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直接了當?shù)貑柫?,”齊然把兵匣重新背上之后,問道:“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馮遠山等人沒有說話。
“不能說?還是不敢說?”齊然看著眼前的三人,開口問道。
“既不能說,更不敢說。”馮遠山苦笑。
“好吧,現(xiàn)在看來,我連誰要殺我這個消息是打探不出來。那么,譬如那個人為什么要來殺我,祂與我有什么恩仇,這種答案我也是得不到了?!?p> “閣下要是問我歲數(shù)多少,婚娶沒有,我倒是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瘪T遠山撓了撓頭,說道:“若是問‘祂’,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齊然看得出來,這個馮遠山的性格大度,是五人中的領頭人。
“好,那你們?yōu)楹螘Х鸬馈畡恰坠堑雷凇墓Ψ??甚至還能弄到明神宮的‘神儀遁法’的激發(fā)符紙?我看得出來,你們不是東極天的人。是外來者,來自其它界的人?!饼R然再度開口。
迎接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你們背后的人看來很神秘……泄露了祂,看來你們會死得很慘?!饼R然若有所思。
“豈止是很慘?”馮遠山終于開口:“可以說是超脫了生死,永不得安生?!?p> 一個地方,讓人以小隊行動,背后之人強大神秘,能讓人修煉各種武道……齊然越發(fā)覺得有些熟悉。
“若你們沒殺死我,自己會死嗎?”齊然問道。
“我們沒有殺死你,或許下一次就有別人來殺你。”杜正搖頭:“只不過,沒殺掉閣下,于我們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p> “我會繼續(xù)面臨廝殺,這一點我雖然不懷疑,卻并不怎么擔心。”齊然笑道。
“為何?”
“我昨夜已經想通,若你們背后的人真的要殺我,又為何要派你們過來?他能夠控制你們,極有可能就能控制更高段的武者。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直接讓高段武者把我轟殺至渣,都比讓你們一幫小兄弟過來送命要強。更何況,他要是能直接出手,干脆直接把我捏死算了,不比捏死一個螞蟻困難多少。”
齊然道:“唯一能解釋得通的是,想殺我的人……沒有辦法,在某種限制之下,祂只能派出你們這樣的人物過來。”
咳嗽一聲,齊然覺得自己有些小覷了眼前三人:“我失言了,我并不是針對你們,而是說額輪境界的人物對我現(xiàn)在而言,已經不算什么了?!?p> 馮遠山等人笑出聲來:“即使是抵輪境界的人,和你對打,恐怕依舊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p> 齊然仔細想過一個問題。
如果對方真的能夠提前把握自己的行蹤,以天機演算的方法推算出自己的行程,這樣的人物已經不是自己能應付得了的?;蛟S只有傳說中的‘諸天’境界的人物,才能媲美一二。
譬如,本界創(chuàng)界之人,東方寶色天庭的天帝,東極帝君。
東極帝君生死一向不明,很多人認為他死了,也有很多人持另外一種看法。
認為帝君已經死了的人,他們的說法很直接:帝君不死,天帝何以被人皇取代?人皇既立,帝君就已經死了。
然而認為東極帝君只是遠走他處的人也有自己的觀點。東極天的天羅地網還有東極帝君的意志殘存,他如果死了,這些意志消散速度之快,不消萬年,天羅地網中的封界之力就會崩潰。域外天魔,心魔,混沌魔,陰魔,齊齊入侵,只要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能讓東極天成為魔染之地。
而東極天的天羅地網一直很穩(wěn)定,在齊然看來,這就像是東極天世界的免疫系統(tǒng),清除抵御想要入侵此處的邪魔。
多少歲月以來,只有魔佛道是外來之魔,透過地網,穿梭過來的。其余的魔門,在東方寶色天庭還在時候,就留下了道統(tǒng)。
“有東極帝君的庇護,除非你們背后的那位效仿魔佛道,犧牲一位‘大魔菩薩’,硬生生從天羅,或者地網上炸出一個入口來。否則,想要‘空中投放’更多高手入來,惹惱了東極帝君所留下的天地禁制,那些人恐怕是要‘落地成盒’的?!?p> 馮遠山等人對于‘空中投放’‘落地成盒’之類的詞語聽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大體上也明白了齊然的意思。
“或許如閣下所言吧……”馮遠山說道,隨后他有些無奈地說道:“莫名其妙,讓你卷入這一場殺局。這不是我們本意,實在是形勢逼人?!?p> 魔佛道是瘋子,當年犧牲掉‘魔多羅佛十魔弟子’之一的阿摩羅,以其修為燃燒,轟擊地網,才連同東極天與神秘的‘無限魔佛宇’。但是,齊然并不相信,還有哪個魔門有這樣的勇氣,獻祭一個諸天境界神魔。
馮遠山他們背后的那位當然不是瘋子。
只要不是瘋子,就會權衡利弊。
“我想,你們的‘祂’那么神秘,也一定不想讓我看見你們如何離開的……”齊然笑道:“若要去見自己的朋友,拿著這令牌,去黑旗十字會會館。”
齊然輕輕巧巧地扔出一塊令牌,上面有刻畫有一面青旗。
“用完之后,把令牌放在會館柜上就可以了。這兩天被你們攪得心神不寧,我想要好好靜一靜?!?p> …………
梅晴雪和李晴芳二人,自封了經脈之后,被齊然鎖在了黑旗十字會的房中。
她們不禁有些擔心,自己的同伴會不會被齊然給擊殺當場。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之音。
咚……咚咚咚咚……
一下,四下,三下,停頓兩息,兩下……
李晴芳聽完之后,驚喜說道:“是馮遠山他們,這么說,他們贏了?”
