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跌倒的人生路

　　沿著原路翻墻出院，陸遙背上貔貅包，與專業(yè)把風的蔣小嬋同學(xué)匯合。

　　兩人轉(zhuǎn)回大門口，一邊監(jiān)視，一邊撥通官府的電話。

　　半小時后，神兵天降，在老板娘的尖叫聲中沖進屋子，轉(zhuǎn)眼拷出四人組，抄出贓款若干，贓物無數(shù)。

　　蔣小嬋兩眼放光，一個勁兒纏著陸遙，問東問西。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個犯罪團伙？”

　　“不然，你以為我進去干什么？”陸遙攤開手，滿臉無辜。

　　“探棒還管破案？”

　　“你不是一路都跟著嘛?！?p>　　“這世上，果然有秘法！”蔣小嬋極其振奮，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叫人覺得莫名其妙。

　　她一路碎碎念，快走出村口了，突然回過頭：“不對啊，里面有四個壞人，難道你把他們?nèi)蚺肯铝?？?p>　　蔣姑娘的問題越來越刁鉆了……

　　陸遙想了想，說：“沒有，我只是告訴他們，和諧社會，人人都該知法、懂法，社會才能進步，切莫以身試法。”

　　“然后他們就把自己捆起來了？”

　　陸遙認真地點頭。

　　“那為什么，其中一個人腦袋上還開了瓢，血流了一臉，頭發(fā)都糊住了？”

　　“你不知道，他們聽完我說的話，痛苦流涕，一個個大耳光子扇自己。你說的那個最極端，以頭戧地……”

　　“那破的應(yīng)該是額頭！”

　　“他戧著戧著，還覺得不過癮，就搬起行軍床，對著自己腦袋頂上就砸，我拖都拖不?。　?p>　　“他能搬起床砸自己，你拖不住也很正常，別自責了。”蔣小嬋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么說，那幾個人挺講道理的，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會做壞事，或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陸遙摟過她的肩，蔣姑娘順從地把臉靠上來，香玉滿懷，發(fā)絲清香。

　　兩人依偎在村口，仰望星空。

　　天地間，都是陸遙參透世事的感嘆：“人生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走錯了，就只能付出代價。他們是勇士，至少敢于承擔，讓我們緬懷他們。”

　　低沉的話語，震撼人心，蔣小嬋有些想哭，只能把頭埋得更深，輕輕回應(yīng)：“嗯?！?p>　　夜里遛彎的老頭走過去，搖著頭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大街上就敢摟摟抱抱，世風日下呦?！?p>　　……

　　兩人打的回校，在宿舍區(qū)分開。

　　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這會兒回宿舍，不用看宿管大媽的臉色。

　　爬上樓梯，陸遙尋摸著找回房間，207室。

　　一番遠走，物是人非，整整兩天過去了，同宿舍的兄弟們居然如此念舊，還留著他的床，便是寫字臺上那盆仙人掌，依舊活得嬌艷。

　　陸遙感慨萬千，眼睛有點酸，只能昂著頭，不讓兩行英雄淚滑落。

　　“低頭，看路。”

　　冷冰冰的聲音，自然是宿舍的學(xué)霸，從未掛過科的劉基嘴里吐出來的。

　　陸遙不依，抬著頭走，腳下一滑，魂飛天外。

　　“我去，誰在宿舍里吃香蕉！”

　　劉基冷冷地把手上半截香蕉咽下，隨手把皮一丟，轉(zhuǎn)頭，繼續(xù)學(xué)習(xí)。

　　陸遙看著地面，滿地蕉皮，足有四五十張。

　　“這都是你吃的？”

　　“我失戀了?！?p>　　“失戀吃香蕉？”

　　“只要能讓人跌倒，我都愿意吃?！眲⒒畔鹿P，打了個飽嗝，“只是沒想到，第一個陪我在人生路上跌倒的人，是你?！?p>　　“另兩個混球呢？”

　　“他們?nèi)ゾW(wǎng)吧通宵了?！?p>　　“這么說，今晚都不能掃地？”陸遙四下尋找下腳的地方，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床鋪。

　　劉基鄭重地點了點頭。

　　“香蕉還有嗎？我?guī)湍愠?。?p>　　一夜無話，劉基學(xué)習(xí)到深夜，陸遙吃蕉亦到深夜，實在吃不下了，他這才抱著貔貅，呼呼去睡。

　　睡夢里，傳來咚咚兩聲脆響，于是陸遙知道，太陽出來，天亮了。

　　睜開眼睛，同宿舍另兩個人，鄭暉和吳鵬，正呲牙咧嘴地起身。在吃雞戰(zhàn)場奮斗整晚，他們還有些神智不清，罵罵咧咧站起身子，抬腳又踩在蕉皮上，又是咚咚兩聲脆響。

