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醉了一夜酒,終于睡醒過來,只覺得自己,渾身癱軟無力,頭痛欲裂。
她搖搖晃晃地支著胳膊,慢慢坐起來,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但是手上,依然頭痛不已。
這時一雙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按壓在小夕的太陽穴上,不急不慢,緩而有力,小夕這才覺得頭疼減輕了些。
宿醉未醒,小夕閉著眼睛,只顧頭痛舒緩了些,還全然未顧及身邊多出一個人,直到穆鋃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問道:“現(xiàn)在覺得好些了嗎?”
小夕迷迷瞪瞪“嗯”了一聲,竟依然未察覺。
隔了一小會兒,小夕心中才驀然一驚:這好像是在我的房間里,我應(yīng)該是在床上睡覺吧,怎么我的房間里有穆鋃的聲音?
小夕猛然睜開雙眼,腦中快速思索著,隱約記起最后的記憶是穆鋃將自己扶送上床的景象。
想到這里,小夕緩緩轉(zhuǎn)過頭,輕輕抬起眼皮,看到旁邊坐著的穆鋃,正俯身貼耳,為自己揉按著太陽穴。
這一瞬間,兩人的距離是那么親近,只要穆鋃稍稍低頭,就能輕吻上小夕的薄唇。
小夕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啊呦!”
小夕一個趔身,傾倒在床的另一邊,掙脫開穆鋃的手,把自己的臉蒙捂在被子里。
她一邊安撫著自己雜亂的心跳,一邊嘴里嘟囔著“我還沒睡醒,我還沒睡醒,快醒來,快醒來啊!”
小夕嘴里嘟囔著,又側(cè)過臉,從被子里露出一條縫,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確認(rèn)自己確實不是在做夢之后,她把捂著頭的被子拉得更緊了。
穆鋃坐在旁邊,斜眼瞧著小夕這滑稽的行為,忍俊不禁。他伸出手,用力拽開小夕的被子,扔到了一邊。
“小夕,你在干什么?
你以為你是鴕鳥啊,縮起腦袋就萬事大吉了?”
小夕依然僵硬地趴在床上,拉起滿頭亂蓬蓬的頭發(fā)遮著自己更加漲紅的臉,因為她剛剛又想起來了,自己昨夜拉拽著穆鋃上床的片段。
“戚小夕啊戚小夕,你這都干了什么事??!”
小夕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吼著,雙手也不停地狂騷著滿頭亂發(fā),此刻她只巴不得自己昨夜酒精中毒,一命嗚呼了。
穆鋃見她這樣的反應(yīng),想來估計是因為昨夜的行為而尷尬了,無奈撇嘴一笑,俯身過來趴在小夕耳邊溫柔地說道:“既然已經(jīng)醒了,趕緊換件干凈的衣服,洗一洗,下樓吃點東西去。”
說完,摸了摸小夕的腦袋,便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拉開門出去了。
小夕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才又抬起一絲目光,悄悄看了看,確定穆鋃已經(jīng)離開房間,她才鯉魚打挺坐直身子,懷里還是緊緊抱著一團(tuán)被子,努力回想著昨夜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可是除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她實在無法斷定,自己昨晚到底還干了什么。
換好衣服,洗完澡,小夕才覺得自己似乎清醒了許多,想起自己昨夜醉酒失態(tài)的行為,她實在不愿意走出房間,奈何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好硬著頭皮下了樓。
小夕挪著步子下來,走到二樓拐角卻看見了妙妙正直挺挺地跪在客廳地板上,伸直著胳膊,兩只手里端著滿滿兩杯水。
妙妙抬頭看見小夕,兩眼冒光,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呼求道:“小夕!你可算是起床了,你再不下來,我的腿都要斷了!”
