個月?”白維正有些疑惑,想了想問道,“你不是說兩年嗎?”
“什么兩年啊……“馮思鴻說著說著突然恍惚記起仿佛是自己說過的話,于是又解釋道,“兩年前啊,我想起來了,兩年前,她跟我表白,是兩年……兩年前……”
“什么亂七八糟的。”白維正嘀咕了一句。
“那你呢?”馮思鴻臉上仍在笑,瞇著眼睛,問道,“你這幾天跟吃了槍藥似的,他們都不敢跟你說話,你又是怎么了?”
“我啊,”白維正眼睛直直地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暈暈乎乎地?fù)u搖頭道,“我沒事?!?p> “你不厚道!”馮思鴻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嘚嘚嘚,我說我說……你知道單相思是什么感覺嗎?”白維正低著頭道。
馮思鴻搖了搖頭,仿佛炫耀似的回道:“不知道,我沒單相思過?!?p> “就知道跟你說了等于放屁,”白維正不耐煩地擺擺手,舉起杯子道,“喝喝喝!”
于是兩人又在一起碰杯、干杯,循環(huán)往復(fù),笑笑鬧鬧。
沈舒跟宣傳部的幾個同學(xué)一起開完會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的燈還黑著,他以為馮思鴻和白維正已經(jīng)睡了,就沒有直接開燈,打開手電筒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去。
等到他照到兩個人的床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床上都空空如也,魏安上的床上也沒有人,整個宿舍除了他以外再無旁人。
他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快十點了,平時這個時候兩個人早就洗漱完開始打游戲了,今天卻不知所蹤。他看了看窗外昏黃的路燈,心里隱隱地有些擔(dān)心。
魏安上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十點了,沈舒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fā)消息,一看他回來便急道:“這兩人不見了?!?p> 兩個人從隔壁宿舍拉來石波守著宿舍,于是便分頭去所想到的他們能去的所有地方找了個遍,其間一直不停的打電話,但都沒有什么收獲,找到最后,只好給郭希婷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孟崢凡接的,看見來電是沈舒便一開口就調(diào)侃道:“誒沈舒,最近找希婷挺勤的???”
侯嘉卉下意識地看了孟崢凡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開始寫自己的策劃。
沈舒卻十分焦急道:“孟崢凡嗎,沒時間開玩笑了。郭希婷在嗎?”
孟崢凡知道他有急事,于是便解釋道:“她洗澡去了,還沒回來呢。怎么了?”
沈舒又繼續(xù)問道:“那她今天晚上有去參加攝影社的活動嗎?”
“沒有吧,”孟崢凡想了想道,“他們社最近好像沒什么活動。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嗎?”
沈舒不像把事情說得過于嚴(yán)重,于是便搖了搖頭道:“沒事,白維正還沒回宿舍,不知道野哪去了?!?p> 孟崢凡看了一眼一旁的侯嘉卉和李桐,壓低了一點聲音道:“最近白維正脾氣不太好,大家跟他說話都挨戧,他沒事吧?”
沈舒很無奈地回答道:“不知道,希望沒事吧。等郭希婷回來吧,要是她有白維正的消息你讓她給我個電話吧?!?p> 孟崢凡答應(yīng)下來,然后掛掉了電話。
魏安上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說?”
“沒消息,”沈舒一邊在腦子里努力思索著兩個人可能會去的地方,一邊問道,“你覺得會不會兩個人不在一起?”
“估計沒可能?!蔽喊采蠐u搖頭,“平時這個時候都在宿舍,今天都不在,應(yīng)該是一起出去的?!?p> 沈舒提議道:“那我們?nèi)ネ饷嬲艺??”兩個人于是這才一邊給馮思鴻和白維正打電話,一邊往校外跑。
小館的老板從廚房忙活出來,發(fā)現(xiàn)兩個人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于是便跑上前去,拍著兩人的肩喊道:“嘿,哥們兒,醒醒??!帳還沒算呢,嘿,快醒醒!”
但兩個人睡得跟死豬一樣,毫無任何回應(yīng)。
老板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時,白維正兜里的電話又叮鈴鈴地響了起來,老板猶豫了片刻,從白維正的包里摸出手機(jī),看見是一個備注為“沈舒”的來電,便知道一定來找他們的熟人,于是接起電話道:“喂?”
沈舒見電話終于接通了,于是十分激動地問道:“白維正,白維正?你在哪兒呢?你一個人嗎,馮思鴻跟你在一起沒……”
“等等等等,”老板打斷他道,“這兩個同學(xué)在我店里喝酒睡著了,你是他們同學(xué)嗎?”
沈舒一聽心里咯噔一下,鎮(zhèn)定了片刻道:“老板您好,他們睡著了是嗎?那您店在哪啊?”
