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zhèn)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
微微的涼風輕輕吹拂,因為老太爺身體逐漸康復,王家莊園里的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心里好像有一塊大石落下。
老太爺醒來后的第一條命令經過許悠的傳達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整個莊園,所有高層都再次來到了后院的庭院里。
王德林赫然也在此列。
他的心情很好,因為許悠告訴他,老太爺這次大病一場后想通了一些事情,準備傳他紫電逐風大湮刀的刀法,并且這次召集眾人,就是為了確定下任家主的位置。
所以哪怕站在庭院里淋雨淋了已經有半個時辰,他也沒有任何不滿,畢竟這么重大的事情,老不死的總要醞釀醞釀待會兒的言辭。
王二爺沒意見,其他人自然更不敢有意見。
西院。
王修矯健的身影在王德林的屋子里四處躥動,沒多久他便找到了一份賬本,然后又在臥房的床底下發(fā)現了一處密室,密室里一條暗道直通鎮(zhèn)外北山腳下的一間破廟。
在破廟附近轉了一會兒,王修找到了幾具尸體,其中有一具剛死沒幾天的,看面孔有些眼熟,正是前幾日做污點證人指認王志平的那廚房家奴,顯然事情過后就被滅口了。
王修不知道的是,他在王德林的屋子里翻找東西的時候,暗處還躲藏著另一個人,當他進入密室,陳詡便從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來,直奔臥房外面的偏室。
這里的布局結構早已經被陳詡打探得一清二楚,偏室里的布置像一間小書房,一張書案,一只書架,兩邊靠著墻壁還各放有一只博古架,上面陳列著各種古董古玩。
將左邊博古架上第三層中間的青花大花瓶左扭三圈,再右扭三圈,右邊的博古架登時發(fā)出一陣‘咔咔咔’的聲音,慢慢移開,露出了后面的密室。
陳詡迅速鉆進密室,這里是王德林的私人藏寶庫,里面藏寶無數,各種神兵利器、天材地寶、修煉丹藥,還有價值連城的寶物讓他看得眼花繚亂。
這里比王德天的私人寶庫里的寶貝還多。
陳詡一眼相中了被單獨擺在供臺上的那柄烏黑匕首,他愛不釋手的把玩著,試了試鋒利的刀刃,削鐵如泥,更是舍不得放下,收進懷里,便開始了大肆搜刮。
作為王家莊園里面除了老太爺外權勢最大,也是最有手段的二爺,寶庫珍藏何其之多,但現在這里是他的后花園。
“這些寶貝,都是我……不對,是許先生的!”
陳詡以最快的速度將寶庫里的各種藥材一網打盡,送出莊園,然后回來繼續(xù)洗劫。
與此同時。
后院。
在大雨里淋了半個時辰的王家眾多高層終于等到王老太爺出現在了門口。
門外的雨越下越大,老太爺大病初愈,還沒有調理恢復,當然不可能出去淋雨,他就坐在門內看著外面的庭院,先是以沙啞的聲音簡單說了幾句家常話,然后語氣突然一冷,道:“把志平給我?guī)н^來!”
聽到這個命令,王德林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畢竟王老太爺太寵愛王志平,誰知道見面后會做出怎樣的處置?
但他一抬頭,對上老太爺那雙陰沉威嚴的目光,心頭浮現出昔日老太爺在莊園里說一不二的場面,委婉拒絕的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服從。
王志平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身上還散發(fā)著陣陣難聞的臭味,很多人都被嚇了一跳,實在無法想象,這位王家以前最受寵的四公子這幾天到底遭遇了怎樣的經歷。
“孫兒見過爺爺,恭喜爺爺大病痊愈!”走出軟禁的屋子再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尤其是看到坐在門內的爺爺,王志平激動得眼眶一紅,差點兒哭出來。
“好、好、好孫兒,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王老太爺的情緒出現劇烈波動,用力喘了兩下,險些岔過氣去,許悠連忙撫平他的氣息,責怪道:“老太爺大病初愈,情緒出現大起大落會傷及心脈?!?p> 王老太爺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目光從這位最受他寵愛的孫兒身上移到王德林,也就是他的二子身上,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冷冷道:“德林,你和德天都是我的兒子,雖然家主的位子只有一個,我也早就打算讓你們其中的一人繼承,但對另外一個,我從來沒想過要虧待他,但你太讓我失望了!”
“畢竟是親兄弟,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爹!大哥他暗中串通苗巫族對您下毒手,做出這樣的事情,為了我們王家的聲譽,我只能大義滅親?。 蓖醯铝中闹幸惶?,連忙解釋:“當時不知怎的,大哥串通苗巫族的事情已經在鎮(zhèn)上傳遍了,我如果不懲治他,將來武林同道們會怎么看我們?”
