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小子來歷不明
正中一間擺著一張木桌,四只木凳,桌上有一套茶壺茶碗,靠墻角有一個泥爐。左邊那間只有一鋪炕,炕上有一小炕桌。右邊那間有一排柜子。
“這離知希閣近,方便你去爺那兒當差,以后你就住這里吧。”鐘叔說道,“你先收拾收拾,被褥那屋的柜子里就有,都是拆洗過的,趁現(xiàn)在太陽好,趕緊曬曬。”
“好嘞,多謝鐘叔?!便寰潘細g快地答道。她還從來沒有住過這種小院,而且還是一人獨享,想想就開心。
鐘叔背著手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看著她忙里忙外地收拾。這小子人不大,干活卻是挺利落的。先是把被褥翻出來,搭到籬笆墻上。又拿了盆,從湖里舀了水去擦家俱。
“九思,你先忙著,我先回去了,缺什么就去找我?!?p> “多謝鐘叔,鐘叔慢走??!”沐九思從打開的窗戶里探出頭來,揮了揮手中的抹布。
鐘叔嘴角抽了抽,收拾個屋子也能高興成這樣?
看著胖胖的背影離開,沐九思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這個府里很奇怪,這多半天的時間,除了南宮霄天,她只看到清澤、段長風、鐘叔和膳房里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仆,再就沒看見過別人。
按說這里好歹也是個王府,不是應該有很多下人嗎?怎么看著這么冷清呢?而且她看到的還都是男人。
南宮霄天看起來怎么也超過二十歲了,古代這個年紀的男人早就該娶妻生子,何況他還是個王爺,不是該妻妾成群嗎?
今兒個秋高氣爽的,那些妻妾不可能躲在房里不出來,這湖邊景致這么好,怎么也該有一兩個過來游玩一下吧?可是放眼望去,連個人影都沒有。
一邊收拾著屋子,一邊時不時往外看看,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屋子收拾完了,沒有什么事情可做,沐九思信步來到湖邊。湖很大,應該是從外面引進來的活水,湖面上閃著凜凜的波光,一大~片已經(jīng)開始變黃的荷葉間,偶爾會泛起漣漪,估計是有魚游過。
湖心的小島上綠樹成蔭,其間可見亭臺樓閣。湖對岸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離得太遠,只能看到黃綠之間已經(jīng)開始泛起了紅色,估計是片楓林。
沐九思對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十分滿意,現(xiàn)在這里的景色就已經(jīng)夠美了,再過陣子到了深秋,對岸火紅一片,那得多有意境呀!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站直,彎起左腿,腳掌貼在右腿的根部,雙手合掌,向上慢慢伸展,高舉過頭頂,整個人呈標準的瑜伽樹式。上一世她有空的時候就會練練瑜伽,現(xiàn)在這副小身板雖然體力差了很多,但柔韌度還算不錯,一些基本動作還是能做的。
換了幾個姿勢,沐九思干脆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逐漸進入了空靈狀態(tài)。
南宮霄天走出知希閣時,便看到遠處湖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雙~腿盤膝,后背筆直,整個人仿佛入了定一般。
“他在做什么?”南宮霄天沉聲問。
跟在后面的清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在練什么功夫,已經(jīng)在那兒坐了有半個時辰了。主子,要不要叫他過來?”
“不必了,走吧。”南宮霄天擺了擺手,清澤和段長風立即跟上他的腳步。
“殿下……”段長風猶豫片刻,說道,“那小子來歷不明……”你真打算把他留在身邊?
南宮霄天斜睨了他一眼,紅瞳中泛著一絲冷冽的光,讓他把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出了內(nèi)院,南宮霄天上了馬車。清澤這才壓低聲音對段長風說:“今兒個上午我去查過了,他是個孤兒,被人牙子賣到竹香苑的,昨晚偷了自己的身契逃出來。”
“孤兒?他可說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況且,怎么就那么巧撞進了殿下的車里?萬一是故意的呢?那豈不是對殿下不利?”
一連串的問題讓清澤不由得皺了皺眉:“不過是個小奴,既然主子決定了,咱們只要多留意些就是了?!?p> 是不是故意的他最清楚,當時沐九思從胡同里沖出來撞向馬時,本來是旋了身要躲開的,因為他下意識地用馬鞭擋了一下,才把人掃進車里。這事兒是他判斷失誤,當然不能往外說。
況且南宮霄天做事一向很謹慎,這是他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慣,否則恐怕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既然主子決定要把人留下,自然有他的道理,不是他們這些下屬應該置喙的。
段長風沒再多言,飛身上馬跟上了前面的隊伍。對于南宮霄天留下沐九思這件事,他就是覺得別扭,連帶著看沐九思也不順眼起來。
沐九思是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南宮霄天已經(jīng)離府,而且至少要兩三天才能回來。這對于她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溜溜達達往自己的小院走,在路過知希閣的時候,她故意放慢了腳步,東瞅瞅,西看看。
知希閣里很安靜,廊下隔不遠就掛著一個檀木宮燈,燈籠透出的光差不多將整個院子都照亮了,除此之外,所有的屋子都黑著。
這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高大的銀杏樹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偶爾有輕風吹過,傳來樹葉的沙沙聲。
沐九思蹲下假裝提鞋子,眼角余光卻是瞥向樹頂、房上。知希閣畢竟是南宮霄天居住的地方,臥室、書房里一定會有很多重要的東西。
就算主人不在,也該留人看守,可此時這里靜得有些詫異,連個人影都沒有。唯一的解釋就是看守的人在暗中,也許就是傳說中的暗衛(wèi)。
沐九思沒有冒然行動,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南宮霄天將她的身契放在哪里。如果出手,必要一舉而成,否則以后再想找機會就難了。
整理好鞋子,她背著手繼續(xù)往前走。大概走了兩三米之后,她突然轉回身,抬頭看向天上的月牙,高聲吟道:“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二夜,露似真珠月似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