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兩日,楊廣不是睡覺便是讀書,很快就度過了無聊乏味的兩天。
楊廣禁足結束,頗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心里不由得暢快了許多。
早上上完課,楊廣送別李夫子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間。
“兩位姐姐,怎么不見我三弟呀?”楊廣一早上沒有看到,有些好奇。
“哦。您說三公子呀!一大早的,夫人就把他叫了去,也不知道是叫去干什么?!贝簝航淮鷹羁〉娜ハ?。
楊廣心下一喜,終于可以暫時擺脫這癡兒的糾纏,不由得有些高興,便一個勁地纏著玉兒和春兒兩個丫頭,想讓她們陪自己去街上逛逛。他可有整整七日沒有見到外面的世界了。這下,不用照顧楊俊,自己就可以放心的玩耍了。
“兩位姐姐,你們就行行好,帶我去吧!我保證決不淘氣。我們去走走就回來。這幾天,我快被悶死了?!睏顝V已經動員了許多遍,就差磨破了嘴皮。
玉兒和春兒面露為難之色,道:“二公子,現在瘟疫嚴重,夫人命令我們不許出門。您,也是不可以出門的。”
“??!那不還是禁足嘛!我不管,我今兒個說什么也要出去走走?!睏顝V有些生氣:“不就是發(fā)生了瘟疫嘛,出去走走又有什么影響!我不去接觸染上瘟疫的人就好了嘛!”說完,氣沖沖地跑出隋國公府,玉兒和春兒一直在后面追著。
楊廣苦笑一聲:“真是忠心的丫頭?!彪S即挺住腳步,等玉兒和春兒兩人追到,說道:“兩位美女不用擔心,反正我們都已經出來了,就先去逛逛吧,就逛一會,我們便回來。我覺不為難兩位?!?p> 玉兒和春兒沒有辦法,相互嘟了一下嘴,道:“好吧。二公子,咱們先說好了,我們只出去玩一會兒?!?p> 楊廣見她們拗不過自己,終于答應去走走,不由得眉開眼笑,一手拉著一個,往東城的街道走去。
走了一會兒,但見許多門戶禁閉。一路上,還有許多染上瘟疫的人癱倒在路旁,不時的,還有野狗去咬這些人的身體,奈何他們已經毫無力氣,無法把野狗趕走。
楊廣三人觸目驚心。玉兒和春兒更是臉色瞬間慘白,以手捂嘴,惡心欲嘔,再也不敢多看路邊之人一眼,只是跟著楊廣往前走。
“二公子,咱們還是回去吧?你看,這些人怪嚇人的?!贝簝河行┤滩蛔?,身體不由的顫抖。
“不。我想再去前面看看?!睏顝V對這些人深感同情,想去前面了解了解情況,雖然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幫不上,也想去看看。
玉兒玉手變得冰涼,卻也不好阻止,只是說道:“二公子,夫人關你在房,其實是為了你好?,F在,瘟疫如此嚴重,他怕你出去傳染到瘟疫。前兩天,夫人已經指揮仆人把府里打掃了一個遍。你的房間,在你那日未回來之前,三根哥便向夫人稟報了你的情況和外面發(fā)生的瘟疫。她怕你出什么事,所以趁你還未回來,就已經命我們姐妹二人把你的房間徹底的打掃了一遍?!?p> 楊廣猛然省悟:“怪不得那日回到房間,感覺房間煥然一新。原來如此。母親真是用心良苦啊?!毕氲竭@,楊廣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頗受感動,對獨孤伽羅關了自己七點,卻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了。
但是,他并未因此而停止前進的腳步,他還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去看看,看起來,他似乎對這瘟疫一點兒也不怕。玉兒和春兒皆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想不到這二公子小小年紀,他的膽子卻是如此之大。她們見楊廣沒有回府的意思,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楊廣往前走。
忽而,楊廣三人發(fā)覺不遠處有人敲鑼打鼓,喧嘩而來,聽起來,好不熱鬧。
楊廣心下大奇,先下瘟疫難以抑制,許多人都死在了這場瘟疫,還有許多人就算沒死,卻也是在死亡的邊緣吊著,只要一個沒撐住,他們就會墜入地獄。
楊廣領著兩個丫鬟,循著身音的來處尋去,看見一群百姓正敲鑼打鼓,擁著兩個和尚,向這頭走來。
楊廣不明所以,暗道:“皇后娘娘已經下令封城,這兩個和尚卻又是從何而來。此時的長安城無疑是人間地獄,為何這些人不關心瘟疫,不照顧病人,反而對這兩和尚這般尊敬?呀!難道,這兩和尚是神醫(yī),有辦法治理這場瘟疫?”