　　“誰在宿舍丟香蕉皮！”鄭暉怒了。

　　“基佬失戀了?！?p>　　“失戀吃香蕉？”吳鵬問。

　　“遙子也吃了?！眲⒒鸫玻龡l斯理戴眼鏡，然后穿衣服。

　　他今天穿套頭衫，等鉆出腦袋，眼鏡已經(jīng)掛在嘴上。

　　“你也失戀了？”鄭暉又問。

　　陸遙睡眼惺忪，趴在床邊：“你們就沒一個人奇怪，我前兩天去哪兒了？”

　　三人一齊大驚：“你出去過？”

　　……

　　大清早就掃地，香蕉皮裝了兩大袋子，一切忙完，四人各找各媽。

　　劉基是公共關(guān)系系，陸遙是市場營銷系，鄭暉和吳鵬，到了交代背景的時候，陸遙才想起來，同居近兩年，自己居然還不知道他們是什么系的……

　　太神奇了。

　　這事兒，比都市犄角旮旯里，那些鬼七鬼八的存在神奇多了！

　　陸遙洗了澡，換了套衣服，神清氣爽去上課。

　　來到教學(xué)樓，迎面走來一個畫中仙子一樣溫婉的女子。

　　他的女神，羅雪，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

　　羅雪是陸遙心中的女神。

　　兩人不同班，不同專業(yè)，不同系，甚至不在一個學(xué)院，但因為同是校話劇團的成員，這才得以相識相知。

　　從第一次在食堂里看到她，陸遙就對天賭上他爹的名譽和陸家的千年尊榮，非她不娶！

　　然而陸家倒臺好幾十年，前些天，他爹也因為身敗名裂，跑了……

　　春風拂過小徑，溫柔安撫著陸遙低落的心情。

　　沒關(guān)系！

　　祖宗和爹靠不住，他還有手機！

　　陸遙振奮精神，擺出一張和煦笑臉。

　　今天的羅雪長發(fā)飄飄，眉目沉靜，她穿了一件粉色小花連衣裙，白球鞋纖塵不染。

　　只看了一眼，陸遙就沉淪其中，迅速進入到花癡模式。

　　“羅雪同學(xué)！”陸家三十七代風水秘術(shù)花癡鼓起勇氣打招呼。

　　“啊，你是……”羅雪停下來，秀眉輕顰，大眼睛煙波流轉(zhuǎn)，明顯是不認識他。

　　“你不記得啦，我和你一屆，我叫陸遙。那個，我們在實驗樓撞過七次，食堂撞過三次，這附近撞過九次，圖書館撞過六次?！?p>　　“哈哈哈……原來我們這么有緣分。”羅雪緊張地退步，一直靠到墻上，才松了口氣。

　　“是啊，我也覺得，我們真有緣分?！标戇b靦腆地撓撓頭。

　　“要是沒事，我先走了?！绷_雪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貼著墻根，看來是回憶起那些青澀的邂逅，有些腰疼。

　　“同學(xué)……”

　　“別撞我！”

　　夢中女神緊閉雙眸，以書作盾的姿勢是極美的，但陸遙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是術(shù)士了，是有身份的人了。

　　泡妞，哪還有用撞的。

　　所以他云淡風輕地笑笑：“同學(xué)，你昨天是不是丟了手機？”

　　羅雪睜開一眼，繞過書本，小心求證：“你撿了？”

　　陸遙變戲法似地從口袋里把手機掏出來，風度翩翩，遞到羅雪手上。

　　“不是，我偷的?！?p>　　空氣一片寧靜，兩人的手以機為媒，僵在半空。

　　“聽我解釋……”陸遙眼含熱淚，嘴唇哆嗦。

　　那頭羅雪深吸了好幾口氣，奪過手機，展露春風一樣的笑臉：“不用解釋了，誰都會有一時糊涂的時候，能夠懸崖勒馬，就是好的。”

　　芳蹤飄緲而去。

　　陸遙維持著遞手機的姿勢，目瞪口呆。

　　這就坐實了？

　　我昨天忙著除暴安良，沒空一時糊涂?。?p>　　聽一下解釋，也沒那么浪費時間啊！

　　完了，情場失意了！

　　兩人相識相知近兩年，還不是抵不過流言蜚語！

　　陸遙想吃香蕉。

　　飽受打擊的他，垂頭喪氣進了教室，抬眼看到蔣小嬋在那兒。

　　靈異女孩兒臉蛋通紅，把自己埋在書堆里，像只鴕鳥，一動不動。

　　“早啊。”

　　“我們又不熟，你跟我打招呼干嘛！”

　　今天這是怎么了？

　　陸遙完全不能理解女性這個物種的思維模式，搖搖頭，一個人走到最后一排，去往靠窗座位，畢竟這是主角的座位。

　　結(jié)果整個最后一排，人滿為患。

　　最后第二排，沒有空座。

　　最后第三排，都是人頭。

　　他張著嘴眺望前方，前四排就區(qū)區(qū)一個蔣小嬋，后四排也塞不下區(qū)區(qū)一個他。

　　這恰是陸遙在班里的地位。

　　他和蔣小嬋很像，都是隱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