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只有她這一個女兒,還是個遺腹子,十五歲的年紀(jì),不用多說,跟陸明澤一樣,是個惹事的。
不過安定候府向來重女輕男,倒是沒有陸明澤那么慘,今早清晨就從祠堂里放出來了。
老三陸晟也是一兒一女,龍鳳胎,四女陸明湘,五子陸明瀟,都是不過十歲的年紀(jì),如今跟著三夫人張氏有事回娘家了,沒在府里。
陸明瀾突然的闖入讓安定侯夫人一愣,安定侯微微皺眉,
“情有可原?瀾兒,你平時最懂理,怎么?”
知道大女兒也疼這死丫頭,可總不至于.......安定候府是護短,但也不至于明理不分。
陸明瀾的到來打破了安定侯夫婦兩人的僵局,夫妻兩人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家的大女兒,地上的陸明溪又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說什么做什么她不知道,但裝病裝可憐總歸是沒錯的。
陸明瀾看著跪在地上吸著鼻涕的陸明溪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安定侯夫婦,
“明溪身子不好,昨夜風(fēng)冷,已然是病了,先容女兒將明溪送回去,再慢慢跟您說?!?p> 安定侯看著陸明溪的模樣也是微微心疼,總歸是自家的閨女不是不是再怎么說也是疼著的。
安定侯夫人亦是如此,只是對于大女兒所說,卻是一陣摸不著頭腦。
自家女兒他最了解,這整個安定候府,最懂理知節(jié)的也就是她了,今日這么說,難道真有隱情?
可三丫頭打人,能有什么隱情,這死丫頭向來被慣壞了,又跟著小二鬼混慣了,從小到大,沒少讓人找上門。
陸明瀾沒有急著開口解釋,先是對著自己的丫鬟開了口,囑咐道,
“墨雨,先把三小姐送回芙蓉閣,囑咐廚房多送些姜湯和熱水過去,給三小姐驅(qū)驅(qū)寒?!?p> 墨雨聽罷上前扶起陸明溪,開口道,
“三小姐,先跟奴婢來吧。”
剛剛跪下,還沒等多說句話的陸明溪,就這么被扶了起來。
陸明溪看向陸明瀾,卻見后者微微頷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于是乎,陸明溪真相了,原主在家里是團寵!
陸明溪被墨雨扶走,堂中只余陸明瀾父女三人和秋棠,還有門口的易青。
“把人請進來吧?!?p> 陸明瀾開口道。
一個丫鬟帶著小廝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些信件類的東西。
安定侯夫婦微微疑惑,
“明瀾,你這是?”
陸明瀾面色溫和,看向安定侯夫婦,眉目微斂,沉聲道,
“昨日明溪動手打人,并非無理取鬧,而是承恩伯府的四小姐.......說了不該說的話?!?p> “不該說的話?”
安定侯疑惑,看向那被陸明瀾押進來的小廝。
陸明瀾看了看那小廝,
“昨天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你既親眼看到了,就再說一遍。”
那小廝聽罷微微低頭,開口道,
“昨日在小的店門口,還剩最后一份桂糖栗仁糕,承恩伯府的四小姐和貴府三小姐為此爭吵起來,那承恩伯府的四小姐罵三小姐......”
那小廝微微猶豫,看相陸明瀾。
陸明瀾開口給他下了一劑定心藥,
“你說就是了?!?p> 那小廝聽罷,微微低頭,繼續(xù)講道,
“承恩伯府的四小姐罵三小姐...是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而后三小姐就把四小姐給打了。”
“豈有此理!”
安定侯聽罷暴怒,猛地拍上了身前的楠木桌,桌子紋路裂開,嚇得那堂下的小廝縮了縮脖子。
安定侯夫人的臉色顯然也不怎么好,有爹生沒娘養(yǎng),這是拿刀子往三丫頭心口上戳??!
虧她今日還有些心虛,如今想來,承恩伯府那四丫頭真真是活該,打了她兩顆門牙都算是輕的!
