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北伐(2)
批了個改善伙食的條子送走了吵著要進城住好房子的土官們,高文貴決定好好謀劃一下該怎么使用這只有些棘手的援軍。
以往雖然晉王的兵軍紀不錯,可也不大管轄土司自己帶的兵(吸收的是另一回事),但這次,皇帝陛下給了他口諭:“此次北伐,軍紀是重中之重?!庇刹坏酶呶馁F不重視。于是,高文貴把參謀們召集起來開會。
“開始之前,吾再強調(diào)一遍保密。此次軍議的消息,要是說出去了,就別讓我知道是誰說的?!备呶馁F用冷酷的眼光掃視四周?!拔釀倓偭钊它c驗了兵馬,外面的土司大概情況如下。”
一張紙擺在桌上,上面寫著每個土司的名稱,兵力以及一些簡單的情況,高文貴讓參謀們傳看一圈。
“問題就是這六千多人,應(yīng)該怎么用?用在后方,又怕其滋擾地方;用在前方,出了點事也是丟臉啊。陛下在吾領(lǐng)命出征之前親自和吾講了,本次軍紀是重中之重,我們是王師,不是賊寇,不能賊過如梳,兵過如篦?!?p> 環(huán)視了一圈,沒有人起來說話。并非是封建軍隊里那種不敢發(fā)言,看風(fēng)色之類的陋習(xí),而是這些參謀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同那些好談“出奇兵,使詭計”的文人幕僚不同,新軍的參謀們更多的是一板一眼的制定執(zhí)行作戰(zhàn)計劃,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個人肉計算器(當然,這也受限于教材質(zhì)量的低劣和教員奇缺)。三個月參謀速成班出來的軍人們并不能給出太好的戰(zhàn)役意見。
這時,后勤參謀常凱申站了出來?!氨奥氂小幸粋€不成熟的想法?!?p> “你說,沒關(guān)系?!备呶馁F心想有個人出來說話也是好的。
“那卑職就拋磚引玉了。我們其實可以分出一支小部隊打散到各個土司兵里面約束軍紀。沿途則不必處處設(shè)防,收編其降軍即可。而至于少數(shù)蠻兵貪心不足蛇吞象,非要搶掠,除了梟首示眾之外,還有另一種錢財上的辦法?!?p> “不過,此法比較復(fù)雜,可能……”
“你只管說?!?p> “是?!背P申點頭,“既然現(xiàn)在軍糧還未到不能進兵,那我軍在此駐扎之時,可以先行犒賞一下這些土兵?!?p> 高文貴聽著有些不悅:無功而賞,豈不是養(yǎng)一支驕兵?
“但是,不直接給他們銀子,也不直接給他們東西。而是先給他們發(fā)一種紙錢,隨后讓他們憑借寶鈔去買東西。卑職聽說土人喜歡烈酒,然烈酒只有阿瓦中興等幾個朝廷治下大臣能產(chǎn),可以定高一些價格讓其需要積攢這種寶鈔,而在此之前,盡量讓這些土兵染上酒癮…一來搶掠也搶不到燒酒喝,二來哪個不長眼的想跳反,他們手上拿的全是寶鈔,跳反了就一文不值了?!?p> “常參謀,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高材生?!备呶馁F笑道?!安贿^,茲事體大,私印寶鈔也要被朝廷問罪。”
“是,卑職考慮不周?!?p> “不過,寶鈔不可以印,軍票,還是可以印的?!备呶馁F一臉老奸巨猾的笑容,“等到戰(zhàn)事結(jié)束,把這些軍票全部收回銷毀便好?!?p> 既然不同于寶鈔,高文貴也不用錢,兩這些貨幣單位,而是用了酒的計量單位:角。而酒類的價格也定的名副其實:一角軍票可以買一角酒。
兩天后,第一批印刷質(zhì)量和草紙差不多的軍票就被發(fā)到了每個土兵的頭上,他們被告知,幾天后會有一大批好東西運過來,可以用這些草紙來換。絕大多數(shù)土兵都懵懵懂懂的抱著“萬一真的有好東西”的想法吧草紙保管了起來。
隨著明軍距離中興城越來越遠,從各土司聯(lián)絡(luò)匯集而來的部隊也越來越多。各地的土知府,知州,長官司長官們各自點了蠻兵下了山來??梢?,吳三桂這個被迫反正的大漢奸,還是有那么一些影響力的(在歷史上,云南的反清斗爭規(guī)模遠遠小于本位面)。
云南地處偏遠,在設(shè)立土官的一些地方還是刀耕火種,即使朱由榔派出了少而精的部隊以減少后勤壓力,但請求運糧的文書仍然順著滔滔江水奔涌而來。伊洛瓦底江奔流而下,船只很快就能到達??蛇\糧的方向卻是反過來的,江水一次次的沖刷著船頭,讓沿途各地不得不征發(fā)民夫拉纖。