老板問道:“你們是哪個大學(xué)???”
沈舒心里告誡自己一定要提高防備之心,于是留了一個心眼道:“我們是財大的。您店怎么走呢?”
“財大的是吧,”老板想了想,道,“那你們從你們校門出來往南走八百米左右,有一小巷子,走進(jìn)來五十米就能看見了。你們快過來吧,他們根本喊不醒,我也得關(guān)門了?!?p> “好的好的,謝謝您?。∥覀凂R上趕過來?!鄙蚴婵蜌獾氐肋^謝,然后掛掉了電話。
“怎么了?他們在哪?”魏安上湊上來問道。
沈舒有些擔(dān)心,于是微微搖搖頭道:“一個男人接的,說是在他飯館里,喝醉了睡著了……”
“那我們快去??!”魏安上拉著他就要往前走。
“你等等,”沈舒拉住他道,”我覺得不對勁啊?!?p> “有什么不對勁的!他倆這兩天不都心情不好嗎,出去喝個酒,喝醉了睡在飯館里了,應(yīng)該是真的吧。”
沈舒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但白維正的酒量不該這么差啊。上次李桐請吃飯,他們倆也去了,后來是白維正扶著馮思鴻回來的,馮思鴻醉得爛醉如泥,但是白維正卻跟沒事人似的,證明他酒量應(yīng)該很好啊。你說會不會……”
魏安上問道:“會不會什么?”
沈舒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但還是說出來道:“會不會是他手機(jī)丟了被別人撿到了,然后在騙我們呢?”
魏安上一想也覺得有點道理,雖然這種情況太過巧合,但卻不得不稍加防備。
沈舒想了想道:“要不我叫上徐峨冠一起吧?!?p> “也行,”魏安上點點頭道,“那我給石波也打個電話,讓他找個人換他看著,他過來跟我們一起去,人多點總會好些?!?p> 沈舒點點頭,于是兩個人便各自打電話去叫人。
走去小餐館的路上,石波跟魏安上在前面走著,沈舒和徐峨冠走得慢些,在后面跟著。
魏安上看著徐峨冠略有些不滿地嘀咕道:“叫這么個公子哥來跟著干嘛?!?p> 石波聽他說話,便問道:“什么?”
魏安上搖搖頭岔開話題:“沒事,你看著路,要到了吧?”
石波看了看手機(jī)上的導(dǎo)航,放慢了腳步,停下指著右手邊的岔路口道:“到了?!?p> 四個人站在路口往那條小路看進(jìn)去,約摸五十米的地方果然有個亮光,應(yīng)該就是那個小餐館,但從這里到那的這五十米的距離卻漆黑一片,連地上的路是什么情況都看不清楚。
石波率先打著手機(jī)的電筒沖了進(jìn)去,沈舒還沒來得及叫住他,就看到魏安上和徐峨冠也一前一后地走了過去,于是自己也只好立刻跟上去。
沈舒覺得自己越走近那個亮光的位置越是心驚膽戰(zhàn),他突然想到自己前幾天的那個夢,豪船、美酒、濁浪、人群,說不定此時從背后的黑暗里沖出一個身影,帶著邪魅詭異的笑容,只需要一推就能讓他們四個男生都瞬間失去反擊之力。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無限發(fā)散的腦洞,但下意識往后面望去的時候,還是覺得后背有些隱隱發(fā)涼。
直到魏安上站在那團(tuán)亮光面前,指著里面喊了一句:“果然在!”沈舒才覺得自己心里的那種緊張和驚懼在一瞬間便煙消云散,他連忙跑上前去,在小餐館的門口看見馮思鴻和白維正相對著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而餐館的老板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玩著手機(jī)。
“你們可算是來了,”老板看他們進(jìn)來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連忙把門敞開讓他們進(jìn)來,“你們不是財大的嗎,怎么走了這么久?”
“不好意思啊老板,”沈舒道著歉,從兜里摸出錢包道,“他們一共消費多少錢?!?p> 老板指了指兩個人所在的那一桌,道:“你看啊,點了一箱酒,剩了八瓶,加上其他的一共是162?!?p> 沈舒從錢包里摸出錢付給老板,然后開始招呼魏安上幾人道:“來吧,大家?guī)蛶兔?,把他們背回去?!?p> 路上兩個人一組輪換著背著馮思鴻和白維正,魏安上和石波背著馮思鴻走得稍微快些,沈舒和徐峨冠背著白維正在后面緊緊跟著。
走了一會兒,沈舒聽徐峨冠的喘氣聲有些沉重,便開口說道:“我來吧,你背好久了?!?p> “沒事,”徐峨冠搖搖頭道,“我還背得動。”
沈舒剛想說話,沒想到趴在徐峨冠背上的白維正卻先說話了,他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什么,兩個人都沒聽清,于是沈舒湊過去問道:“維正,你說什么?”
