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結(jié)束了，但沒完全結(jié)束
“嘶……”
“怎么了？”
“沒啥，就是這里，真的……嘶……”
“啊，我剛到的時候也是這樣。很正常的，沒什么人會喜歡看到這種徹底的廢墟?！?p> “據(jù)說前段時間對岸那邊也…”
“嗯，杜王町。不過比這里好點，那里是直接夷為平地了。重建什么的好多了，這邊就還要讓我們來清理殘局?！?p> “嘛，真不知道是該說什么好。不會這么看來我們這邊還是挺幸運的，至少不是跟那邊一樣的煞皇，直接磨平了?！?p> “那是你不知道一件事?！?p> “什么？”
“就杜王町，那好歹還是有人幸存下來了的。你知道咱這里有幾個嗎？”
“?。坎?，不會沒有吧？”
“有的，但只有一個?！?p> “一個？！”
“嗯。”
“嘶……也就是說整個城市就那家伙一個人活下來了？走狗屎運？”
“是我們天網(wǎng)的！”
“哈？！那不就是說……”
“對啊，別提多慘了。從小長大的城市，自己沒能守住，毀在自己手里了。”
“……可憐的家伙……”
“你們在聊什么？”
“??？嗯？！報告！沒什么！”
“啊對！長官，這里一切正常！”
“……唉…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背后這個房間里是誰？”
“這個……不知道?！?p> “就是你們剛才聊的那人?！?p> “！??！”
“嘶……”
“唉……”
說教了一頓兩個警員，孫子瑩推開房門。
屋內(nèi)，窗戶開著，風(fēng)吹著窗簾，陽光透著照了進來，然而卻沒有給人任何明亮的感覺。
石浩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關(guān)上門，孫子瑩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他們不是有意的?！?p> 這里的墻壁并不隔音。
“嗯…”
“我哥他……暫時還沒法過來?！睂O子瑩看著石浩靈一副無神的模樣，一時也是語塞。
每次看到他，都是在病床上。但這次不同了。
他只能躺在病床上了……
不是因為傷病，而是因為他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
江城……徹底地被毀滅了。
除了石浩靈以外，僅有的幸存者就只剩云凌軒以及時崎丸二。后二者受的傷甚至比石浩靈還嚴(yán)重。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是廢話，但…抱歉……我們會盡可能地補償你的?！?p> “嗯?！?p> 孫子瑩看著他。
她知道他不會回答別的了。
她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石浩靈這種程度的情況。
連著經(jīng)歷了兩次整個城市的覆滅，其中一座還是自家的故鄉(xiāng)。
“可以給我一部手機嗎？”
“？”
孫子瑩抬起頭，這是這幾天來石浩靈除了“嗯”以外說得第一句話。
“……”她原本想借此再勸勸他，可想想還是作罷，從隨行的一個袋子里拿出一個盒子。
“包括住址在內(nèi)，我們都已經(jīng)給你配備好了，手機也是?！?p> “我家怎么樣了？”
孫子瑩反應(yīng)了一下，說道：“可以修復(fù)，工程那邊想問問你的意見?！?p> “修吧，我不打算搬家?！?p> 石浩靈坐了起來，拿過盒子。
孫子瑩在觀察他。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石浩靈這樣沒有生氣了。第一次是在杜王町，可兩次又有些不同。
第一次，他只是很迷茫的樣子，而這一次，不僅是迷茫，就像是丟失了靈魂。
盒子打開，將里面的黑色方片取出，他下意識地掂量了一下：“挺輕的。什么牌子？”
“最新款的普朗14?！?p> “……”
他的嘴角咧開，像是在笑，但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笑意：“我們接到廣告了？”
“不，只是隨便編出來的牌子?！?p> “也對，怎么可能真的會接到廣告嘛，肯定是作者編的嘛，哈哈哈…”
“哈哈哈…編的…哈哈哈……”
“編的……哈哈……”
他坐在床上，表情極為突兀地笑著。手中的手機早已脫手，可他卻渾然不知。
“你看看，你看看，這個作者編個名字都不行??！你看看！普朗？那家伙完全連普朗克常數(shù)是啥都忘了，什么近現(xiàn)代物理，什么微觀粒子，那家伙現(xiàn)在還要拿出來玩哈哈哈哈??！”
石浩靈的上半身蜷縮起來：“哈！哈哈哈！寫都寫不好！隨便起個名字都想不到，還要靠什么隨機取名？！明明給我取名字都時候三秒鐘都不要！哈哈哈！你看看，什么垃圾名字！”