而新建的軌道交通則在短暫的超過了最大運力以后,出現(xiàn)了多次翻車,撞車事故。為此,阿瓦鐵路局不得不下令降低運量,將每天八列對開列車降低到了四列。
一月底,明軍主力被迫停止了行軍,并且開始在沿途的州縣建立糧臺,為了守衛(wèi)糧臺,朱由榔還往北補充了一個新編的步兵營。前線巨大的物資需求有五分之一都壓到了中興州,讓重新回到家鄉(xiāng)任職的劉看山倍感壓力,城內(nèi)幾乎所有的工坊都承擔了翻倍的生產(chǎn)任務(wù),不僅因為油燈倒下導(dǎo)致了好幾起失火事故,而且還讓產(chǎn)品的質(zhì)量下降了不少。要是前線的軍需官甚至將領(lǐng)告他的狀,這位在一年內(nèi)驟然升到從五品高位的少年人可能就得“負領(lǐng)導(dǎo)責(zé)任”。
又是一個冬日的清晨,劉看山在朱由榔曾經(jīng)睡過的床上打了個滾起來,在兩個緬仆服侍下洗漱了一把,便在蒙蒙天色之爬起來批示一本書那樣多的文件。
文件絕大多數(shù)是漢語寫的,有時夾雜著錯別字甚至緬文。內(nèi)容無非是征收和統(tǒng)購的糧食太多,要求減輕負擔啦。又或者是城里的單位要求增發(fā)工資---看樣子,不少工人開始有意見啦。
收糧食和要工資,說到底都是硬核的經(jīng)濟問題。即使作為朝廷唯一一個直轄的散州和第二大工業(yè)城市,中興州仍然拿不出這么多錢來。
“去,把這些文件上打圈圈的,錢數(shù)加一起把沒用的去掉,算一下多少?!?p> 劉看山把文件丟給了一個速成班出身的少年會計,自己跨過門檻活動一下筋骨?;仡^望那個在冬天也能急出汗的少年,劉看山不禁想到了一年前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在村子里任職,也是同樣的青澀和緊張。
“不知道一年以后,他會變成怎樣呢…”
帶著情懷低聲感嘆幾句,就聽見會計說算完了---比那時候的自己要快很多。
“長江后浪推前浪…”
“結(jié)果是四萬二千四百兩。庫房內(nèi)還有七千多石糧食,一萬五千兩白銀?!?p> “兩萬多兩…這個就是報到朝廷,朝廷也不可能補上缺口??!”看到缺口比自己的直觀印象大了很多,劉看山把感慨甩到一邊,臉上好像寫著大大的愁字。作為曾經(jīng)在阿瓦任職了小半年的“老干部”,劉看山自認為自己還算清楚各個衙門的經(jīng)費開支數(shù)量,兩萬多兩,戶部和內(nèi)務(wù)府可能拿的出來,其他部門要是拿出三四千兩,主官都能和你玩命。
想要兩萬多?怕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把?
劉看山毫不懷疑,誰去拿著條子找阿瓦要錢,誰就會被人打的屁股紅腫丟出衙門---這不是要了親命么?
可是,中興上下幾十個廠礦單位,個個都等著發(fā)錢呢!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達到“一年之久”的劉看山,覺得不能依靠這些寫字都歪歪扭扭的小吏們---打心底里,他十分覺得這些人維持的統(tǒng)治和小孩子過家家相差不遠。開了短會表示自己要去阿瓦弄錢,劉知州命人簡單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上了順流而下的客船。
與上次去阿瓦報到不同,從五品的“高官”理所應(yīng)當?shù)膿碛蓄^等艙的報銷權(quán)限。拿著蓋了印的特殊船票,劉看山在侍者低眉順眼的服務(wù)下走進了寬敞的頭等艙,不用再和各色人等擠在一起,劉看山美美的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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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射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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