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玉成如玉般的臉上,終于可見一絲愁色,細長的遠山眉皺在一起,朝侍從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爺,東陵侯家的小姐,自刎了?!?p> 是誰布了一局精妙的棋,一招其發(fā),讓自以為是執(zhí)棋的人,在倉惶間猝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只是顆棋子。
東陵侯的小女自刎了,無需更多的解釋,世人將此事的矛頭都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絡勁之子,那個毫無作為的紈绔公子。
而作為這盤棋的布棋人,我有些微微發(fā)怔。
絡勁之子和東陵侯小女的事情是我向嬴揚提議的,如今,這棋下的過妙,已經(jīng)出了人命。
“嬴揚……”我向身旁人的輕問道,眸中帶了幾絲疑慮。
嬴揚朝我點了點頭,給我以安慰。
稟報的人退下,嬴揚將手伸向我,我看著寬大的手掌有些發(fā)怔,卻不猶豫的將手遞給嬴揚,嬴揚長臂一攬,我穩(wěn)穩(wěn)的坐到他的腿上。
他窩在我的頸間,雙眼瞇著。
“是柳煙?!?p> 是柳煙。
救人濟世的柳煙,殺了東陵侯三女。
這背后的原因,讓人細想就可以想到,這兵險奇招,劍走偏鋒。
我撫上嬴揚的后背,暗自想著,這柳煙此舉,怕是沒有和嬴揚商量過。
“東陵侯三女自刎,我們無后顧之憂了,不是嗎?”
我驟然出聲,在寂靜的帳內(nèi),顯得格外突兀。是女子獨有的清冷嗓音,嬴揚閉上眼去,終究,是他將她的雙手玷上了血污。
我的話是沒錯的,之前害怕絡勁與惠文王順勢結合,會出意料之內(nèi)情理之外的局勢,如今,東陵侯三女一死,這一絲顧慮也就沒有了,東陵侯愛女,這般田地,就是惠文王如何費心費力,怕也是挽救不了當前局勢了。
嬴揚起身,寬大的手掌未放開我的手。
“不能再耗下去了?!?p> 帳外忽然傳來一聲烈馬的嘶吼,尤為刺耳,此時,我瞧著嬴揚張了張嘴,縱然五官靈敏,我未聽清嬴揚說的那句話。
“你說什么?”
“東陵侯來了?!?p> 我眉心微蹙,還未來得及說話,帳外便有吵鬧聲傳來。
“我要見皇上!”
“見過侯爺?!?p> “我要見皇上!”
“侯爺莫急,皇上今日不見客……”
我看了眼嬴揚,識趣的繞到屏風后。有些話,我能聽,但不能讓人知道我能聽。
“皇上,你要為微臣做主啊!你要為微臣做主啊皇上!”
侍衛(wèi)與東陵侯你一言我一言,頗為吵鬧,這帳營本就寬闊寂靜,如此一鬧,這聲音,尤為醒耳。
“請東陵侯進來吧?!?p> 嬴揚聲起,外面鬧聲戛然而止。
我將目光從外收回,在屏風內(nèi),尋了一處軟椅窩下。
東陵侯有些癲狂,我想,原來,喪女之痛是這般灼人。
“東陵侯三女自刎,我們無后顧之憂了,不是嗎?”
我想起方才自己說的話,不由自嘲的笑了笑,看啊,朱槿,你為了嬴揚,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講得出來了。是啊,我向嬴揚提出利用東陵侯三女,卻不曾想會落到這步田地,害人性命,這不是我的本意,可倘若,方才我要是露出半分內(nèi)疚的樣子,更會自責的人是嬴揚。
天氣越來越冷,此次的圍獵本就因為我的原因讓多數(shù)人掃興了,再加上今日這件事情,怕不日便會有人提起回朝。我按了按眉心,幾分無奈幾分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