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想雕花,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回趟家。畢竟她的一應(yīng)工具都在家中。
陽光明媚,在得到允許之后,她便邁著開心的小碎步往家中去了。
母雞“咯咯噠”地找著下蛋的地方,小花悠閑地甩著蹄子,嘴里還叼著新鮮的草料。
到了家門口,就聽到阿娘大嗓門的罵聲,以及小五的哭鬧聲。
“我!不!吃!粥!我要吃陽春面!”
“不吃,你今兒就別吃了!”
家中還是這樣的熱鬧。柳夷光立刻挽著衣袖,加入了戰(zhàn)斗。
“小五,你昨兒怎么答應(yīng)我的,我這才走那么一會兒,你就不乖了?”說了小五又轉(zhuǎn)頭對著柳大娘道:“阿娘也答應(yīng)我今兒要給小五做陽春面,怎的說話不算話?!?p> 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她回了。柳大娘愣了片刻,又?jǐn)€著火,怒道:“你怎么回了?是不是……”
她立刻舉起手做投降狀:“我回來拿些東西罷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毖垡姲⒛镉忠l(fā)飆,她還是識相點比較好。
悄咪咪地在小五耳邊說了些話,小五抹干眼淚,乖乖地喝起粥。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便道廚房里,將她的刀具都收拾好,順便在地窖里尋摸了幾個大蘿卜。
“那我這就去當(dāng)差了?!惫室庹f得很是可憐,像是受盡了委屈。
柳管家瞧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過去將她背著竹簍接了過來,“這背簍這樣沉,阿爹給你送過去。”說著還瞪了一眼泰然自若吃著早膳的兒子們。
柳夷光朝他們揚了揚眉,得意得很。在柳管家回頭的一瞬間,又露出委屈巴巴的樣子。幾位哥哥的臉色變得很精彩。瞧她這個樣子,是不用擔(dān)心她了。
見了他們一面,她才覺得舒坦了些。阿爹陪她走了一段,便遞給了她一個荷包:“這里有些銀兩,留著平時打點用罷。”
“我一個婢子,有什么需要打點的。當(dāng)好自己的差便是了?!彼龍詻Q地推拒了,這些年她自己也沒少攢下私房錢,用來打點的錢,她還真的不缺。
柳管家最擔(dān)心的就是她這一點,不通世事?!坝绣X財傍身,人家也會高看你一眼,在莊子上你不覺得,到了王府你就知道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不接也不成。便將荷包貼身放好,準(zhǔn)備到時候交給三哥。
到了主院門口,就碰上世子和睿王。
柳管家客客氣氣地同兩位貴人見了禮,目光卻時時追隨者自家女兒。世子瞧著他的樣子,笑道:“柳管家這是在為阿柳擔(dān)心?”
“將柳兒交給世子,奴才怎會擔(dān)心。只是奴才就這么一個閨女,有些不舍罷了?!?p> 睿王順著他的話接道:“柳管家一片慈父之心,很是令人動容?!?p> 阿柳就聽他們你來我往地跩文,深覺無奈。待柳管家告退,祁巖用扇子敲了敲她的頭:“你這丫頭倒是幸運,看在柳管家的面子上,從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以后跟了本世子,要懂得上下尊卑,進(jìn)退有據(jù)。本世子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她揉了揉被敲打的地方,恭謹(jǐn)?shù)鼗貜?fù)道:“是,多謝世子。”
祁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僵硬地將頭別了過去。柳夷光心里犯了嘀咕,睿王剛剛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昨天醉酒太過嬌憨可愛,他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相信那節(jié)課。她是個極有天賦的廚師,卻仿佛天生不會與人溝通,身邊連一個知心的朋友也無,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也淡然得很。為了加強與同事及下屬的溝通,她花了重金報了一個社交的課程。才上了一節(jié)課,未及實踐,便殞命了。依稀只記得,那位口若懸河的老師說了一句:“重要的事情,在溝通之前應(yīng)該先暖場?!?p> 她那微醺后的碎碎念,都只是為了暖場啊喂,睿王殿下,您可千萬別誤會。若不是喝了酒,那些話她也說不口。
“世子,那我便回去當(dāng)差了?!?p> 祁巖瞥了她一眼,吩咐豐南道:“把她的東西拿進(jìn)去?!?p> 柳夷光立刻補充到:“麻煩您將東西交給新竹姐姐?!必S南對這個小丫頭印象還算不錯,欣然答應(yīng)。
那可都是自己的寶貝啊,她殷切地看著豐南的背影,都快將他的背燙一個洞。
“放心,你的東西丟不了。”祁巖看她那樣,都快氣笑了。
她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乖巧道:“嗯嗯,婢子自然知道,只是天氣炎熱,那幾根蘿卜若不放進(jìn)地窖里,一會兒便蔫兒了。”
不就是幾根蘿卜,有什么打緊。他搖搖扇子道:“這陽城你熟,今兒你便帶我們?nèi)ス涔??!?p> 他們怎么還有逛街的心思?不在莊子上等吳立習(xí)來投誠?睿王有沒有派人去查未名山莊?
“不知世子打算怎么個逛法?”他們此次前來,算是半個微服私訪。昨個兒到吳府走了一遭,行蹤怕是已經(jīng)暴露無疑了。
“自然是,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去。”
柳夷光頭上沁出了汗珠,用手絹都擦不凈。
“好、好,同春茶樓的參軍戲還算有趣,值得一聽?!彼g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個去處了,今日集市未開,對她而言,也沒什么熱鬧可瞧。
“本世子還未曾聽過參軍戲,正好開開眼。”
他們居然沒有聽過參軍戲,她覺得自己這次又要搞砸?!版咀雍鋈挥X得……”
還未等她說完,祁巖便讓人牽了馬過來。她是不敢再與世子共乘了,在原地站著不動。
祁曜揚了揚嘴角,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不過片刻,一輛馬車就停到了她的面前。
睿王身邊的侍人走到她身邊,對她道:“阿柳姑娘,請上車?!彼屑さ氐懒酥x,心里卻越發(fā)忐忑。
睿王這表現(xiàn)未免也太明顯了!
她是注定要辜負(fù)睿王的這一片真心了,一則她自己沒有攀附王貴的心思,二則她對小后生沒什么興趣。
少年多情,史上年少風(fēng)流的皇子皇孫還少嗎?她可不想這樣被載入史冊。
有機會,一定要同他說清楚。她緊緊地握著拳頭,暗暗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