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2：八荒侵略：預言（5）（D X+F）
習燁沙坐在岸邊，他眺望夕陽下平淡的湖水，如此迷人的景色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塔的內(nèi)部。他不發(fā)一語，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剛才與溫對話的場景：
“我和夏慈，有回到原本世界的機會嗎？”等到溫的講解完畢，習燁沙問。
“你想知道真相？”聽溫的語氣好像有些動搖。
“嗯?！?p> “沒有...可能了。當然，問題不是出在你們身上，你們?nèi)绻錾赝瓿闪松窠o予的任務，大概可以獲得回到自己世界的機會。但，問題就出在這里，我的造物主也算是比較為生靈著想的家伙，祂不會破壞其他人的正常生活，只會從即將毀滅的世界中選取有潛在能力的生靈，換句話說，你的世界很有可能......”
“什...你在說什么......”
習燁沙小心地放下夏慈的手，然后加速到溫身邊將他一把舉起。
“你再給我說一遍！”
表面的憤怒，其內(nèi)部是不安和恐懼。將所有細節(jié)都看在眼里的溫沒有做出抵抗的行動，不同于風呈姬和溫的冷靜，夏慈和一之瀨絆同時站起，她們的眼里也滿是驚愕。
“打我，罵我，把我殺了都無所謂，勇者大人，我作為真相的透露者早就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p> “因為即將毀滅的不是你的世界就可以冷靜了嗎！！”
習燁沙的喘氣聲未止，坐在吊椅上的風呈姬扎起頭發(fā)，然后默默上前。他用劍鞘打下習燁沙的雙手，溫落入地面，緊咬嘴唇的習燁沙也沒有多說什么。
“事到如今，強迫讓你冷靜也是無濟于事?！?p> 風呈姬揮出劍鞘，劇烈的撞擊從習燁沙的面部傳開。
“來，和我戰(zhàn)斗！”
受到剛才那一擊的影響，習燁沙心里的怒火變得更加旺盛。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不解全部發(fā)泄出來似的，他的嘶吼連湖水都能輕易吹散。
可沒過兩分鐘，勝負便分，倒在地上的習燁沙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倒下去了多久，反正習燁沙起身之后就坐在湖邊一動不動。內(nèi)心的不安很明顯沒有消卻，曾與死亡談過話的他在此時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接受死亡不代表能獲得成長，感悟絕望不代表能包容一切。
后方的腳步聲漸進，換好寬松衣物的夏慈坐在習燁沙身邊，她的手里沒有法杖。
“你的法杖呢？”
“可以縮小放在包里。不對吧，你想問的不是這個?！?p> “......”
由于被對方猜到了心思，習燁沙沉默好一會兒。
“夏慈，你不害怕？那只鳥，還有那個初代勇者，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就是冷血動物，根本沒有顧及其他人的想法。”習燁沙抱緊雙膝。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跟他們聊過了。放心吧，我們的世界沒有那么容易毀滅，畢竟，那么普通的那么沒有魅力的世界，那個叫混沌的玩意兒根本看不上嘛?！毕拇日f話的時候故意很夸張地擺動雙臂。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謊言、哪些是真話。陌生的世界就算有著許多熟悉的事物依然會讓人感到陌生?！绷暉钌匙灶欁缘卣f著。
“嗯，我知道，我也是一樣的感受?！?p> “說到底，那個什么破神為什么會選上我和你？就是因為我們對游戲的造詣比較深？根本就說不過去。”
夏慈仔細聆聽習燁沙的話，她雙眼所望的地面有許多拳頭砸出來的坑。
“神很任性，或許要從無限的世界內(nèi)找到使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p> “就因為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就把我原本正常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任性...任性！”
拳頭又砸出一塊凹陷，見狀，夏慈摟住習燁沙。
“不要，拜托你，不要這樣?！?p> 夏慈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直到這時習燁沙才發(fā)覺：身旁的這位少女，她懷揣的不安比自己更嚴重，她所遭受的境遇有可能比自己更絕望，然而在吸收了負面之后，這位少女帶給其他人的卻是言語上的希望。
糟糕透了，習燁沙覺得自己真是個人渣。他可以選擇與她一起笑，選擇與她共同講述異世界的美妙經(jīng)歷。分明可以做其他的選擇，可屹立于這座塔內(nèi)的他卻選擇了最不該表現(xiàn)的一幕。
舍棄勇者和賢者的身份，他與她是玩家；舍棄玩家的身份，他與她不過只是普通人。沒有任何人是一開始就會習慣負面的情感帶來的滋味，包括身旁的她也是一樣。
讓習燁沙意識到這一點的夏慈始終低著頭，液體劃過手指的觸感令他對自己生厭。
“夏慈，你真的很厲害，真的?！?p> 在習燁沙的認知中，夏慈一直是名害怕交友，對游戲和學習之外的知識極度匱乏的女孩，這樣的她，不僅能獨自在這樣混亂的世界中活下來，還能在成長的同時帶給其他人相應寶貴的善意與希望，光憑這點，習燁沙就自愧不如。
比起用時不時的冷幽默來蓋過自身恐懼心理的習燁沙，夏慈要顯得更偉大更神圣，單對于習燁沙而言，她完全勝任賢者的名號。
想到這里，習燁沙不自覺把頭壓了下去，或許是想更近一點感受由這位少女體內(nèi)散發(fā)出的希望，他才理所當然地這么做。
“一直以來，我都很天真。”嗓子依舊沙啞的夏慈悶在習燁沙的皮甲里說話，“聽到同伴的死訊，我以為是玩笑話；哪怕看到同伴的死相，我也擅自認為是意外。我太傻了，多么愚蠢——這個世界本就不是正常的代名詞。”
不管夏慈有沒有看見，習燁沙還是在聆聽發(fā)言后微微低頭。
“這個世界包容我們，同時也會包容我們的敵人，你要知道，世界是一視同仁的。給予其他事物關(guān)懷的人，和給予其他事物仇恨的人，都是平等存在，世界不會偏向任何一方，也不會對任何一個可憐的生靈降下眷顧?！?p> “或許你的說法沒有錯，可是我并不認同?！绷暉钌辰又拇鹊脑?，“獸人們曾經(jīng)把信任交給我，我從其中感悟到的就是純白無瑕的正面，如你所說，世界一視同仁，但生靈不是那樣，生靈本就是帶著偏見誕生的，我們不能與世界，與神相提并論，但渺小的生靈正是因為如此才偉大，正是因為偏見才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