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覺得他說話欠缺考慮,很容易惹人懷疑。
楊修問董凡,你也覺得伍孚的行刺是對的嗎?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楊修對父親的目光毫不在意,依舊直視著董凡,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如果你不是這么認為的,那為何來這里給他送行呢?”
董凡冷笑道“我剛才說了,我欣賞他的勇氣,敬重的是他的膽魄,至少他比有些人強多了,自家父入主京師以來,外顯忠厚內(nèi)藏奸詐者數(shù)不勝數(shù),那些人連浮出水面的膽量都沒有,只知道藏在背后搞小動作,你說,可笑不可笑?”
“你……”
楊修被嗆的無話可說,氣的臉都漲紅了。
楊彪也聽出了董凡話中有話,但這種事,就算楊家想要謀害董卓,也不敢公然站出來承認。
董凡笑了笑,也不點破,又給伍孚倒了一杯“來,干。”
伍孚毫不在乎,端起來一飲而盡,隨即又罵道“董卓是老賊,你是小賊,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一家都該死,亂天下者,董卓也!”
董凡搖了搖頭“反正明天你就要被處死了,盡管罵吧,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不過你說的我并不贊同,依我看,亂天下者,袁紹也!”
“???”
此言一出,伍孚三人全都睜大了眼睛。
楊彪是袁家的女婿,伍孚是本初俱樂部的成員,楊修是袁紹的外甥(不是親外甥)
“董凡,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休得口出狂言,惡意中傷?!睏畋霘獾氖种赴l(fā)顫,指著董凡不住的哆嗦著。
楊修也咬牙瞪眼,大有擼胳膊挽袖子上前跟董凡拼命的架勢。
故意沉默了一會,眼看伍孚氣的要站起來,董凡這才道“好吧,遠的不說,先說近的,明人不說暗話,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反正一個個都認為我父親做的不對,就事論事,家父對錯姑且不論,我父親是誰引來的,是袁紹!”
“胡說,是何進!”楊修急忙糾正。
“據(jù)我所知,何進為人忠厚老實,木訥呆笨,他是屠戶出身,大字不識幾個,剛進京那幾年,什么都不懂,見人就稱呼對方是‘大兄弟’,是個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我說的沒錯吧?是誰在幫他出謀劃策?是袁紹,何進剛一進京那會兒,沒人搭理他,那個時候連他的異母異父的兄弟何苗都比他表現(xiàn)的要出色的多,何進的將軍府,門可羅雀,登門者寥寥無幾,名士清流也好,朝廷官吏也罷,都不屑跟這個土豹子親近,可是就在這時,袁紹帶頭做了何進的掾?qū)?,接下來,將軍府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盛況,整日賓朋滿座,名士官員恨不得踏破門檻往里擠?!?p> 稍微停頓了一下,董凡表情戲虐的在楊彪三人的臉上掃了一眼,絲毫不給他們插話的機會,繼續(xù)道“接下來的局面,就不難猜測了,何進看似風光無限,被眾星捧月般的擁戴,可實際上,他卻被袁紹不知不覺間架空了,何進老實忠厚,一心想跟名士親近,想為社稷做點實事,他不想被人恥笑是無能的屠戶,這個人本質(zhì)不壞,只可惜卻做了袁紹的棋子,任其擺布?!?p> “你胡說,袁紹如何擺布他了?”楊修表情最激動。
袁紹是黨人的領(lǐng)袖,是楊修一直以來崇拜的對象,他不允許董凡說他的壞話。
這些年袁紹的表現(xiàn)有目共睹,俠義為懷,結(jié)交名士,忠孝仁義,有口皆碑。
光是替父母守孝,就整整耗費了六年的光陰,在仕途正盛的時候,袁紹毅然決然的辭官回到故土,面朝大山,草蘆為伴,整日粗茶淡飯,連妻兒家小都見不到,這種經(jīng)歷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肅然起敬。
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紹,一下子就做了六年的苦行僧,放眼天下,無人能及,在孝道備受推崇的漢末,袁紹的舉動,令人交口稱贊。
漢末的官吏選拔,所依據(jù)的就是孝道,舉孝廉也因此而來。
而袁紹對于孝道的做法,幾乎做到了極致,再加上他結(jié)交拉攏了那么多清流名士,這才使得袁紹眾望所歸,振臂一呼,萬人響應。
曹操跟袁紹相比,天壤之別,因為曹操的出身,是他一生都無法洗刷的污點——閹宦遺丑!
曹操出身比不上袁紹,論地位,論名望,都跟袁紹相去甚遠。
楊修眼珠子氣的都快要鼓出來了。
董凡說的這番話,都是賈詡的分析和猜測,賈詡目光銳利,見解獨到,看的入木三分,分析的一針見血,絲毫不差。
董凡不理會他們吃驚憤怒的表情,繼續(xù)悠然自得的說道“那何進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我佩服他,因為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做點好事,不想死后留下罵名,袁紹就利用了他這一點,一而再,再而三的攢動他鏟除宦官,當然很多人之所以那么追隨袁紹,也是希望袁紹能讓何進解除黨錮,釋放那些被監(jiān)禁多年的黨人。”
董凡眉毛一揚“可營救黨人,何進沒有做到,袁紹也沒有做到,正是袁紹一心要鏟除的宦官,勸說靈帝釋放了關(guān)押多年的黨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呂強,至于解除黨錮,連靈帝都沒有做到,是家父達成了此事!”
董凡又是一陣冷笑“呂強別看是宦官,卻讓我敬佩,家父雖然做的事情不對的多,但這件事卻無可指摘,只可惜,不管是被釋放的黨人,還是被平反昭雪的黨人,卻把恩情算到了袁紹的頭上?!?p> “要鏟除宦官,曹操曾說過只需一名小吏就能做到,可袁紹卻一意孤行,非要引兵逼宮,這才引出一場滑天下之大稽的鬧劇,我父親只不過是其中的一路人馬,除了他之外,還有丁原、鮑信、張揚、毋丘毅等人,僅僅是為了讓何后服軟,答應鏟除宦官,就不惜引外兵威逼京都,這種事也只有袁紹能做的出來。”
對這件事,楊彪三人全都默然無語,坦白來說,袁紹這件事的確做的過分。
最后董凡又爆出一個驚人的看法“事情并不只是這么簡單,因為袁紹的真正圖謀,不僅是要鏟除宦官,也要把外戚的勢力一舉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