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動的青石不偏不倚,幾乎與司空鳴投擲出的高度呈一條直線,可見司空鳴這一下的力道之大,砰的一聲,整棵樹向著受力的另一個方向,傾斜出一段肉眼可見的距離,然后又迅速彈直,彈回來后還晃了一晃才穩(wěn)住。
整顆樹上的黃花四散落下,飄飄灑灑如同雨點落了一地,而藏于樹上的暗器也是亂射一通,銀針在太陽底下顯得明晃晃的甚是好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花劍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住了。
陳知禮雙眼微微瞪大,如此力道,司空鳴殺了張鴻這事看來是坐實了。當(dāng)初得到這個消息,他簡直連繼續(xù)練劍的心情都沒有了,司空鳴就是他心里一團(tuán)布滿尖刺的毛球,不論從哪個方向去撥弄,都會被尖銳的刺刺入骨髓,這種感覺時刻都在折磨著他,讓他無法忍受。
后來經(jīng)過大師伯的開導(dǎo),他就開始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覺得這家伙絕不是憑著自己的能力殺掉張鴻的,如今看到這一幕,他心跳得很厲害!他反復(fù)的在心中問自己,如今對上司空鳴能有幾分勝算?不論他再怎么給自己加上天時地利人和,頂天都才三四分勝算。
想到這里,雖然他努力的制止自己,冷靜自己,企圖讓自己不要表現(xiàn)出來,可這卻毫無用處,他的身體還是抽搐顫抖了起來。越是刻意去壓制,越是使他煩亂不安,胡思亂想得更多,仿佛司空鳴化作的毛球在他心里滾來滾去一樣。
他不禁抬頭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這賊老天,不公平!
不公平!
他攥緊拳頭,在心中反復(fù)的詢問著自己,瞪大的雙瞳也開始顫抖。
憑什么他司空鳴能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自己要論家世、人脈、努力程度,哪一樣比他差了,論輩分他司空鳴還得叫自己一聲師兄!憑什么他能比自己爬到更高的地方?
自從他當(dāng)初被司空鳴暴打一頓后,他便開始苦命的練劍,可現(xiàn)實總是給他越追越遠(yuǎn)的感覺,自己就好像在往反向跑一般。
這時巷子里又傳出石頭打在風(fēng)鈴木上的聲音,顯然剛剛打下的落花里沒有他想要的黃金花朵。
大樹搖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凝望著深邃得似乎要吃人的藍(lán)色天空,陳知禮心里千愁萬恨,頓時風(fēng)起云涌,嫉妒變成了絕望。
忽然,一只溫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回過神,只看到師父嚴(yán)肅的臉上溫暖的目光。
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感覺到無比的乏力,攥緊的拳頭也松開了。
黃花風(fēng)鈴木在司空鳴一次又一次投擲石頭的擊打下,終于晃下了一朵金色的花朵,下落中在陽光下是金光奪目。
與花劍雨對桌而坐的周正陽露出爽朗的笑容,他樂呵呵的道:“看來你這花栽巷的規(guī)矩得改上一改了!”
花劍雨望著被司空鳴砸得稀巴爛的風(fēng)鈴木主干,苦笑著回答道:“不改都不行了,不知道這株風(fēng)鈴木還活不活得了!”
“這小子,我越看他越像王老前輩!”花劍雨對著周正陽道,“前輩你與王老前輩是至交,你就與小輩說實話,他可是那絕刀圣之徒?就看他丟石頭那內(nèi)勁,少說也得有個瞬息百二周天!除了神功《元會運世》,還有哪部功法能用十年左右內(nèi)力做到這等的聲勢?”
見已然瞞不住了,而且到了此時,花簪樓已然沒有了換人的可能,周正陽主動給花劍雨倒上杯酒,笑著道:“他確實是王丹霄的徒弟,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既然能殺了那一劍斷江,一流的對決他還是能五五平開的!”
花劍雨一臉的不悅,連忙苦澀的道:“若是出了什么閃失,前輩這不是把我置于不義之地嗎?”
“什么義不義的,來喝酒喝酒!”周正陽端起手中的杯子在花劍雨面前晃了晃,繼續(xù)說道:“不是還有我倆坐在這兒嗎?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我們兩個所謂宗師級別的人物動動手指還放不走他?”
花劍雨端起酒杯,露出小媳婦一般的怨念表情,他一口悶掉杯中酒道:“刀劍之事,方寸既是性命,虧前輩還笑得出來!”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言談間,倒是這花劍雨更像是王丹霄摯友了,而這周正陽卻像是個恨不得天下大亂的家伙,一副看熱鬧的討厭嘴臉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話說司空鳴又走過了三轉(zhuǎn)三折,來到了第三關(guān)之地。
這里看起來還算是別致,是一處比第二關(guān)稍大的小院,靠墻處有一間小屋,屋前有一汪池塘。
這所謂第三關(guān)“來花弄影”,其實就是搏命罷了。
司空鳴立于院中,他并不認(rèn)為整個天下與自己同樣年紀(jì)的,有資格呆在前方這個小屋里,他正了正神色,對著小屋抱拳道:“小子司空鳴,請前輩出來一戰(zhàn)!”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變得出奇的安靜。
所有的看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遠(yuǎn)處樓閣上的趙廣勛,站起身來,緊緊的盯著這間小屋的門,端著酒杯要喝不喝的周正陽也緊緊的看著這里。
小半晌,小屋的木門才發(fā)出吱呀的聲音,趙廣勛與周正陽幾乎同時笑著說道:“西湖子母劍,昆舞衣!”
房門大開,從房屋內(nèi)出來一柔美萬千的女子,或許是因為要搏命廝殺,她沒有戴什么首飾。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霓裳,長褲如紗,褲腿束于腳腕,赤裸著雙足,露出白皙的手臂與纖細(xì)的腰肢,手反背著一柄青綠色長劍。
她有著嬌柔甜蜜并且慵懶的臉蛋兒,雙眼似乎會說話一般閃閃發(fā)光,雙眼上是淡淡的柳葉眉,眉彎上能看見一根淡紫色的血管,顯得整個人迷人而又神秘可愛。烏黑的頭發(fā)平平的梳向腦后,打成了一個結(jié),兩縷鬢角直垂在白嫩的脖頸上。
見到她整個人后,司空鳴小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我一直以為西湖子母劍昆舞衣是個男人!”
她撲哧一笑,笑而不露齒的說道:“年輕時,以為總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