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長,麻煩您親自走一趟,里邊請?!蓖醪蕽M臉堆笑把人請了進去。
陳道長在經(jīng)過陸然身邊時微微頓了下,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隨即又恢復了笑容,對陸然微微點了點頭。
陸然一身書生裝,又生的皮白肉嫩,估摸著是被老道認為是王伯仁子侄了。
幾人進入客廳,先喝了杯茶,隨口閑聊了幾句,都沒有談及正事。
王伯仁先開口:“聽聞道長常下山布藥施法,捉鬼降妖無所不能,百姓都說您是活神仙。”
陳道長略有些尷尬的笑道:“夸張了夸張了?!?p> “梁三元說青云觀已有數(shù)千年的歷史,曾出過得道仙人,不知道長是哪一派的傳人?”王伯仁接著問道。
“貧道師門初祖為烏角先生,距今確有數(shù)千年傳承了?!?p> 陸然聞言,一下子來了興致,這段時間他通過惡補道教史,對于這位烏角先生還是有所了解的。
烏角先生,原名左慈,是西晉大名鼎鼎的葛洪的祖父葛玄的師父,精通五經(jīng),懂占星術(shù),曾在天柱山精修苦煉道術(shù),在一個石洞中得到一部《九丹金液經(jīng)》,也就是三國演義中的《遁甲天書》,后來學會了使自己變化萬端的方術(shù),辟谷術(shù),法術(shù)很多記也記不過來,是茅山派早年間的代表人物之一,據(jù)史書記載他死后確實成仙了。
“那道長您與茅山派是什么關(guān)系?”王伯仁一頭霧水,以為老道故弄玄虛,就接著說道:“麻煩道長說道說道?!?p> “額……”
陳道長本以為自己把初祖都搬出來,能夠震懾一番的,從眼前的情況看,這位縣太爺似乎并不了解,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道門已經(jīng)衰落這么多年了,誰還記得一個在歷史上本就不是特別拉轟的人物,于是就耐著性子繼續(xù)解釋:“茅山派是由西漢初年的三茅真君所創(chuàng),主修上清、靈寶和三皇等經(jīng)書,我派主張思神、誦經(jīng)、修功德,兼修辟谷、導引和齋醮……”
“哦,本官對道門之事不甚了解,有得罪之處還請道長多多諒解?!蓖醪蚀驍嗔死系赖脑?。
“無妨……”
“既然道長是茅山派傳人那就好辦了,道長一定知道僵-尸吧?!?p> “略知一二?!?p> “好!”
看得出老道已經(jīng)有些不太高興,不過王伯仁渾然不覺。
陸然在邊上就靜靜的看著,也不搭話。他估計王伯仁故意要激怒老道,好讓他展示些真本事。
王伯仁領著陳道長進入隔壁房間,木乃伊被鎖鏈束縛了四肢,見有人進來仍然嗷嗷叫,好在嘴巴已經(jīng)被棉布堵住,聲音發(fā)不出來。
“這是?”陳道長顧不上計較王伯仁之前的無禮,驚訝道。
“仵作檢查過,已經(jīng)死了五天,但奇怪的是尸體并沒有腐爛,而且還能自由活動,本官想請道長幫忙看看,它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是不是你們茅山派所謂的僵-尸?”王伯仁開門見山。
陳道長沒接話,來到木乃伊邊上,只見他在僵-尸的腹部點了一指,狂躁的僵-尸便安靜了下來。
他只小試了一手,陸然和王伯仁便知道這老道是有兩把刷子的。
陳道長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搖頭道:“這根本不可能是僵-尸。”
“為何?”
老道認真解釋道:“下茅山確有煉尸術(shù),但步驟繁瑣,條件苛刻,很難煉成。
需要選一命格屬陰的人,并在破日或陰時死的尸體,作為煉尸之用
選好的尸體一般要停五到十五天,如果尸身不腐,那才能用,接下來用親自動手把尸體清洗干凈。”
老道說道這里,看了眼木乃伊,道:“單就這一點就能排除它是僵-尸的可能性?!?p> 王伯仁皺眉,一直沒說話的陸然接過話茬,好奇道:“清洗之后呢?”
陳道長不知道陸然的身份,但之前梁三元已經(jīng)付了定金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反正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便接著道:“洗尸之后,還需要選一四陰之地,一般在風水學上格局是破敗之局、死傷之勢的刑傷煞重的陰氣旺盛之地,在八門里屬死地。選好地后,燒動土符、念咒,挖一三尺深的坑,然后將尸體放入,取一公雞,殺之,將血灑在尸體上,然后在尸體的心口放一陰八卦,以助吸取陰氣。取土掩埋,掩蓋的土面不能超出地面。
此后每隔七天,在埋尸處燒煉尸符及念咒,并在正午陽氣最重的時分,宰殺一只公雞,將雞血灑在土面上,再用新鮮的葉子將埋尸的地方掩蓋,以防陽氣對尸體的傷害。
按此做來,九九八十一日后,便可煉尸完成。”
陳道長說完看了眼一直認真傾聽的陸然和王伯仁,其實他還有一點沒有講。
煉尸期滿后,將尸體起出,煉尸人需要放自己的血,將通靈符化于血中,念咒將血通過竹筒灌與尸體,黎明時分取東方初陽之氣三口,通過竹筒,吹入尸口,以激起其體內(nèi)聚集的陰氣,最終達到通靈受控,到這里煉尸才算真正完成,僵-尸正式成型。
“既不是僵-尸,那依陳道長看,它到底是什么怪物,它又是如何形成的?”王伯仁試探著問道,見老道一臉猶豫,便道:“實不相瞞,五日前,象鼻山下的葛灣村全村被屠,無一生還,兇手正是你們眼前的怪物?!?p> “???”陸然和陳道長都格外震驚,幾乎異口同聲道。
之前王伯仁只讓海棠和陸然說抓到了一個僵-尸,并未說過從何處得來,因而陸然也是到此時才知道原來發(fā)生了這等大事。
“它的身份已經(jīng)查明,是葛灣村村民,名叫葛大牛,殺人原因未知,死因未知,就算為了那些枉死的村民,還請二位道長幫忙……”王伯仁放下高姿態(tài),深深作揖。
老道愕然望向陸然,沒想到這書生模樣的少年竟然還是同門。
“白龍觀,陸然,見過老道長,先前多有得罪,還望陳道長不要朝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