“哼!算你說的有理,但志平給我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為人,我們都清楚,你覺得他可能做這種事嗎?”
王德林暗道不妙,老不死的這句話的意思貌似想為王志平脫罪,于是他連忙說道:“爹,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志平雖然是我侄兒,您的孫子,但誰能保證他不會為了家主的位置做出喪心病狂的事?”
“那你可有確鑿證據?如果讓我知道,你根本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就想冤枉志平,小心我抽你!”
王老太爺一聲怒喝,王德林心尖兒劇烈一顫,更加感到不妙,一邊急忙示意身邊的心腹把證據拿過來,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人證物證都在,但那個當時指認志平的家奴,不知怎的突然失蹤了!”
其實是事后被他殺人滅口了。
一樣樣證據再次擺在庭院里。
從為王家莊園提供食材的商鋪到中間所有經手的家奴管事,包括當日堅定井水是否有毒的所有相關人員,也全都到場。
但唯獨缺了那天指證王志平的那位污點證人。
從販賣食材的商鋪老板開始,所有相關人員依照次序一一站出來述說詳情,同時拿出各種各樣的物證。
這些東西,在場的除了王老太爺,其他人基本都已經聽過一遍,但現在再聽,他們仍然有一種在茶樓里聽評書的感覺,而且更加生動。
在他們說的時候,王老太爺并不言語,只默默地聽,等他們說完,他才猛的看向那些在廚房做事的家奴,沉聲道:“你們能保證自己的話沒有半點兒虛假?若是讓我知道你們有誰騙我,嘿嘿……老夫我的刀可是很久沒有嘗過血了!”
那些家奴頓時一陣躊躇,相互看著其他人,都拿不定主意,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最后他們很有默契地齊齊將目光瞥向了站在后面臉色陰沉的王德林,察覺到他眼中掠過的那絲讓人心驚肉跳的殺機,有心思機敏反應快的就連忙站出來抬著頭拍著胸脯保證道:“老太爺明鑒,小的們說的全部屬實,絕無半分虛假!”
“哦?是嗎?可是我怎么知道,近期你們這幾個,每家都突然收到了一筆銀子?雖然不多,但一家一百兩,以你們的身份,只怕還弄不來吧,請你們解釋,那些銀子,從哪里來?”
那些在廚房工作的家奴臉色當場就變了。
王老太爺不是大病初愈,才醒過來沒多久嗎?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不僅那些家奴,就連王德林此時也是心中狂跳,愈發(fā)感覺到不妙。
這時王修正好從外面回來,他將提在手里的尸體往庭院里那些變了臉色的家奴前面一扔,接著對王老太爺拱手道:“師父,我在二爺的臥房床底下發(fā)現了一個密室,密室里有一條暗道直通北山腳下,在那里我找到了當日指證四公子的家奴的尸體!”
“尸體額頭上有一道掌印,疑似被人從正面一掌劈死,角度大約從上斜著向下,可能當時兇手站著,而死者就跪在兇手面前!”
在王修匯報的時候,那些家奴顯然也認出了地上的死尸就是幾天前還和他們一起在廚房工作的同僚,他們仔細看了看尸體上的痕跡,和王修所說的毫無差別。
正當他們?yōu)榇瞬恢氲臅r候,王老太爺聽完王修的匯報,對他們冷冷道:“說吧,你們到底是收了誰的錢?這幕后的兇手到底是誰?說出來,老夫保你們一命!”
“但若是不說……”王老太爺陰測測笑了起來:“即便老夫不殺你們,怕是將來你們也會被那幕后兇手一一滅口!”
這最后一句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些家奴本來就心志不堅定,此刻哪里還敢隱瞞,頓時就有膽小怕事的人叫著跪在了王老太爺面前,道出了那幕后的兇手。
有了第一個帶頭者,很快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會兒的功夫,這些家奴便全部跪了下來,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后的如倒豆子一般將事實真相說了出來。
人群中,在第一個人跳出來的時候,王德林就下意識的讓左右心腹急忙暗中出手滅口。
但幾名心腹剛有動作,庭院里突然一道虛影閃過,那半步涅槃境的缺老瞬間出現將他們攔了下來,一雙鋒銳如劍的目光死死盯著王德林,讓他不敢有任何異動。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庭院里的諸多王家高層和長老們無不驚訝萬分,幾個早先被王德林用金錢收買拉攏的長老更是墻頭草,見情勢轉變,立刻站出來對王德林大罵不止。
王老太爺目光森然的看著自己的這位二子,突然覺得有些疲憊,他心灰意冷的擺了擺手,長嘆道:“德林,你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
王德林面如死灰,心知家主的位置自己已經再無希望,甚至接下來還可以受到殘忍處罰,臉頰上忽然閃過一絲猙獰,狠狠道:“哼!成王敗寇罷了,你若是狠心,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