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季滄海的真元流進這截長滿了蘑菇和青苔的樹樁,細微的變化就開始產(chǎn)生了。那截枯朽的樹樁開始漸漸煥發(fā)生機,然后頂落覆蓋其上的地衣和青苔。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幾棵大大的蘑菇。
“吃掉它?!苯馂跽f:“放心吧,不僅沒毒,還很好吃,你放心吃吧?!?p> 季滄海:“……”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有什么理由不吃?季滄海把蘑菇撿起,掃了掃上面的灰塵,一顆顆放進嘴里嚼了起來。
一陣混著青草和漿果的清香滲進季滄海的味蕾之中,完全不像是一個合格的蘑菇。季滄海如是想著,把剩余的漿汁吞進肚子里。
想了想,他還是有點不放心:“金烏前輩,我不會變成馬里奧吧。”
“馬里奧是什么?”金烏拿翅膀撓撓腦袋。
“當我沒說?!奔緶婧@了口氣:“那接下來呢?我該做什么?”
“你該坐下?!苯馂跖呐某岚?,飛到樹枝上,不再言語。
季滄海盤腿坐下,海底輪與大地相貼。
然后他倚著樹樁,睡了過去。
……
一棟棟建筑物就像沒有重力一般,坐落在云海之上,完全不擔心它們下墜。宮殿群式的建筑眾星捧月,將最中心那座高聳的寶塔襯得越發(fā)不似人間之物。
季滄海站在這座宮殿群的護城河外,睜開眼睛。
這是他見過的最為龐大的宮殿群,除了在季采云飛升那次見到的天宮,無論是之前在地府所見還是媽祖閣的建筑群,都遠無法與這座宮殿群相媲美。
這并不是說這片宮殿群的占地面積有多廣,又或者是多么精美。這里的每一棟建筑好像都有一種虛幻和現(xiàn)實結(jié)合的感覺,每一層的樓閣,每一個飛出的檐角,好像都有白云在其間繚繞。
季滄海情不自禁邁出了自己的腳步。這座宮殿群有三道環(huán)繞其間的護城河,更有八條好似通體透亮的云橋橫跨天河。
直通那中心宮殿群。
云橋很軟,也很堅固,季滄海輕輕一跳,就能蹦的老高。他索性放開身心,開始在這片云海上滾來滾去,身體在云朵上滾動,比人世間一切的天鵝絨被都要舒服。
他就像個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的小孩一般,一路滾過了三座云橋,還有些戀戀不舍地回望。
青銅色的大門佇立在第三座云橋的終點處,一顆顆銅釘向外,不過沒有尋常古代城門那種尖銳和威嚴感,反而有些軟萌。圓圓的銀色釘子與其說是釘子,還不如說是個銅球。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銅釘不是固定在門上,而是在門板上游走,相互碰撞又散開,好像公園里的碰碰車。
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門上傳出,就像一首韻律優(yōu)美的曲子。
“芝麻開門!”季滄海還沒從剛剛的角色中清醒過來,指著大門喊。
門開了。一條青石板所鋪設(shè)的路一直延伸到宮殿群里,其間又有無數(shù)岔路和樓閣,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宮。
季滄海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就像回家一樣。他自由自在地蕩過青石路,又蕩到宮殿間細小的岔道上。偌大一座宮殿群,不過兩個時辰左右,就被季滄海上上下下摸了個通透。
當然只是外城,他也沒傻到跑進大門緊閉的房間里一探究竟。
于是他走進了內(nèi)城。
如果說外城的樓閣是各司其職的四大部分,那么內(nèi)城的建筑就相對單一許多。八座巨大的,泛著冷光的平臺圍繞著內(nèi)城,好像八張大圓餅。再接下來就是一座座塔林,反倒像是給過世的僧人盛放舍利的佛塔。
這些塔一棟接一棟,從外圍不過三四層的低矮小塔一直到最中心的參天巨塔,密密麻麻地像是春天雨后飚出的竹筍。
季滄海穿行在其間,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在樹林里漫游的螞蟻,從低矮的草地一直走到參天巨木的跟前。
這些塔結(jié)構(gòu)很相似,都是八角玲瓏的古塔,絕不是什么亂入的電視塔什么的。而且,他們也都有著同一個特點。
沒有門。
無論季滄海怎么敲敲打打,查找機關(guān),都看不出這些塔有一絲的隙縫。他上躥下跳,一直爬到塔尖,摁著塔頂?shù)闹樽?,還是沒能爬進這些塔的內(nèi)部。
就好像這些塔不過是裝飾品一樣。
季滄海氣不過,就一路走到那座最高的塔前,開始練拳。他開始從頭到尾打著坐忘經(jīng)中記述的歸元拳。猛虎下山,靈蛇出洞,龜壽延年,鶴羽漫天,神龍見首……一招一式他打得很用心,很用力,就按著歸元拳的標準打法,一板一眼得像個老拳師。
一套歸元拳下來之后,他開始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沓紙,學著小時候母親和父親教給自己的各種折法,什么小兔子,千紙鶴,小螃蟹,大笨象層出不窮。他的手速奇快,別人還沒開始對折呢,他就已經(jīng)完美的把整只小動物或是什么小工具做了出來。
隨后他又拿出了那支常用的圓珠筆,開始令人眼花繚亂的繪畫。那些好像天書一般難懂的線條,落在他的手上,完全就不是個事。
最后,他輕吹一口氣,一陣真元就從他體內(nèi)漫出,流到這些畫滿了符文的紙玩意上。頓時,整個宮殿群里的元氣就好像被誰用力一扯,統(tǒng)統(tǒng)聚集到這些小玩意身上。
千紙鶴飛了。
小螃蟹爬了。
大笨象一腳把青石板都踩得震蕩起來。
老鷹開始追逐紙鶴。
紙做的飛劍也流露出不容忽視的劍意,把它周圍那些小玩意都割裂開來,看得季滄海一陣心疼。
一時間,這里就像個菜市場一般熱鬧。
當一切平息下來之后,季滄海開始掐訣。他學過的,見過的法術(shù),都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同時發(fā)動,好像有無數(shù)個季滄海在施法。
塔林在這種類繁多的法術(shù)之下,輕輕震蕩了幾下,有幾扇小塔的正前方,都開了門。
季滄海好像還不滿足。他開始盤坐于地,輕叩牙關(guān),呼出三口濁氣之后,從外界取一縷清氣入體,吐納煉化。
這一手比之前所有動作引起的動靜都大,有些相對較高的塔樓,都對季滄海敞開了大門。
可季滄海好像沒察覺這些大門的開啟,忽然同時開放了泥丸宮與海底輪。
天地間的元氣似乎瞬間與他共鳴起來,化作燃料,供給到季滄海體內(nèi)的那團火焰處,助它熊熊燃燒。
一剎那,幾座僅次于中央巨塔的大門迅速打開,開門的聲音能多大有多大,恨不得季滄海立刻走進去。其中南方那扇大門更是反復敲打了三次墻壁,好像在埋怨季滄海怎么還不進來。
中央巨塔也搖晃了一下,把大門輕輕開了一線。
季滄海忽然一手指天,睜開雙眼。
一陣超越人間界法則的力量從天而降,落在這片塔林的所有塔頂上,綿延成一張巨大的雷霆巨網(wǎng),一下子將整座云海巨宮喚醒。
季滄海抬腳,走進那大門敞開的中央巨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