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沉沉，八九十年代的景色，并不只是在影視，或是夢中。

　　毛毛細(xì)雨宛如塵埃，讓趙記牛肉面館門外，那積上一層薄灰的白熾燈，光線更加暗淡。

　　趙慶站在門口張望，透過蒙蒙的光線，可以看到他嘴唇微動，好似數(shù)數(shù)一般。

　　沒等多久，趙慶見到人影，他回身吆喝。

　　“阿爸，他們來了?！?p>　　內(nèi)里的老漢則應(yīng)。“好咧?！?p>　　兩條人影漸漸清晰，其中一名身形粗壯，方臉小眼，沒刮干凈的胡茬稀稀拉拉，頭頂有些稀疏的頭發(fā)，泛起油膩的反光，看起來是個不修邊幅的中年人。

　　而另一位年輕人，便是齊整許多，雖然身形瘦削，面相平平無奇，但掩蓋不住那雙眼睛中的神采。

　　“李哥，王叔，快請進(jìn)?！壁w慶上前招呼。

　　“怎么叫西來就是哥，我就成了叔？”中年人王建國不滿了。

　　“是是，王哥！”趙慶聳聳肩，面上不以為意，都是熟人，他自覺了解王建國脾氣。

　　李西來瞅了眼漆黑的天空，落下變得大顆的雨珠?！袄贤?，快進(jìn)去吧，雨大了?！?p>　　王建國眉頭一皺，邊走進(jìn)店內(nèi)，邊說道?！澳阈∽?，隊(duì)里的人都叫王哥，你叫什么老王？”

　　“知道了，老王，以后我改口。”

　　趙慶望了眼李西來，眼底有些憧憬神色，而聽到兩人的談話后，他偷笑一聲，便去后廚端面。

　　兩人落座閑聊，趙慶端面而出，不知是否立足不穩(wěn)，還是今天的地板拖得太干凈，臨近上桌時，趙慶一個踉蹌，眼看兩碗潑滿紅油的牛肉面，朝著兩人摔落，那時不僅撒面碎碗，兩人估計(jì)還得狼狽不堪。

　　趙慶眼中有些慌亂，然而前撲的身子讓他無法思考，很快他也將摔倒，磕個滿頭包。

　　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插入趙慶腋下，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暗叫慶幸的趙慶，借著返回的力道站起，他沒多想，這雙手下能有如此力道，能在瞬間承受他全身的重量，令他不得寸進(jìn)分毫。

　　趙慶不好意思地站穩(wěn)，他倒也機(jī)靈，立時回身輕喊?！鞍?，再上兩碗?！?p>　　而后趙慶轉(zhuǎn)過頭道歉?！爸x了，王哥，還有李哥，真對不住，我馬上去找干凈的布……”

　　趙慶話語頓住，他望著桌上的東西，那是完好無損的兩碗面，紅油環(huán)著瓷碗內(nèi)沿繞了一圈，說明剛才的一切，并非幻象，而湯汁卻沒有溢出一滴，著實(shí)讓人匪夷所思，趙慶眼中滿是詫異。

　　“以后小心點(diǎn)就行了，年輕人別毛毛躁躁。”王建國挑了挑面條，不在意地?fù)]揮手。

　　趙慶連連點(diǎn)頭，走向后廚，臨時他偷瞄了一眼李西來，那眼中的敬色更重。

　　“行啊，小子，警校第一畢業(yè)，這反應(yīng)能力，有點(diǎn)不像人?！蓖踅▏蚶钗鱽?。

　　“那是當(dāng)然?！崩钗鱽淼c(diǎn)頭。

　　王建國一聽，到嘴的面條險些噴出。

　　“不過，以后還得老王你多多照顧?！?p>　　“那是，你畢竟是個晚輩，有我這個前輩罩著，才吃得開。”

　　“謝了，老王，我這個搭檔不丟你的臉吧？”李西來沒動筷子，望著大吃的王建國又說道。

　　“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蓖踅▏罂诔悦?，說話有些含糊。

　　“是啊，我也只算個勉強(qiáng)，學(xué)校里一直流傳著傳說，二十年前，有人連破各項(xiàng)記錄，我費(fèi)盡心思上下打聽，終于看到一星半點(diǎn)，你猜猜后來怎么樣了？”

　　“哦？你說說？”王建國接過話。

　　“體能上面，那傳說之人勝我一點(diǎn)點(diǎn)，但槍法上，我引以為豪拿下第一的十連射，在那人面前，如同小兒科，對一個百發(fā)百中的人來說，我著實(shí)渺小?！?p>　　“什么？真有這么厲害的人？”王建國大驚，吃面的動作停下。

　　李西來望著王建國，無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有這種人，早就不知道提到哪里去了，西來，你也不差，好好努力，不見得就比不上別人?！蓖踅▏嫔虾途?，他拍了拍李西來肩膀，輕聲安慰。

　　吃完宵夜，又在面館等了些時間，直到雨聲由小變大，再漸漸隱沒。

　　趙慶提出兩把雨傘，以備不時之需，兩人共行了段路，走到岔路口。

　　“老王，明天可別遲到了，這個月十八天，你遲到十八次，郝警司說再給你一次機(jī)會，要是還晚來，直接革職?！崩钗鱽碓捠顷P(guān)心，聲音卻十分嚴(yán)肅。

　　“得了，他十八年前就是這樣說的。”王建國不以為意，他撐起雨傘，晃晃悠悠地走了。

　　望著王建國遠(yuǎn)去的背影，李西來心中涌出些挫敗感，自己的小算盤叮當(dāng)響，然王建國如同鐵桶，無法破開。

　　李西來喃喃自語?！安恍?，不能現(xiàn)在跟他說，這才個把月，彼此關(guān)系也說不上多好，他肯定不會教我?！?p>　　回到家中，李西來打開電視，看著那些不著邊的報道，他神色有些恍惚。

　　現(xiàn)今的李西來是一名警員，得第一畢業(yè)，前途看似無量，誰能想到半年前的他，只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一切，都得從半年前，李西來下班回家，撿到的那顆拇指大小的黑球說起。

　　帶回黑球，李西來并未多想照常入夢，然而再次睜眼時，卻不是熟悉的房間。

　　茫茫的空間內(nèi)，只有他一人，和身旁一具水晶棺，而頭頂?shù)奶炜沼幸恍凶舟E，‘請進(jìn)入天才量產(chǎn)機(jī)?！?p>　　李西來瞅了兩眼，天才量產(chǎn)機(jī)？我又不是瞎子，這分明是棺材？

　　李西來沒有說話，就在這空間內(nèi)，和幕后黑手僵持。

　　他面上雖然淡定，可微微戰(zhàn)栗的雙腿，依然掩蓋不了，他內(nèi)心的惶恐和驚慌。

　　沒過多久，李西來淡定不了了，身后似有無形的雙手，在推著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棺材靠近。

　　不知是否是幕后黑手的惡趣味，李西來上半身被控制，他兩條腿也不能走，無法動彈，但，能抖。

　　猶如風(fēng)中飄絮，忽上忽下，可就算李西來兩條腿抖斷，也無法改變，他終究進(jìn)了棺材。

　　在失去意識前，李西來隱約看到幾行字跡。

　　“天才量產(chǎn)機(jī)，批次０４，序列３８號，保質(zhì)期999年，由尋……”

　　水晶棺浮現(xiàn)白光，棺蓋上顯示著進(jìn)度，此時是‘1%，為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