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我突然覺得何清玄這家伙真心挺有問題。一把年紀(jì),模樣周正,家財萬貫,為什么卻寧可泡在青樓里也不愿意老老實實娶個姑娘回家好好過日子呢?張明月雖然不是什么溫柔嫻靜的名門淑女,性格委實潑辣了些,可是卻挺適合持家過日子的。反正何清玄是個商人,家里也沒那么多的講究和虛禮,娶她回家還能幫忙一起打理生意。正所謂夫妻合心,其利斷金,沒準(zhǔn)還能伉儷攜手賺一大堆銀子回來。
況且畢竟人家姑娘一往情深,若是兩家真能結(jié)為秦晉之好,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可是他卻沒答應(yīng)。這就讓人有些想不通了。
難不成傳聞是真的,他的確不喜歡女人?
我這么一想,先嚇了一跳,頓時又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反正大千世界萬丈紅塵,原本就有形形色色的人,即便其中有人真的不喜歡異性,非要喜歡同性,那又如何。
畢竟我也算是青城山出來的妖精,心胸格局哪能那么狹窄。
我心潮澎拜之下,臉上的神情自然變幻莫測。珍珠狐疑的看著我,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喂!回魂啦!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我哈哈一笑:“沒想什么。只是覺著不管主人喜歡誰,我都肯定支持他。”
“哦?”一聲戲謔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不必回頭,肯定又是何清玄這家伙例行公事大晚上的來我這兒遛彎兒了。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珍珠知道何清玄最近莫名心情挺好,也不再那么害怕。不過她畢竟在何府待得久了,還是知道些分寸,恭敬的行了一禮便退下離開。
何清玄把扇子合上,用扇柄輕輕一點(diǎn)我的額頭:“你這家伙,沒事跑張家去干嘛?有了何府做靠山,張家總不會太虧待殷殷。你這一去人家家就拆人房子的,反而給殷殷添麻煩?!?p> ……原來這年頭,消息跑得這么快。我不過去張家兜了個圈子,轉(zhuǎn)過頭大家全都知道了。
我無奈的聳聳肩:“真的是一時失手,不是故意的?!?p> “怎么樣?據(jù)說張家現(xiàn)在挺熱鬧的?”他施施然坐下,問我。
我想起那一院子的牛鬼蛇神,不由得嘆了口氣,問:“你聽說過修仙教嗎?”
何清玄正在低頭喝茶,聞言不由得手上一頓:“你從哪兒聽說這個教派的?”
我看他的樣子,不由得開始感興趣起來:“你真聽說過?”
他涼涼看我一眼:“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對這種東西沒興趣?!闭f完之后打開折扇,一邊搖一邊說:“時間尚早,不如我們手談一局?”
我擺擺手:“沒興趣,明日殷殷婚禮,我得早點(diǎn)過去瞧瞧她?!?p> 何清玄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我現(xiàn)在就給你寫張條子,到時候直接交給門房就能出府了?!?p> 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翻墻頭了,看他也是一片好意,便草草答應(yīng)下來。
又隨便閑談幾句,時間很快過去。何清玄告辭離去時突然問:“昨日送來的那些衣服,喜歡嗎?”
我想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我塞床底下的那堆花花綠綠的薄紗裙,誠實的搖搖頭:“不喜歡?!?p> 他嘆了口氣:“那你喜歡什么樣兒的?”
“我覺得我身上現(xiàn)在穿的就挺好。”我奇怪的問:“干嘛給我送裙子,我又不缺衣服穿?!?p> “那也不能總打扮成個男的吧?再說了,我這人一向大方,最喜歡送人禮物,有什么好奇怪的?!?p> 我真誠的對他說:“你要是真想送我禮物,就送銀子吧。要是覺得太沉不方便帶過來,銀票也行。”
他愣了愣:“這樣也行?”
我堅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一定記住了啊!”
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無奈離去。
第二日清晨。
我想了想,考慮到走正門需要履行的一系列繁瑣手續(xù),終究還是把何清玄昨夜寫的條子隨手壓在枕頭下面,照例翻墻出了府,直往春風(fēng)得意樓的方向而去。
熟門熟路爬墻上房,輕輕敲敲小軒窗。隨著“吱扭”一聲戶牖聲響,殷殷的一張俏臉便出現(xiàn)在眼前。
“就知道你肯定一早就來!”她略有些得意的說,“晚晴一早過來正給我梳妝著呢?!?p> 我順著她的目光往里面看,恰好看到晚晴正低頭專心擺弄著桌上那堆瓶瓶罐罐。我于是咧嘴笑一笑:“新娘子,還不打算去換嫁衣?”
殷殷嗔怪地說:“時候還早呢,不急?!闭f是這樣說,她還是依言起身拿起旁邊放著的紅嫁衣,打算就此換上。
我趁她低頭的瞬間,悄悄把手伸進(jìn)窗戶,然后一掌劈了下去。
殷殷毫無防備之下一聲都沒吭就一頭倒在了桌子上。
我爬上來,翻身坐在窗沿上,一只腿順勢踩上來,提起剛剛隱在背后的右手,亮了亮手里的兵刃,然后冷冷看著晚晴:“實話實說,你還有機(jī)會活命?!?p> 晚晴沉默的注視著我剛剛的所作所為,面上半點(diǎn)波瀾都沒有,仍然一副云淡風(fēng)輕地樣子:“公子這是在做什么?!?p> 我用劍尖指向她:“你為什么會認(rèn)識無塵子?”
晚晴愣了愣,然后苦笑道:“說來話長?!?p> “那就撿要緊的說。說清楚了,你沒事。說不清楚,你去死?!?p> 晚晴沒料到我會這么說,搖了搖頭,思量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本皺皺巴巴的手記遞過來:“奴家本無意隱瞞任何事情。法海大師是金山寺的高僧,您又是他的朋友,想必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既然如此的話,公子不如直接自己看吧?!?p> 我低頭去看,見那本皺皺巴巴的手記里面寫了很多凌亂不堪的語句,有的沒頭沒尾,有的前言不搭后語,有的寫上去了什么又被狠狠劃掉。字跡也有時認(rèn)真,有時潦草,更多的時候記錄的好像是一個人的囈語。
封面上是幾個莫名其妙的大字:“降妖錄”。
我疑惑的抬起頭來。
晚晴認(rèn)認(rèn)真真的說了一句讓我非常費(fèi)解的話:“其實無塵子大師一直在調(diào)查春風(fēng)得意樓?!?p> 什么意思?
她接著說了一句讓我更加費(fèi)解的話:“大師懷疑這里和修仙教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