“你跪好了,沒讓你起來你不準(zhǔn)動!”樓下傳來武伯訓(xùn)斥的聲音。
小夕這才大跨步下樓來,看到武伯、歐燁和穆鋃也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武伯手里還握著一把鐵尺,大約一米長,面目嚴(yán)肅的地望著妙妙。
“妙妙,武伯,這……這是怎么了?”
武伯依然鐵青著臉,沉著嗓子,對妙妙嚴(yán)厲說道:“妙妙,你自己說!”
妙妙微微低下頭,委屈地說道:“武伯一大早把我從床上拖下來,罰我跪在這里,還要端平兩碗水,直到你起床下來,向你道歉,并且保證,以后,再也不拉著你去陪酒了!”
妙妙艱難地跪著,使出渾身力氣支撐著手掌,竭盡全力保證不能灑掉一滴水,因為武伯說過了,若灑掉一滴便多加一個小時。
小夕這才聽明白,武伯是因為昨晚自己醉酒的事情懲罰妙妙。
妙妙抬起頭,滿眼求救的目光望著小夕,兩只胳膊已經(jīng)開始顫抖,眼看著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看著妙妙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夕急忙走到武伯身邊求情道:“武伯,我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我沒事了,本來妙妙也沒有逼著我喝酒,都是我自己沒有控制好,您就原諒她吧!”
武伯看了看小夕,又瞪了一眼妙妙,深嘆一口氣說道:“妙妙,你平日里拉著眾人去陪酒也就算了,你自己愿意喝個百八十桶也沒有問題,你怎么能糊涂到拉著小夕去喝酒,萬一小夕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辦!”
武伯說道氣急處,手握著鐵尺“咣咣”砸著地板。
“這不是……也沒……出什么事情嘛……”
妙妙還有一絲不忿地抱怨著。
“你說什么?”武伯見妙妙竟毫無悔意,氣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還非得等出個事才甘心那!
你瞧瞧你糊涂起來干的那些事,樁樁件件,哪個不讓人后怕!
以前是你自己折騰,礙不著別人,我也不愿意管你,可是現(xiàn)在你的行為都會影響到小夕,小夕,可是不能出一絲岔子的,否則我們這群人不就白費力氣瞎折騰了這么久嗎?”
武伯越說越激動,走到妙妙身邊,揮舞著鐵尺,紅粗著脖子,罵得唾沫橫飛。
妙妙扭著頭歪著腦袋,武伯本以為她是有了一絲愧疚之意,沒想她擠眉弄眼地撅著嘴說道:“武伯,您別激動,慢點說,你這唾沫星子都濺了我一臉了?!?p> 旁邊三人見她這皮滑樣子,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可是武伯這一下,倒是被她氣得不輕啊,剛才是臉紅脖子粗,這回腦門兒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你——!你……!”
武伯氣得也不知說什么,他沒想妙妙跪了一早上,嘴倒是越跪越硬了。
穆鋃看著武伯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漸覺事情不妙,于是趕忙勸說妙妙,“妙妙,你快給武伯道歉,就說你錯了,以后不敢了。”
也許是妙妙跪了一早上把腦袋跪暈了,原本就坡下驢的事情,此時趕緊道個歉,武伯也就氣消了。
誰知她這時倒氣性大發(fā)起來,脖子一直嚷道:“道歉道歉!我昨天晚上不是道過歉了嘛,干嘛還揪著不放啊?
小夕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嘛,又沒出什么大事,干什么這么興師動眾的,我都跪了一個早上了,歉也道了,跪也罰了,還要怎么樣?”
妙妙這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氣得武伯簌簌發(fā)抖,他深知對妙妙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她這一張嘴,那可是磨了幾百年了,任誰也斗不過。
“胡妙妙!你這是認(rèn)錯的態(tài)度嗎?跪了一早上都沒把你跪明白,你倒還越發(fā)有理了!
好好好!看來,我看今天不打你是不成了!”
武伯大聲訓(xùn)斥著,竟真的揮起手中的鐵尺,朝著妙妙的后背重重地掄下來!
