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何本想給陸修靜扣個大罪名,沒想到這樸敘長老等并不上道,現(xiàn)在見樸敘長老責(zé)備,不禁有些忐忑,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陸修靜確實對葛水不同一般,處處維護不說,還非要安插葛水為‘羅天大醮’的護壇仙童,這不能不讓人起疑啊。”
“我昨晚還偶遇了葛水,幫他破除過一道結(jié)界,順便探究了他的靈海,清楚他的仙胎道根,他的仙胎和陸修靜的屬性完全不同,靈海也不是一種類型,怎么可能是陸修靜的孩子。不過這才一晚不見,葛水怎么會消失呢?”天真滑稽的息云長老笑瞇瞇的站了出來,頗覺有趣的說道。
息云長老雖是個老頑童,行事荒誕,但為人真摯單純,決不虛偽做所,故而他的話還是頗得茅山中人的信任。
“老夫也可以佐證,老夫曾是葛水的授業(yè)夫子,暗中也探察過葛水的仙靈,確實和陸修靜不是一路的?!别┦赘F經(jīng)的孔陽長老也站出來作證道。
他也是茅山的德高望重之人,說話自然有分量。
“有兩位長老作證,這樣看來,那自是確鑿無疑。葛水肯定不是陸修靜的孩子了,至于利用葛水謀害無塵天師,也應(yīng)是捕風(fēng)捉影之事吧?李淑何,你還有什么說的嗎?”樸敘長老的聲音凌厲了幾分,緩緩?fù)蚶钍绾蔚馈?p> “弟子……弟子可能只是猜錯了……”見兩位長老竟為陸修靜作證,事情顯然出乎李淑何的意料之外,他滿頭大汗,惶恐的說道,心內(nèi)卻把這些管閑事的死老頭子罵了個遍。
“哼,看來此事并無真憑實據(jù),全是你一己忖度,既如此,何能服眾?你也是堂堂一峰之主,怎能僅憑無妄猜想,就挑起宗門爭端,甚至逼得玉容峰主自戕。依照茅山律令,本可將你拿下,但念在茅山正是多事之秋,寧肯大家相安無事,你回去好好靜思己過吧。沒有實證之前,還是由陸修靜代理掌門,這是九峰公會通過的事情,豈可擅改?!?p> 樸敘長老將手中藤杖一敲,頗有威嚴的說道。
聽得樸敘長老如此宣布,先前耀武揚威的‘倒陸保教’眾人霎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灰溜溜的偃旗息鼓而散,李淑何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了,只得在一眾追隨者的簇擁下忍氣吞聲而去。
星河天師見大勢已去,剛想借著混亂之際,也悄悄趁機溜走,可他沒走出兩步卻被孔陽長老叫住了。
“星河子,你也是茅山耆宿了,又忝居天師高位,怎么辦事這么沒個體統(tǒng),跟著年輕人胡鬧?!笨钻栭L老嘆了口氣,痛惜的責(zé)備道。他是星河天師的授業(yè)師尊,此時自是心情復(fù)雜。
“師尊,我……我也是受了那李淑何蒙蔽?!毙呛犹鞄熆嘀槪悬c后悔的說道:“弟子被他挑撥,說無塵師弟是被陸修靜謀害,所以才一時心急,跟著他殺上天樞頂?!?p> “你啊你,老實了一輩子,臨老卻糊涂了?!笨钻栭L老惋惜的搖了搖頭。
“你們上天樞峰問罪,與我玉容峰何干,又為何要逼小妙真自戕?你做為前輩,這樣對一個女流晚輩,不覺羞愧嗎?”春生長老站出來憤憤的說道。
“這個……我……我沒想逼錢妙真的,是她自己太剛烈,硬要以死明志……”星河天師木訥的說道。
“呵,好個你沒逼。你沒直接動刀子,卻為虎作倀,有什么區(qū)別?”春生長老大聲詰問道。
“好了,春生,現(xiàn)在和他糾纏這些也沒用。還是先看看錢妙真有沒有轉(zhuǎn)機吧?!睒銛㈤L老嘆了口氣,悲涼的說道。“星河子,你去吧,我勸你以后還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要給人利用了,成為茅山的千古罪人。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好自為之?!?p> “弟子謹遵師叔教誨?!毙呛犹鞄煂擂蔚囊皇┒Y,紅著臉飛遁而去。
見聚眾鬧事的諸峰修士已散,長老們這才解開陣型,先前壓制陸修靜等人的強大氣場也頓時消逝了。
紫薇峰出身的孔陽長老醫(yī)術(shù)最為高明,忙凝神靜氣,捏指一掐,將一道微光彈到錢妙真脈門處,隔空為錢妙真懸診起來。