楊廣想到這,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便想跟上去,一看究竟。
眾人擁著兩名和尚,一路上浩浩蕩蕩,徑直來到城東的一座高壇之上。此坐高壇乃臨時搭建。高壇一側,對著許多木頭。
其中一名和尚向臺下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臺下的人倒也聽話,瞬間停止了喧鬧。諾達的廣場,先前還人聲鼎沸,這一下子就鴉雀無聲。楊廣有些好奇這兩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多了一會兒,那揮手的和尚清了清嗓子,高宣一聲佛號。只聽得“阿彌陀佛”的一聲,那和尚又接著說道:“各位鄉(xiāng)親父老,貧僧乃長安城北金覺寺的和尚。貧僧法號本慧。”
隨即,他又指著身旁的和尚道:“貧僧身旁這位和尚,法號本聰,乃是我的師弟。我?guī)熜值芏寺犅勯L安城發(fā)生了瘟疫,遂想來普度眾生,就大家于災難?!?p> “大師!不知大師有何妙招?但說無妨!”臺下人群中一漢子抱拳說道。
“焚尸?!闭驹谝慌缘谋韭敽蜕型蝗幻俺隽藘蓚€字。楊廣心里有些發(fā)毛,但轉念一想:“嗯!這個做法,倒也沒錯。他們把染上瘟疫的尸體一燒火,倒是有利于防止瘟疫的擴散?!彼煲谎圆话l(fā),繼續(xù)看下去。
本慧又一次揮手。這時,許多漢子抬著無數的尸體,放到了高臺一旁的木柴之上。本聰一聲令下,道:“點火!”
一名漢子當即點了火。淋了火油的木柴瞬間燃燒起來。通天大火把眾多尸體侵襲,發(fā)出了一陣陣的惡臭。玉兒和春兒見當眾焚燒尸體,已然嚇得花容失色,這下聞到惡臭,更是緊張得不敢多看一眼。
臺上的本慧、本聰兩位和尚卻露出了佛祖一般的慈祥的微笑,盤腿坐在高臺之上,念起了經文,為死去的人超度。楊廣不由得一愣。
良久,本慧站了起來,朗聲說道:“鄉(xiāng)親們,這場瘟疫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這是天災,也是人禍。我們只有把染上瘟疫的人都燒了,才能逃過此劫。方才,因為染上瘟疫而死的人,我們都已經焚燒完畢。我和我的師弟,已經給他們做法超度,讓它們往生極樂。但是,瘟疫并不會就此結束。我們還得把那些染上瘟疫而還有一息尚存的人一并燒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徹底解決瘟疫問題,否則,等瘟疫傳播到我們的身上,你我都將性命難保!”
本慧一口氣說下來,似乎破有道理,眾人皆拍手叫好。唯有楊廣與玉兒、春兒三人有些疑惑。臺下眾人卻皆是信服。
本慧做完動員,隨即大手一揮,只見兩個中年漢子抬上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者。這老者正在極其艱難的咳嗽,隨著身子的抖動,他面上面上紅斑變得扭曲,像極了一張猩紅的巨往,一個不小心就會網去那老者的命。
楊廣心下大驚,見那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幾日前死了一家五口的張伯,不由得驚呼出來:“啊!他也沒能幸免……”玉兒和春兒一臉惶惑的看著楊廣,不知道楊廣口中的所謂的“他”,指的是誰?
張伯不時地咳嗽,其身體也隨之劇烈的震動。他看著面前的熊熊烈火,眼神里充斥著絕望,有氣無力地向眾人喊道:“別燒我!我不想死!”喊著喊著,他的眼睛里滾出渾濁的無助的淚水。
臺上的和尚和臺下的眾人,似乎都沒有看到張伯的眼淚。本聰看了一眼張伯,道:“我們只有把染上瘟疫的人都燒了,瘟疫才會消失。來,點火?!?p> 抬著張伯的兩名漢子表情麻木之中,透出一些興奮,幾下就把張伯放入了大火之中。
張伯歇斯底里地叫了一聲。楊廣大驚失色:“他們?yōu)楹芜B活人也燒!”當下來不及多想,挺起小小的胸膛,往火堆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