他將手舉起湊到孫子瑩面前，可他的手中空無一物。
后者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他又將手收了回去，捂著自己的頭：“編的！哈哈哈！編的??！哈哈哈哈……
編的……哈哈……
編的……
哈……
哈……
編的…
編的。
編的！
編！的！
全！他！媽！你！編！的！”
“你他媽看看你寫得啥啊?。?！寫得啥?。。?！因為是編的就不用在意了嗎?。?！是小說就不用管了嗎?。。?p> 是他媽假的就不用在乎了嗎?。。?！
你他媽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你他媽當(dāng)成什么了？?。。。?p> 他們不是人嗎？他們不是生命嗎？他們不配活著嗎？！你他媽在寫得什么狗屎玩意！?。。?？？
什么和平？！什么沒人看見？！鬼他媽知道你想傳達什么？！你覺得很爽嗎？！很他媽爽是嗎？！就他媽為了傳達你那狗屁不通的價值觀寫得很爽是嗎？?。。?p> 我！們！沒！資！格！活！著！是！嗎？?。。?p> 你！想！讓！我！們！去！死！就！去！死！是！他！媽！的！嗎？！?。?！
反正只是小說人物，死了就死了，讀者不會傷心，你也不會傷心，是吧……
哈……
什?。∶矗。∩担。”疲。±恚?！論！?。。?p> 既然我一定救不了，那你寫那些人出來干什么？干?。∈玻?！么?。。。?p> 我就不會難過了嗎？我就沒有情緒嗎？這是我的一切?。。?！說沒就沒了嗎？??！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就不能…不能……不……”
淚水浸濕了他的面龐，他的話語哽咽，斷斷續(xù)續(xù)。
他，徹底地崩潰了。
孫子瑩看著全程，插不上任何一句話。
她將袋子留下，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額……里面……”
“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吧，別讓誰來打擾他?！睂O子瑩嘆氣。
“……明白了。”
“……”
希望他能渡過去吧。
她看著禁閉的房門，似乎觸動了記憶里的某處。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每個人都會有被碰碎的那一天。
“？”
在臨走前，她可忙注意到地上放著幾個罐子。
“哦！這個啊，這是氧氣瓶。您也知道的，這里是用當(dāng)?shù)氐谋茈y所臨時改造的，總是備用著這種東西很正常的?！?p> 孫子瑩看了眼周圍，的確，雖然不多，但也到處都是。
再之后，她走出了地下，來到了陽光明媚的地上。
就是也明媚的陽光之下，照耀著的，可算不上是“美好”。
她看了眼毫無通知的手機。
要是那家伙在，會說得更好吧？
孫子瑩只是想想，搖搖頭，知道這不可能。
王小山身上發(fā)生的巨變過于夸張，甚至直到今天，孫子斌他們都還沒有徹底控制住他。
最后的打算，是讓葉老出手，如果實在不行……
只能聯(lián)合三位8級了。
一位8級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不是什么需要討論的問題了。必須立刻以最強的實力直接解決！
“……”
用微信給孫子斌發(fā)了句消息，抬起頭，她注意到了一個人。
白發(fā)紅瞳，有著華貴與圣潔、高傲與邪魅加身于一體的家伙。
說實在的，孫子瑩對伊琳娜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您好，斯卡雷特小姐?！?p> “嗯?！?p> 伊琳娜隨便回應(yīng)了一聲，隨后觀察起了孫子瑩。
后者，亦是如此。
這次事件，無論怎么想都只是國內(nèi)的糾紛，很難想象這么一位利安德因的大人物會因為一個熟人的電話就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
至少孫子瑩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但也不重要了。
至少外交方面，教會那邊的態(tài)度還是友好的。
就是他們那種“什么事都順著伊琳娜”的態(tài)度讓孫子瑩更加想不通。
“天網(wǎng)很感謝教會這一次對我們的援助?！?p> “不，只是我個人意愿罷了，而且實際上我也沒有起到什么作用?！?p> “那里，能有斯卡雷特小姐的援助，我們就足夠榮幸了。請容許我代表天網(wǎng)向您表達謝意?！?p> “嗯，那麻煩把錢……”
【來自孫子瑩的負(fù)面情緒+108】
“額……那個斯卡雷特小姐……”
“嗯？不是要謝我嗎？剛好我來這邊沒什么錢，嗯…也不用多，就三個億吧?！?p> 【來自孫子瑩的負(fù)面情緒+204】