他調(diào)息數(shù)次,凝神診斷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甚至還冒出了一層細汗。
眾人見孔陽長老臉色不佳,知道情況不容樂觀,紛紛關(guān)切的圍了上來。
“到底怎么樣,孔陽,你倒是說句話啊。”春生長老見他半天不言語,忙著急的問道。
孔陽長老緩緩的搖了搖頭,半天才吁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心脈已斷,這傻孩子,看來是一心求死,并沒有留余地啊?!?p> “妙真,你這傻孩子??!”春生長老痛哭一聲,惹得張妙常等人也紛紛抹起了眼淚。
“孔陽,以你的修為,也沒辦法了嗎?”樸敘長老懇切的望向孔陽長老。
“唉,難啊……”孔陽長老惋惜的一搖頭,無奈的說道:“心脈具斷,既是華佗在世也無計可施。幸而錢妙真修為深厚,又有眾人靈力維持,故而靈魄未散,還有一息尚存。目前只有試試《金箓寶笈》中的還魂丹了。”
“還魂丹?!”眾人聽了此言皆吃了一驚。
“《金箓寶笈》不是禁書嗎?這還魂丹也是禁藥,只有北茅那幫家伙才有煉制方法。這不還是相當(dāng)于沒有用嗎?”直性子的焦繚長老大聲說道。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了,除此外我也束手無策了。”孔陽長老背過身去,無奈的說道。
眾人聽了此言,一時面面相覷,不知說什么好,山道上的氣氛又變得沉重起來。
“管他禁書還是禁術(shù)!只要有一線機會能救妙真,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觸動宗規(guī)我陸修靜也要放手一搏?!标懶揿o見眾人退縮,忙大聲發(fā)誓道。
“只要能救妙真師妹,我司馬含光也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司馬含光也忙表態(tài)道。
“好,好!既然還有一線生機,我們當(dāng)然不能放棄小妙真,就算是禁藥,為了小妙真,也值得一試,不是嗎?”春生長老也堅定地望向孔陽長老和樸敘長老等人道。
“自是如此,救人要緊。”樸敘長老雖面無表情,卻也靜靜地說道。
“好,既如此,老夫便放手一試了?!笨钻栭L老見眾人都同意了,這才松了口氣,略帶激動的說道:
“錢妙真心脈具斷,失血過多。氣息甚微,當(dāng)前只有玉容峰上的九疊泉極寒極凈,有冰鎮(zhèn)生養(yǎng)之功效,能暫且維持住她的生命,再加上老夫親制的一些丹藥延續(xù)……”
孔陽長老掐指算了算?!凹词惯@樣,也只能維持她七七四十九天的性命,在此期間必須要找到還魂丹的配方,并配齊藥引,煉制成功,才能讓錢妙真醒過來,否則即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力了。”
“既如此,那我們還等什么,這就趕快將小妙真放到九疊泉里去吧。”春生長忙著急的說道。
孔陽長老又喂了錢妙真幾顆維持真力的丹藥,這才讓司馬含光抱起錢妙真,一群人火速往玉容峰頂飛去。
陸修靜剛想隨眾人前去,卻瞥到了人群中落下來的宋煜。
宋煜此時低垂著頭,一副頹喪的樣子,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陸修靜,正在等著陸修靜降罪。
陸修靜此時見到,自然他氣不打一處來,懶得理他,將衣袖一甩,便飛身欲走。
“師兄……”宋煜忙叫住陸修靜,小聲說道。“我也是被他們脅迫的,李淑何說我要不就范,便廢了我的修為,讓我仙靈消散。”
“哼,軟骨頭,李淑何這樣一句威脅,就讓你背叛了?”陸修靜不屑的說道,過了一會,又緩緩嘆了口。“你也聽到了,葛水肯定被他們抓起來了,限你盡快將他找到,就算將功贖罪吧?!?p> 陸修靜說著,掐訣一念,也忙急切的飛身朝玉容峰頂而去。
“師兄……”宋煜還想說什么,卻只見陸修靜已飛遠,這才做罷,陰沉著臉詭異一笑:
“又是葛水,我倒不知道,在你心里到底誰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