妙妙猝不及防,看見武伯掄下來的鐵尺,緊閉雙眼,橫著心就要受著了。
小夕站在一邊,心急如焚,她沒想到武伯會真的下手打妙妙,急忙一個大步向前就要去擋。
這時,卻已經(jīng)有一個身影,從她身后飛撲過來,籠在了妙妙身前。
“咚——!”
只聽重重的一擊響聲,妙妙手中的杯子也因撞擊飛起,兩只杯子連帶著杯中的水正好齊齊朝著站在妙妙前方的小夕撲去。
而此時,另一個身影大步跨來,擋在了小夕的面前。
“咣當(dāng)——!嘩啦——!”
一陣杯子碎地,水灑滿地的聲音后,整個客廳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到只能聽見所有人的呼吸聲。
小夕直愣愣地站著,也許是腦中還殘留著一絲酒精,讓她變得愚鈍了不少,直到穆鋃問道“你沒事吧?”,她才回過神來,使勁兒搖了搖頭。
這邊妙妙看到武伯下手就要打,心中本想武伯也就是嚇唬嚇唬她,不會真的打,所以橫著脖子閉上眼也就不管不顧了。
等她聽到重重的一記悶響聲從耳邊傳來,抬眼看到護(hù)在自己身后,緊緊抱著自己的歐燁表情扭曲了幾秒后,她才明白武伯是真得動氣了。
歐燁原本一直坐在旁邊冷眼看著,他也覺得妙妙有時候做事太過沖動莽撞,讓武伯訓(xùn)叨一番也是對的。
可是妙妙這跪了一早上,不但沒跪出什么名堂來,到時越發(fā)皮了,剛才看到武伯越說越激動,妙妙又頑石不化,心中泛起了擔(dān)憂。
沒成想妙妙果然激怒武伯動了手,雖然她是應(yīng)該被懲戒,但是這鐵尺真打在她身上,自己免不了會心疼,于是也就不想不顧,沖上前去替她挨這一板子。
這個時候,穆冷和球球從茶間走了進(jìn)來,看到眼前亂作一團(tuán)的景象,驚詫不已。
“武伯,穆鋃哥哥,這……這是怎么了?”
也許是沒料到武伯真得會下重手,妙妙愣住了神,呆呆地望著歐燁。
直到穆冷詢問,她才反應(yīng)過來,心底突然窩起一股火,扭頭對著武伯嚷道:“武老頭,你還真打啊!”
妙妙說著就要站起身,卻被歐燁強行按著又跪在地。
“妙妙,你別胡鬧,快點給武伯道歉!”
歐燁死死按住妙妙,眼神凌厲地瞪著她,示意她即刻向武伯服軟。
小夕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趕忙蹲下拉著妙妙勸說道:“是啊妙妙,你……你快跟武伯說你知道錯了,武伯就會原諒你了?!?p> 妙妙此時卻是滿腦袋的筋都擰巴了,非得拗著這口氣,漲紅著臉急促呼吸著,低頭不語。
穆鋃看她似乎還憋著氣,也勸道:“妙妙,你這會兒不要犯糊涂,快給武伯低頭認(rèn)個錯!”
妙妙依舊撅著嘴,不肯認(rèn)錯。
“唉——!”
這時,武伯長嘆一口氣,慢慢放下胳膊,“咣當(dāng)”一聲,把鐵尺扔到地板上。
“我這老頭子一把年紀(jì),好多管閑事了,妙妙,你沒錯,是我錯了。”
武伯的語氣中夾雜著失望和哀傷,眼眶濕潤泛紅,小夕似乎還看到了他望著妙妙時,眼底的心疼。
武伯說完緩緩移步,走出客廳,向茶間走去。
穆冷望著武伯擦肩而過,急忙問道:“武伯,您要去哪呀?”
武伯停住腳,半側(cè)過頭說道:“我出去散散心,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午飯你們自己吃,也不用等我了。”
說完便大步走出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