伊琳娜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撩了撩長發(fā)：“呵呵～所以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你們那一套套有的沒的。有什么事直接講就是了。
當(dāng)然，錢還是可以給的！”
“……”
孫子瑩抽了抽嘴角：“那…那我也直說了吧。斯卡雷特小姐，你這次來中國是為了什么？”
后者伸出一根手指：“你手下那人給我打了個電話?！?p> “……”孫子瑩，“只是這樣？”
“他和我做了一筆交易。”伊琳娜突然湊上前，“怎么，難道你認(rèn)為我是來這里興風(fēng)作浪的？”
孫子瑩擺擺手：“不，我相信斯卡雷特小姐您的……”
“明明我還沒開始啊，怎么暴露的？”
【來自孫子瑩的負(fù)面情緒+73】
明白伊琳娜只是在開玩笑，但孫子瑩好是很難忍住心里那股火氣。
“那家伙的房間在哪？”
伊琳娜突然問道。
“往里走就是?！闭Z畢，孫子瑩看了眼伊琳娜。
交易？
真的有那種東西，能夠驅(qū)使這位桀驁的魔女嗎？
二者分別，不再有任何對話。
……
“喂?！?p> “哦？你居然能找到聯(lián)絡(luò)我的方式，還真是出乎了我的預(yù)料?！?p> 一個布滿著懸空光屏的白色大廳中央，一張?zhí)梢紊?，燭厭世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屏幕。
上面，顯示著一張地圖，標(biāo)志著與其通話目標(biāo)的位置。
甚至一旁的另一塊屏幕上，一個完整的畫面顯示著那一頭說話者的一舉一動。
燭厭世換了一個躺著的動作，開口：“所以，你是有什么想說的嗎？哦對了，你今天比較幸運，我剛好沒什么預(yù)約，你可以暢所欲言～”
語畢，他那面無表情的臉龐變得冰冷起來。雙眼微微瞇起，盯著屏幕中的那人——
石浩靈。
“我說過的……”他躺在床上，手機放在一旁，像是開著免提，“我記住你了?！?p> “嗯，我很榮幸被你記住?！睜T厭世向旁邊招了招，一個機械臂遞下來一碗面，“所以作為回報，我也記住你了?！?p> 石浩靈看著天花板，隨后又閉眼，用一種很刻意的機械音說道：“泡面好吃嗎？”
“哦？你說這個？”
燭厭世舉起那個碗，就好像真的在給石浩靈看一眼：“香菇燉雞味的，你要不要試試？”
“我討厭香菇?！?p> “挑食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習(xí)慣?！睜T厭世用叉子攪了攪碗里的面，“說實在的。
我現(xiàn)在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p> “你要不要直接加入我，憑借你身上那些我也看不懂的能力，沒什么是我們辦不到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往上一條，一個光屏在他旁邊出現(xiàn)：“你也別急著拒絕，雖然我們之間有過一些不愉快，但這不是不能解決。
你有什么條件都可以提，什么愿望都不是不能實現(xiàn)～”
“那要是我想讓你死去呢？”
石浩靈坐了起來，走向房間的一個角落，挨著一堆瓶瓶罐罐坐下。
“沒問題，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可以盡管拿去?！睜T厭世在那個光屏上仔細(xì)挑選著什么：“你知道的，我們這些做研究的，早就把性命啥的置之度外了?！?p> “燭厭世啊……”
石浩靈突然用一種很蒼老的聲音說道，他的手上拿著那副有線耳機：“你看過小說嗎？”
“看過?！?p> 燭厭世繼續(xù)滑動著光屏：“你覺得把我放進等離子對撞機里粉碎成不可視粒子，這個死法如何？”
“我看了一本小說?！?p> 無視者對面的話語，石浩靈自顧自地說道：“是一本科幻題材的小說，但作者的知識水平只有初中水準(zhǔn)啊……”
“也就是說那本小說寫得很不好？”
“是啊，沒錯……”
石浩靈舉起一個管子：“作為一個初中生，去寫那種明顯不是自己能把握的住的事物，很容易把故事寫崩。不過好在，那本書作者的腦洞挺大的?！?p> “要不你說下名字，我找找？”
“行。”
戴上。
“我覺得這本書有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什么？”
“人物沒有把控好，你知道嗎？因為他把那個主角塑造成了無所不知超然物外的存在?！?p> “一個筆力不行的作者，去寫這樣一個不好把握的角色，其實最主要的不是會寫不好……”
“是會寫的很累啊……”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