梅晴雪皺眉,搖頭:“不,我們并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他們并非是殺了齊然,而是不知道為何,來到了這里?!?p> “馮鐵膽,你們怎么來了這里?”李晴芳把門打開,看著自己的三個伙伴進入。
他們身上各自有傷。
“輸了,一塌糊涂……”馮遠山苦笑:“我們這一次準備好要扣除的點數(shù),再應付下一次的任務好了。點數(shù)沒了,以后的日子會更難過,不過眼前也沒有其他法子了?!?p> 梅晴雪并不意外,那個齊然心思極為靈敏,既不古板,也無自大。兼之,刀劍拳掌,似乎都有涉獵,簡直如同‘十全武者’。
能夠保持如此心態(tài)的武者,極難挑戰(zhàn)!
“你們沒有把‘祂’的消息透露出去吧?”李晴芳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沒有……”馮遠山苦中作樂地笑道:“否則,我們現(xiàn)在應當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了?!?p> …………
齊然很想向馮遠山等人問一句。
“祂是如何讓你們入坑的?是說‘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還是說‘誰想看看武道的巔峰’?”
小隊,男女搭配的隊伍配置,可以隨意學習其他世界的功法道術,出售例如‘撼心符’這樣的好物,以及讓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出聲的可怖威儀……
齊然看了看昏黑的夜色,從這些字里行間之中,他沒有看出任何規(guī)則與未來,仔細想了想,才從這里面品味出‘吃人’兩個字來。
人吃人,神吃人,鬼吃人,魔吃人,都是一樣的,反正都是吃人!
他這些年來,順風順水,但是看到馮遠山之后,齊然心中忽然有些不安。馮遠山等人是被人牽制著,不得自由,那么我自己呢……
他并非是哲學家,也不會什么思辨,但是類似于‘缸中之腦’‘矩陣世界’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齊然還是知道的。
誰是我,我是誰……我的到來,對于這個世界意味著什么……
齊然從沒有如此審慎地重新回顧自己這三年多的經歷,想到其中的幽暗混沌之處,不禁有些冷汗岑岑。
細思恐極……
吱……
齊然推開了房門,明日還要去見費一,費二,他準備休息了。
他入了自己在外租住的一間客房,徑直走到窗邊,將其打開。
月光投影進來,讓齊然的心安定了一些。
走到房中的桌邊,齊然把背后的兵匣取下,準備橫放。猛然之間,卻發(fā)現(xiàn)在這小桌上,多出了一小堆布團!
有人進了我的房間……?
齊然伸出手去,發(fā)現(xiàn)那布團著手出堅硬,有幽冷刺骨之氣。
什么東西……
他把布團打開,之后,在齊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塊半拳大小的血紅石塊。
‘嗚嗚嗚……’
石塊之上,有怨意傳出,陰森森地,隱隱聽得見一些低泣之音。
就著月光,齊然冷眼看去。
這是魔道之中的入魔之物,‘鬼哭石’,這算是魔道的寶物之一,誘導心中負面情緒,極有效果……!
齊然如今五蘊之中的‘魔’蘊是二十三點,按照他的估計,只要有‘鬼哭石’或者是‘怨魔丹’,就能在不修行魔道功法的前提下,提升三點的‘魔’。
這并非是雪中送炭,在齊然看來,這實在是一件讓他驚悚萬分的事情。
他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那布團。
右手一彈,火力飛出,打在桌上的燭臺引線上。
“你做得不錯,擋住了‘祂’一次。此石,助你入魔,提高‘魔’蘊三點……”
齊然忍不住頭皮發(fā)麻,他身負《諸天》,這最大的秘密被人一語點破!齊然從窗竄出,腳下連踏,上了這客棧之頂。
他四下環(huán)顧,眼中所見,是毫無異常的深夜景象。
夜深沉,月朦朧,大地一片黑幽幽……只有齊然的衣襟,被晚風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