“你不喜歡我,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白維正又重復(fù)了一遍,聲音比之前稍微大了一點,讓沈舒能夠聽得清楚了。
但聽清楚了沈舒才覺得莫名其妙,白維正嘴里這個不喜歡他的“你”,說的究竟是誰?難道這就是他這幾日性格乖張、喜怒無常的原因嗎?
他在心里默默想著,如果白維正所說的這個人是郭希婷,那一定是郭希婷最近困囿于自己的想法而對他有一些疏遠(yuǎn),他才會心理不舒服變成這樣的;那如果這個人不是郭希婷,會不會是郭希婷表現(xiàn)出了什么,讓白維正感覺到了左右為難的感覺,性格急躁的他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難免會手足無措、情緒失控,這樣兩種解釋都有一定的道理,這讓沈舒也覺得十分難辦。
正巧這時候郭希婷的電話過來,沈舒沉了一口氣,接起電話道:“喂,郭希婷?!?p> “沈舒,白維正找到了嗎?”郭希婷的聲音也聽起來有些著急,“我今天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在哪。”
“找到了,”沈舒想了想還是開口告訴郭希婷道,“他跟馮思鴻在外面喝酒喝多了,我們現(xiàn)在找到他們了,正往宿舍走呢?!?p> 郭希婷沉默了片刻,才又重新開口問道:“還是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嗎?”
“不知道,”沈舒的語氣有些失落,“你跟他說過你的感覺嗎?”
“沒有?!惫f梅裾J(rèn)道,“但是我這些天跟他聯(lián)系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這樣覺得奇怪……”
“我分析啊,這事跟你可能或多或少有點關(guān)系,他可能也是喜歡你的?!鄙蚴嬲f出自己的推斷道。
“會嗎?”郭希婷的聲音帶有一絲期待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確定的感覺。
“我覺得是,不過這都得等他自己說了,我們后面再看吧?!鄙蚴嫦肓讼虢ㄗh道。
郭希婷想了想還是囑咐道:“那你們好好照顧他們,喝醉了給他們喂點紅糖水。你們有紅糖嗎?”
沈舒回答說:“我們一會兒去樓下找大媽要點就行,她那肯定有。你先休息吧,我一定好好照顧他?!?p> 徐峨冠等他掛了電話,才轉(zhuǎn)過頭來問道:“又是找你咨詢情感問題的?”
沈舒無奈地點了點頭。
徐峨冠又繼續(xù)問道:“這哥們兒喜歡誰???”
“我也不知道?!鄙蚴嫔钌顕@了一口氣道,“我要是知道也好了。最近這人心里憋著一股邪火,逮著誰跟誰撒氣,大家也都怕了他了?!?p> 徐峨冠撇了撇嘴,不再繼續(xù)追問。
等到給兩個人勉強(qiáng)喂下些紅糖水,扶上床蓋上被子安頓好之后,沈舒才呆呆地站在白維正的床頭邊,看著他熟睡的臉,無奈地?fù)u了搖頭。白維正平時所表現(xiàn)得是那么樂觀開朗,但遇到事情之后卻又是如此地脆弱,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如此脆弱的樣子,于是努力給自己加上一個堅硬帶刺的外殼,以這種外強(qiáng)中干的樣子來面對他現(xiàn)在無法解決的困難。原來再嬉皮的人,遇到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悲愴的時候,也是會如此傷悲沉淪的。
他也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馮思鴻,馮思鴻比白維正睡得更熟,他酒量差些,肯定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但兩個人卻硬生生地喝掉了一大半箱子的酒,這讓沈舒覺得心里很是難受。他在外面給徐峨冠和郭希婷解決著煩惱和問題,為魏安上的事情操心了整整一個月,甚至連楊雪晴他都語重心長地交流了一番,卻沒有注意到兩個室友心里壓著這么重的心事,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生活打擊,自己卻什么也沒有幫上他們。但片刻之后,他又無奈地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也根本沒有要跟他傾訴的意思,就算是他想要給他們解決,也無從解決起,他第一次覺得,想要帶給身邊的人正能量,帶給他們支持與信任,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陽臺站了很久,直到魏安上思忖很久之后沖過來把他拉回床上睡覺。但那天晚上他卻失眠了很久,白維正和馮思鴻因為喝多了酒所以你起我伏地打著呼嚕,沈舒睜著眼聽了一晚上也沒覺得困,但腦子卻在無限放空,迷迷糊糊很久很久之后,猛地一轉(zhuǎn)頭才看見了窗外熹微的晨光,他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不知道這一切究竟該從哪里理出一個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