陸明瀾微微斂眸,開口道,
“書墨,把人送回去吧,了?!?p> 安定侯依舊怒氣未消,可一個小姑娘他也不能提刀砍了,只是叉著腰生悶氣。
陸明瀾看向父母,輕聲開口,
“不止如此,今日,承恩伯府大肆宣揚安定候府三小姐蠻橫之名,說她是個嬌蠻無禮、唯我獨尊的女子,壞三妹名聲。此事,還需父親母親做主?!?p> 這背后,不知還有什么人借機生事,推波助瀾,怕是想要針對的是安定侯府,只是先從陸明溪下了手。
前院,陸明瀾以雷厲風(fēng)行之勢給陸明溪翻了案,倒還把陸明溪說成了受委屈的那個,弄得安定侯和侯夫人一陣自責(zé)。
芙蓉閣,墨雨將陸明溪送下,便是囑咐了兩句,
“三小姐且先休息,我們小姐過會兒再來看您。”
芙蓉閣里的琉畫探出頭來,一臉喜色,
“小姐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沒事,侯爺和夫人嚇唬完了?我剛才看到大小姐過去了,那你肯定就是沒事了!”
她看到了墨雨,又是開口,
“墨雨姐姐?你來了,要不要進來喝碗薏米芡實紅豆甜粥?”
墨雨看著琉畫搖了搖頭,笑道,
“不了,三小姐風(fēng)寒未好,你先伺候小姐休息,別太鬧騰了,過會兒我們小姐會來芙蓉閣看三小姐?!?p> 語畢,墨雨便是對著陸明溪行了一禮,而后離去了。
陸明溪看了看離開的墨雨,又看了看自家的小丫頭琉畫,還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丫頭。
陸明瀾溫婉,處事沉著,身旁的丫頭也是個穩(wěn)重的;陸明溪嬌縱肆意慣了,身旁的丫頭也是個歡脫的。
琉畫跑了出來,看著陸明溪依舊有些泛紅的鼻子,趕緊將她扶進了屋子,而后將暖爐搬到近前,給陸明溪蓋上了被子。
不過這丫頭性子雖然歡脫,但照顧起人來卻是細(xì)心的很,堪稱無微不至。
琉畫端來一碗薏米芡實紅豆甜粥,遞到陸明溪面前,
“小姐,來,您早飯還沒怎么吃,先喝碗甜粥墊墊。”
陸明溪將粥接過,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聽琉畫在耳邊嘟嘟著,一邊腹誹道,這丫頭性子這么歡脫,怎么嘟嘟起來倒是像個老媽子,嘮叨得很。
吃過午飯,陸明瀾來了芙蓉閣,只是陸明溪風(fēng)寒越加嚴(yán)重,高燒起來,躺在榻上睡著了。
陸明溪高燒不退,倒是急得琉畫團團轉(zhuǎn),她家小姐,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過病了這次怎么....
陸明瀾坐在軟榻上,摸著陸明溪滾燙的額頭,微微皺眉,
“怎么就發(fā)燒了呢?墨雨,去請常大夫來?!?p> 陸明溪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聲音軟綿綿的,
“大姐......你來了.....”
陸明瀾應(yīng)聲,給她裹了裹被子,將頭上的濕巾給拿了下來,重新?lián)Q了一個。
病情來勢洶洶,安定侯與安定侯夫人自責(zé)不已,恨不得天天在床前守著。
折騰了七八天,陸明溪的病情終于好了些。
這天,她椅在涼亭里,一邊看著花園里剛剛抽出新芽綠柳和迎春花,一邊跟琉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今天不是休沐日,大姐去了國子監(jiān)上學(xué),大伯上朝去了,二哥也被攆去了書院,大伯母去了清涼寺燒香,祈求她的病早點好。
而她,因著生病請了假,在這候府之中倒是落得一個清閑。
從未接觸過親人,不懂得親人之間的相處,陸明溪畢竟不是真正的安定侯府三小姐,要想融入其中,必須有一個過渡的過程。
于是,也才有了她這七天的高燒不退。
她暫時離不開,只能先借候府三小姐的身份活著。
他們都是至親的人,她并不知道原先的陸明溪具體是什么樣的性子,家人之間的具體相處又是怎么樣的,只能通過這七天的觀察融入進來,否則行差踏錯一步,她都會引起懷疑。
縱使借尸還魂一說是多么驚人,可多年于薄冰深淵之上行走的陸明溪,依舊要做到滴水不漏。
“喂,陸小三,在這發(fā)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