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這枚符的作用,虞夏與百里夜曦二人對棺中之物有些摸不準(zhǔn),像馮坤那樣直接鎮(zhèn)壓顯然是不成的,在沒弄明白之前不宜貿(mào)然行動,否則后果難料,開棺之事只能暫且擱置了。
虞夏讓文縣令將此地隔絕,棺木也讓人臨時搭了個涼棚暫時安置,百里夜曦見事情發(fā)展超出自己預(yù)料有些悶悶不樂,原來的胸有成竹意氣風(fēng)發(fā)的姿態(tài)消失不見,整個人蔫吧的跟犯了困的小貓一樣。
虞夏無暇顧及他莫名其妙的小心思,獨自坐在馬車?yán)锪瞄_車簾回頭看去。
那荒地與荒山以及周遭一片樹林的全貌映入她眼底,她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不是完全相像,叫她有一絲頭緒卻怎么也抓不住,虞夏放下車簾,垂眸沉思,此地到底是什么情況呢?
真如百里夜曦與馮坤所說只是個簡單的絕水死地嗎?
對了!水!
若是此地有水,那該是什么光景呢?
虞夏猛地撩開車簾瞇著眼往后看,那高聳的山頭,那成圍抱之勢的樹林,那一片貧瘠的荒地,樹林高聳,偏偏那塊荒地的地勢有點低……虞夏神色越來越興奮,急忙探出上半身朝外面喊,“文大人,縣衙可有金壇縣歷代縣志?”
來時文赟安排了兩輛馬車,本想讓虞夏這個姑娘家單獨一輛,他與百里夜曦共坐一輛,結(jié)果百里夜曦嫌馬車寒磣,空間擁擠,還要與人共用,十分不悅。
虞夏一個小姑娘,文赟無顏與她單獨同坐一輛馬車,無奈之下只能頂著日頭坐到了百里夜曦那輛馬車前面,與車夫并坐。
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與那些氣血旺盛的差役不能相比,再加上近日休憩不足,精神不濟(jì),在日頭下曬了這么半天,文赟早就有些頭暈眼花,此時聽虞夏忽然喊話,猛然抬頭,只覺氣血忽滯,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虞夏正因自己可能接近了真相而在興頭上,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查縣志,結(jié)果文赟竟然說暈就暈了,急急忙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跑到文赟身前,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氣息,見他只是普通的勞累過度又暑熱過甚一時經(jīng)受不住才暈了過去便松了口氣。
她也不指望百里夜曦,只吩咐差役把文赟抬到自己馬車?yán)?,又讓差役取來一囊清水,讓人將布巾沾濕了搭在文赟額頭,自己則將手掌至于文赟腦后,注入元氣助他化解疲乏與暑熱,不消片刻,文赟便醒了過來。
虞夏見他醒來立刻又把縣志的事問了一遍,文赟到底是勤政之人,立刻點頭道,“有,都與卷宗一并收錄在架閣庫了,回去我給你找出來?!?p> 回了縣衙,百里夜曦從馬車?yán)锍鰜?,丟了個錢袋給馬車前的差役,讓他給自己買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送他屋里,那差役冷不丁被錢袋一砸,嚇了一跳。
那差役好巧不巧,正是先前因耒耜之事與虞夏說過話的陸良。
陸良身為二十出頭的爽朗小伙,脾氣還有些耿直,有時候會有些嫉惡如仇的想法。
百里夜曦先前連番折騰,便讓人覺得他很難伺候,又頻頻口出惡言惹人不快,文縣令還因他暈倒,差役們心里對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見,只是礙于他高人的身份與文縣令對他的禮遇,一直敢怒不敢言。
此刻陸良見他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人瞧在眼里的樣子使喚他,青年人滿腔熱血的脾性一下子便上來了,當(dāng)下冷了臉把錢袋丟了回去。
“要什么自己買去!我們是衙門的差役,可不是你百里先生的私人奴仆!”陸良冷哼一聲,扭頭便大步走開了,再也不看百里夜曦。
百里夜曦沒料到竟有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對方還只是個小小差役,登時氣得臉色通紅,有心想教訓(xùn)他一番,右手一伸掌心便冒出一絲雷弧,滋滋作響。
虞夏見狀眼皮一跳,手底一翻立馬丟了個東西過去,百里夜曦見有東西急速襲來,右手一抓,只見手里嗤的一聲冒出一道白煙,掌心的雷弧也消了下去。
“身為玄師你當(dāng)知道不得對普通人動手!”虞夏慍怒,神色冷厲,在百里夜曦質(zhì)問她之前出言喝道。
百里夜曦垂眸把玩著剛剛虞夏丟過來的東西,帶著輕嘲的口吻道,“我便是動手了又如何?”
“你難道不知道對普通人出手有違玄師都需恪守的規(guī)矩么?是,在場你的修為最為高深,無人能與你抗衡,但天下無法外之地,你今日若是以玄師身份傷了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別說還有道遠(yuǎn)堂在呢,自有人出手收拾你?!?p> 虞夏方才明明白白地看清了百里夜曦盛怒之下眼中閃過的兇色,他是真的想要對陸良出手的。
陸良不過是看不慣他不愿意伺候他罷了,他便想下此狠手,此人心性……想到這里,虞夏皺了皺眉。
“呵……道遠(yuǎn)堂?”百里夜曦嘴角勾出一絲冷笑,用輕蔑的眼神看向虞夏,“道遠(yuǎn)堂能耐我何?小黑丫頭,我看你是井底之蛙,觀天如井大,你真以為道遠(yuǎn)堂便是天底下最正義的地方了?這個世道,沒有正義,只有強(qiáng)權(quán)!就你?多歷練歷練再來多管閑事吧!”
虞夏聞言也冷笑了一聲,直起身輕抬下巴睥睨著他,“你以為實力就是一切?就這荒地邪氣之事你能憑你這高深的修為給解決了么?你除了空有一身修為又有哪點比我強(qiáng)?”
虞夏這話中盡是諷刺之意,絲毫不留情面,像兩個巴掌打在百里夜曦臉上,他是出身名門,資質(zhì)上乘,家族一切資源都向他傾斜,這才讓他年紀(jì)輕輕便有了極高的修為,成了玄門矚目的天才。
但虞夏的話偏偏就是族中眾人背地里對他的詆毀之語,勾起了他內(nèi)心最為忌諱的回憶。
“那百里夜曦算什么天才,修為高深又有何用,不就是個擺著看了漂亮的花瓶?”
“就是,那么多優(yōu)等資源,是個廢物都能給強(qiáng)行堆成天才了。”
百里夜曦緊緊握住了拳頭,手背青筋畢露,胸口也急速起伏著,他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將胸中怒意壓下,鐵青著臉咬牙問她,“你不過一個鄉(xiāng)間農(nóng)女,走了狗屎運入了玄門,你憑什么認(rèn)為你有資格與我相提并論?”
虞夏嘴角一揚,指了指他的右手,“就憑你手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