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極速思索著,“來人肯定不會是杜羨魚,也不會是皇上派來找我的人……而一心想我死的人,除了皇后和寧王外,就只有棲真觀里的祝二娘!雍京離這里太遠,來的一定是祝二娘!”
一手本能地摸上腰間那梅花筒,慕容音借著星光一掃,馬上決定躲到屏風后,銅盆里的迷香燃得正歡,若是有人毫無防備地進來了,不設防之下深悶一口,一定會立即被迷倒!
想著那些人被迷作一團倒在地上的樣子,慕容音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整個人貓腰蹲在屏風后,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緊握梅花筒,針口正正對著前方。
只要你們敢來……呵呵呵,休怪這梅花銀針下手沒分寸!
門外傳來一陣輕捷的腳步聲,窗外亦然,慕容音暗暗鄙夷:沒有杜羨魚的身手,還要學人家翻窗,這些人的腦子,整個就是給那些人吃的豬腦花!
……
門外,六條勁裝大漢眼露兇光,其中有個矮胖子手持一根狼牙棒,前后一瞟,壓低聲音道:“馬老三,第二隊的人到了沒?”
第二隊,就是往窗口進攻的那一隊,早在行動之前,他們就制定好了自認為完備的計劃!
一個頭上長著兩個瘤子的精瘦漢子摸了摸面罩底下的胡須,頷首道:“按事先約定的時辰,他們此時已在窗外,保證那倆小娘們逃都沒地方逃!”
“嗯……”那矮胖子擰了擰眉頭,最后吩咐道,“老虔婆說了,咱們這次來,最好能把人活捉回去,但若是她們敢反抗,就地格殺!”
那個殺字喊的聲音稍大,即使隔著門板,慕容音也清晰聽見了,心道就你們這群廢物,闖進來也是送死,小羨魚這迷香可不是唬弄人的,要不是我今兒傷風聞不著,還當真就要讓你們得逞了!
門外那矮胖子肥手一揮,一行六人同時踹開房門!
他們本就是習慣為非作歹的貨色,早在追蹤到慕容音和杜羨魚的落腳處時,便威脅過客棧掌柜不許多事,她們找的又是偏僻巷中的客棧,住客只她二人,夤夜時分,掌柜更不敢出去報官!
看起來……這些惡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幾乎就在這六個人破門而入的同時,窗戶也從外面被暴力破開!又是兩條人影閃入,毫無猶豫,為首的馬老三一刀便劈落床板!他的臉上,已經(jīng)放出獰惡的笑!
咚!
沒有預料中的鮮血飆涌,一聲沉悶的響動傳來,馬老三心頭猛驚,吼道:“周瓦拉!你他娘不是說人在這,從沒出去過嘛!你的人怎么盯的!”
身后再度傳來幾聲沉悶的聲響,馬老三倏然回身,卻只覺天旋地轉(zhuǎn),有意識的最后一刻,他只看見倒了一地的同伙,以及黑暗中,屏風后,一個躬著腰的瘦弱身影。
慕容音見這八條壯漢都倒下去,一顆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躡手躡腳地出來把燈點亮,其他人她不認識,但當中那個矮胖子,她倒是熟悉得很,嗯……這人似乎是叫周瓦拉,就是當夜躲過一劫的那個矮胖道士!
慕容音心道萬幸,若不是杜羨魚警覺,每次出入都走的是窗子,這才支壞人上了個大當!但隨即她又埋怨起杜羨魚來,這個杜羨魚也真是的,到底是去做什么勾當,怎么還不回來?
畢竟和八個一心想要她命的大漢同處一屋,慕容音心中還是毛毛的,雖然是八個被迷暈了的大漢,但保不齊什么時候就醒過來了……在這落水城中,她縱是有梅花筒也不敢隨意殺人,自保是一回事,亂開殺戒可就不好了。
就在慕容音的翹首以待中,杜羨魚終于回來了!
她才走進巷口,便看見客棧房間的半扇窗子懸在空中,心下頓知不妙,她自認是個無比謹慎的人,絕不可能發(fā)生出門忘關窗的事情!那就只有一種情況——有人闖入!
杜羨魚簡直想扇自己兩巴掌,從玄鳥那出來時,她為了謹慎起見,一路七拐八繞,確認身后無人跟蹤,這才走上回客棧的正路,誰知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若是慕容音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是要平白無故多背上一條人命!她還是大燕國最受寵愛的郡主,也算是和自己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
杜羨魚心亂如麻……
三兩下攀窗進屋,卻見慕容音一臉緊張地看著窗外,身上卻是完好無損,兩人大眼對小眼,心中都是一松。
“還好,她回來了……”
“還好,她沒事……”
杜羨魚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大漢,又看看活蹦亂跳的慕容音,心中萬分不解,但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杜羨魚沉著臉什么都沒說,又看慕容音已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打好了包袱,兩人相視著點頭,杜羨魚拎起包裹,推門便往外走,卻被慕容音一把拉住。
慕容音指了指地上的周瓦拉和馬老三,又指了指門外,再搖搖頭,最后將下巴挑向窗外。
杜羨魚何等老江湖,絕不會犯慕容音那樣的錯誤,當下會意她是說正門外有同伙,還是走窗子安全,于是先跨出窗外,見慕容音兩條腿也出來了,才往下一翻,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慕容音可不敢學著她跳了,于是蹲身慢慢挪騰,費力千百,終于也算是平穩(wěn)落地。
兩人同時松出口氣,心中都有無數(shù)疑問想問對方。
杜羨魚滿頭霧水,“她怎么會醒著,按理說我那迷香,沒有三四個時辰根本醒不過來啊,難道說……我的迷香失效了?還是她有解藥?都不能啊……”
慕容音則更是好奇:“杜羨魚這大半個晚上都是去哪了?她對我沒有惡意,為什么還要放迷香迷我?為什么她看著既像是如釋重負,可又有點兒不高興呢?她這一世身上疑點可太多了……”
兩人都有隱瞞彼此的地方,尤其是杜羨魚,放迷香熏倒人家不說,還偷著出去找別人,多少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最終,還是“做賊心虛”的杜羨魚先開了口:“你……沒事吧?”
“我還好,”慕容音摸了摸鼻尖,自己先解釋道,“那個,我昨天傷了風,鼻子……聞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