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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橫十三州

第六十三章 下雨了

刀橫十三州 君困 2088 2018-08-11 19:00:00

  話說司空鳴,他得了那塊殘金后回了司空家仔細沖洗,終于看清楚了金上所鑄文字,儼然是半個尉字,整個字被傾斜劈開只剩下“示”與殘缺的“寸”。他拿出自己的銀印與這一小塊金印仔細對比,儼然就是如出一轍,這東西就是益州官??!

  能佩金印的官有幾個?無非就是丞相、太傅、太師、太保等位極人臣的官才能佩金印,在這些官位中帶尉的官又有幾個?唯太尉一人而已。

  不論哪個朝代,丟失、損毀官印可都是死罪,益州化為王治才多少年,區(qū)區(qū)四百多年而已,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丟失、損毀官印的太尉被處死過,只有一位因公殉職的太尉,尸首被發(fā)現(xiàn)在合川,發(fā)現(xiàn)時已是腐爛得面目全非!

  此人就是益州王麾下第一位太尉蜀狐蔣良武,在當時他可是初代益州王趙浩的左膀右臂,對于這么一位顯赫的太尉,史書中對于他的死只有寥寥數(shù)筆的記載,死因死地皆閉口不談,這是為何?司空鳴粗略的推測估計有兩點,一是朝廷也不知道他死在哪兒,二是公事隱晦不宜在史書中提及。

  這樣說來,這太尉很大可能死在江陽郡北,被人殺死后拋尸河中流入涪江,順水而下被沖到了合川,至于那隱晦的公事,照時間來看很大可能是那章憲衷的黃金寶藏!司空鳴收起印章,目前最多也只能得到這些信息,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還得憑借親自去探上一探才知道,但這些都不關(guān)目前的事。

  收起殘印,接下來司空鳴去到書房,隨意的抽出一本書,將柳水洋給自己的紙條夾在了其中,像讀書一般閱讀起來,上面只有兩個字“廣漢”。司空鳴心中驟然一緊,但卻沒有絲毫的表露,突然他來了個壞心眼,心中暗笑,把這一頁書連帶著紙條撕了下來,揉成一團用火燒掉。

  親眼看著這一團紙化為灰燼,并把它們揚向空中,司空鳴才離開了書房。先前的失算,小瞧了這褚懷明,如今他休想再從司空鳴手中贏去一子!

  他前腳剛走,黑暗中就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拿起了那本書瞧了瞧后再次匿入了黑暗中。

  在屠門家的大塋中,夕陽漸漸要入土了,它的光線照在一座新墳上,新掩埋的墳土顯露出一種凄涼的紅黃色,一塊黑色的墓碑兩旁醒目的挽聯(lián)催人心魄:云路仰天高,誰使雁行分只影;風亭悲月冷,忍教荊樹萎連枝。

  墳前一少女靜靜的坐著看著墓碑,她身材窈窕、勻稱,身著斜紐扣白布衫,使得整個人看起來輕盈纖弱。她有著一頭的亮白銀發(fā),宛如一朵柔美的蘭花。她的面容有著細眉、大眼、纖細的鼻梁,呈露出抑郁、倨矜的表情。

  司空鳴悄然走到她的背后,靜靜的陪了她一會兒,忽然,她開口說道:“他沒有死!我能感覺得到!”

  司空鳴沒有回答,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縱身跳入暴雨發(fā)大水的鳴水中,不知道要怎樣好的命才能活下來,但那只是對有意求生的人。對于一心求死的人,即使是平靜的小溪中,要死也不是難事!

  “那天,看他們把他的衣物裝進棺材里,卻想象不出來他躺在里面的樣子。耳邊一直只有他傻氣的笑聲……我一直發(fā)呆到出喪的那個陰暗早晨,敲釘?shù)穆曇魝鱽?,屠門青抱著我大哭了一場,明明天低云垂,悲聲大慟,我卻哭不出來,我知道,他沒有死?!?p>  說著她扭頭看向身后的司空鳴,繼續(xù)道:“哥,你說是嗎?他肯定會回來!”

  “嗯?!彼究狰Q蹲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開口道:“所以呀,你得回家好好吃飯,不要老是往這兒跑,瞧你這手,都成了皮包骨了,你說屠門易回來見你這副樣子,他會高興嗎?”

  “我想吃醬牛肉!”她說,“我想吃他做的醬牛肉!”

  一直以來,司空芷都堅強的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到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扭頭將臉背過去,微微仰頭看向天,喃喃道:“好像下雨了?!?p>  并借機用手在臉上搓了搓,順勢將眼角的淚珠擦去,然后她轉(zhuǎn)回頭來重新看向司空鳴。

  司空鳴表情寵溺,點點頭道:“嗯,下雨了!”

  就在這一剎那,她心中翻涌起酸楚的巨浪,猶如剛剛的浪頭剛剛退下,又涌起更大的波濤。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抱住司空鳴,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滲人,穿透屠門家大塋的每一個角落。

  躲在不遠處墳頭后的屠門青,咬住的嘴唇,忘我的力道滲出血絲,強忍著身體抽噎的顫抖,眼淚從臉頰劃下。

  是啊,下雨了!

  趙瑩玉在回了益州王府后就跟丟了魂一般,常常穿著單薄的秋衣癡笑著發(fā)呆,在服侍講究的益州王府仿佛就成了一道秋日里的陽春風景。她總是能想到在鳴城的日子,早晨或黃昏,都能見到那個自己向往的英氣儒雅的身影,一想到司空鳴那睿傲的身影來來去去,她心中便是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

  她想象過與他一起仗劍天涯,在山澗草海說些討小姑娘喜歡的甜言蜜語的廢話,在古老的城墻上依偎著靜觀萬家燈火,當然也做過與他將來成家后的美夢,溫馨恬雅,好不膩人。光想還不夠還總是去糾纏趙廣勛,問那司空鳴接了他的請?zhí)笫裁磿r候會來王府,剛開始還三天一問,然后變成一天一問,到現(xiàn)在都變成了一天三問。

  看著趙瑩玉滿臉期待的樣子,猶為令趙廣勛苦惱,說實話是有些嫉妒司空鳴在趙瑩玉心中的地位,但是他并不討厭。畢竟在他心中還是很看重司空鳴,不然也不會給他請?zhí)煌巴鶕P州簪花樓。

  鳴城的情況趙廣勛可是一直在關(guān)注著,每天事無巨細都會有人上報給他,褚懷明這個名字也被他記在了心里,褚家父子所想,他何嘗不知,不過是想給褚懷明求一官職。褚懷明對司空鳴的反制里透出的心機與格局,不可謂不精彩,只是可憐那魏家,被當做了褚懷明官場的墊腳石,自己卻渾然不知。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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