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紅色的紗幔之后,暗黃色的銅鏡里映射出女人妍麗的面容,她的手里拿著一本宮廷二三事,身后跪坐著宮女,為她細細地梳理著漆黑而柔順的頭發(fā),女人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阿景走了有多久了?!?p> “回娘娘,殿下走了有五天了?!?p> “才五天嗎?本宮覺得都有一年多了?!迸税脨赖匕咽掷锏臅拥搅说厣稀?p> “您身邊不是還有六皇子陪著嗎?最近皇子開始學著說話了,娘娘要不要看一看?!?p> “把修然抱過來給本宮瞧一瞧??傻脧男〗唐?,不能像她那個沒良心的姐姐一樣,一不留神就跑地遠遠的,讓本宮好生難過?!?p> 秋雨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出了正殿,去尋六皇子。
自從太女殿下離開了織錦宮后,這個宮殿似乎陡然間沉寂了下來,缺少了生機。
一陣風吹了過去,樹葉發(fā)出颯颯的聲響,顧云煙不由得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道:“是誰在念叨我嗎?”
位于她前方的慕容瑾年聽到了她的話,勒住了馬韁,讓馬匹走得慢了一些,兩人并駕齊驅(qū)。
慕容瑾年偏過頭對顧云煙說道:“若若,天色也不早了,地圖上面寫著前面有一家客棧,咱們不如在那里稍作休整,再往前去,十里之內(nèi)都沒有驛站了?!?p> 顧云煙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好,就在前面停下吧?!?p> 兩人伏在馬背上,往著客棧疾馳而去。
在兩人的商議之下,偽造的文書里面,兩人的關系為兄妹,師出昆侖山一派,在江湖歷練,慕容瑾年的名字叫顧瑾年,顧云煙的名字叫顧若。
顧云煙在得知顧瑾年這個名字之后,說內(nèi)心沒有震動是假,但也沒有多少感動。
上輩子的顧瑾年是她為所愛取的假名,費盡心機,只想同他名正言順地成婚,不過那些情意早就在那些謊言的消磨下一干二凈了。
那一瓶化尸水,已經(jīng)把那個感情用事,雙眼被情愛蒙蔽的顧云煙,腐蝕地一干二凈。
如果說有值得慶幸的便是,慕容瑾年并沒有再對那些謊言進行解釋。一個謊言往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他沒有再來挑釁她的底線,那就足夠了,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之下,他們還做得成朋友。
客棧的老板是個圓滾滾的生意人,長著一對精明的綠豆眼睛,動作卻很靈活,滿臉堆著笑容,看起來很是討喜。
慕容瑾年站在柜臺旁辦理入住手續(xù),問顧云煙道:“師妹,你要吃點什么嗎?”
顧云煙隨意地走了幾步,站在一張空桌子旁邊,手指摸了摸桌上的大大小小的刀痕,眼底閃過思量,笑著說道:“來碗素面就好?!?p> 說著和慕容瑾年對了個眼神,兩人的目光一觸及分。
慕容瑾年對著老板說道:“老板,來兩碗素面?!?p> 老板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說道:“好嘞,就來就來?!闭f著拉起了布簾子,對著里面喊道:“媳婦,來兩碗素面?!?p> 慕容瑾年往著顧云煙旁邊走去,兩人面對面地坐著。
顧云煙手指扣了扣桌子,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地說道:“師兄不是喜歡吃肉面的嗎?怎么今日改了口味了?”
慕容瑾年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偶爾換換口味也挺好的?!?p> 桌子上遍布的刀痕表面這里多有打斗,要是吃肉面,里面的肉不知道是人肉還是什么肉了?
他在剛剛正巧看見老板的腳上沾著黃泥,還有一些細碎的草屑,這幾日都沒下雨,夏日里山上的地面大多都是干燥的,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只能用老板進了深山來解釋。
這家客棧到處都是疑點,看來要想在這里安穩(wěn)地度過一晚,反倒是件難事。
不過現(xiàn)下兩人沒有旁的選擇,只能見招拆招了。
用完晚飯之后,兩人各自回了房間。
不一會兒,顧云煙敲了敲慕容瑾年的門。
慕容瑾年打開了房間的門,問道:“師妹,怎么了?”
顧云煙冷著臉說道:“我怕黑,我在你房間打地鋪?!?p> 慕容瑾年聞言微楞,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從前怎么不知道你怕黑,今日就怕起來了?!?p> 在這時候,胖乎乎的老板在樓下正把那些凳子往桌子上放,老板娘臉上蒙著黑色的面紗,彎著腰在那里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