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風光總是比辛苦步行來得輕松愜意許多。四人順利出了赭縣,正清借著從方懷仲贈送給她的《異地錄》,從上面找到去都梁城最近的路線,正不徐不疾駕著馬一路逛著沿途風光。四人似乎都忘記了身后的危機。實在是路途上太過平坦太過安逸。
看著路邊春色爛漫,花色錦簇,不像是普通縣外土路,更是與豪宅花園相差不多。路上所遇行人稀少,也正如此花草蜂蟲頗為繁盛,一派自然和諧。這些無聊趕路途中的點綴正是上天賜予,過時不候。
正是新鮮的季節(jié),風中都帶著強烈生命力。
“阿嚏!”正清看了一半的風光,來不及掩飾忍不住打了噴嚏。博昌駕著馬向前趕上點距離,與她的馬匹并行,關切問她。
“怎么?身體不舒服嗎?”
“沒啦,可能是花粉過敏?”
“過敏?”
博昌似乎聽不懂正清的話,正清也解釋不清,便安慰道:“只是鼻頭癢,并沒有病,你放心?!?p> 拉著韁繩的綠桃卻不理會這些。竟停下馬來。
“這里風景真好,我們先歇一下吧?!?p> 正清見跳下馬的綠桃臉色不佳,猜測她不會又無端端地吃起醋來。之后見她只顧著奔向花叢中玩耍,其他人也不阻止,下馬休息也是正好。
坐了好久的馬匹,頭一次的體驗其實也并不好受。只是礙于不愿耽擱大家的行程,正清也就不明說。
“我也正想下來休息一下呢?!卑鱿埋R后一直揉著自己的屁股,“這馬騎著是挺快,但我的屁股被顛得不行。這要是一路上都這么坐著,我怕這屁股要廢了?!?p> 正清心里也是這么想,但不敢像他那般抱怨。
博昌笑他道:“你是頭一回坐,自然是不習慣的。只要姿勢正確,多騎幾回也就好了。”
“博昌,我們現(xiàn)在走到哪里了?我們應該已經(jīng)繞過梧桐嶺了吧?”
正清拿出《異地錄》翻看,可是關于赭縣的內(nèi)容太少,更不用說小小的梧桐嶺。
博昌拿手擋在額前,抬頭看了看日光,估摸著說:“我們應該是過了梧桐嶺,但相距并不遠。而且離下一個縣城怕還有幾十里地,如果趕不及,我們都要在外面過夜。所以,我們這里也不能久留。”
“還是趕路要緊?!?p> 聽博昌這般一說,正清也不敢抱怨什么。阿涼只能揉著屁股,準備少歇片刻便繼續(xù)上路。只是已經(jīng)跑在遠處的綠桃正追趕著蝴蝶,玩得興起。
“年輕真好啊?!?p> 正清見如此活潑的綠桃,竟脫口而出。
“怎么這口氣,像是已經(jīng)七老八十了?!辈┎慌孕λ?p> “有感而發(fā)。”她其實此刻也不用羨慕別人,她現(xiàn)在所用身體不也是這般花季年齡。她抬頭見博昌看她看得專注。
“博昌大哥,快來幫我抓蝴蝶?!边h處綠桃的喊聲打斷了兩人的目光,“快來,我抓不住,快飛走了?!?p> 正清把博昌推向花叢中。但博昌對此毫無興趣,竟站立的相當穩(wěn)健,一時也推他不動。正清拿他沒辦法,正好阿涼自告奮勇。
“別急,我來幫你。”
“趕緊啊?!?p> 這回,綠桃沒有拒絕阿涼的好意。她似乎并沒注意遠處那兩人四目相對,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阿涼聽見綠桃的呼喊,也急急向她的世界奔去。四人都忘記了身邊隨時會降臨的危機。一切都在一片祥和之中。
“你們那邊也有一只?!本G桃指著正清頭上,正是只不知名的彩蝶環(huán)繞她身旁,優(yōu)雅的扇動翅膀,準備停在兩人面前的某朵野花上。這成千上萬朵的鮮花,那只彩蝶也是猶豫不決。這正給了人逮住它的機會。
“我來我來?!庇腥俗愿鎶^勇,伸出手就要捏它的翅膀。四人皆被吸引,專心致志起來。
“小心!”
綠桃尖銳的喊聲,打亂了其他三人的精神。遲疑的瞬間,彩蝶已翩然而去。繼續(xù)輕緩的扇動著碩大艷麗的翅膀,如同嘲笑般傲然離去。
“綠桃,你喊這么大聲干嘛?!?p> 功虧一簣的三人,只見綠桃面色煞白,手指他們身后。還未等三人回身,就已經(jīng)覺察到危險臨近。
博昌更是敏捷的閃開,并一把推開還未反應及時的正清。他推力過猛,將正清摔倒在草叢中?;蛟S這樣才是博昌希望的。背后的攻擊未能得逞。正清隱沒在雜草之中,反倒隱蔽。她無法上去幫助博昌,只有偷偷尋找可以躲避之處,不敢給博昌添麻煩。
攻擊他們的只兩人,卻已經(jīng)夠難應付。除了博昌還能抵擋一陣,阿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涼邊左右躲避邊期盼著那個好心的神秘人就在附近,能及時出現(xiàn)救他們一命。但遲遲未見其現(xiàn)身。
博昌見這兇煞的兩人一身帶著草莽氣息的裝扮,不免猜測自己是不是遭遇的并非是韋公的殺手,而是梧桐嶺的山賊。但只有兩個人,難道只是路過的小賊,來探路的嗎?如果只是打劫,事情就好辦多。
“兩位好漢是為求財?shù)脑?,還請放過我們。”
博昌希望能主動交出財物保住性命,而阿涼卻急了。
“你把錢都給了他們,我們一路上只能喝西北風了。”
“現(xiàn)在保命要緊。”
博昌不愿糾纏過久。畢竟現(xiàn)在四人中只有他還能出手,阿涼根本只有逃命的份。而綠桃正和正清不知躲哪里去。他回擊之下掃過四周,一下未見她們倆,而那兩個盜賊卻在眼前。心中略微放心,希望兩人千萬躲好別露頭。
綠桃也正好如博昌所希望那樣,帶著正清躲在不遠處的大樹背后,前方一片又高又厚的野草作為屏障,兩人透過草叢縫隙隱約能見那邊狀況,心焦卻也幫不上忙,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安全。
“你剛才沒事吧?!?p> 正清搖搖頭,心里正慌得緊。甚至身體難以控制的微微發(fā)抖,她知道自己沒出息,膽小又懦弱。特別是在綠桃面前,自己卻是連這個小姑娘都不如。不由得又用手去握脖子上的那枚銀戒,希望來穩(wěn)住心神。
可這回,她摸了幾次都未握住銀戒。
正清的心頓時如同被冰水猛潑,整個人瞬間僵直。
“戒指呢!我的戒指不見了!”
幾次在胸口摸過,依舊空蕩蕩。那枚銀戒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