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以后,玄天學院,靜岳閣。
這間院子原本是玄天學院劍術大師白淵渟的住所,自從白大師三年前歸隱之后,這里就一直空著,直到半年前,吳月瑤的到來。
本來根據(jù)學院的規(guī)矩,代課老師只能兩個人共用一個帶院落的住所??烧l也不會傻到真的把吳月瑤當做普通代課老師對待。因為大家都知道,她不僅是學院吳副院長的孫女,更是西江吳家老太爺最疼愛的曾孫女。
吳月瑤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比這差得多的地方她也住過了。不過司馬院長還是執(zhí)意將白大師的院子分給了吳月瑤,并派了幾個人過來,將院子打掃一新,還根據(jù)她的意思將各處重新修繕了一遍。
白大師生性簡樸。他生平兩大樂事,一個是參悟劍道,另一個是傳承劍道。所以以前這間院子里的三間屋子,一間是他的臥房,其它兩間,一間被改造成了小型的演武場,另一間則作為了靜思房。白大師的學生,在接受他的指點之前,都得在靜思房中冥想一個時辰,以放下心中的雜念。
院子中的其它地方,也幾乎沒有裝飾,簡樸的不像是一位大師的住所。
吳月瑤搬進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從別處挪了兩棵白玉蘭到院子里,栽在自己臥房的窗外。然后她又把原來的小型演武場改成了一間飲茶讀書的房間,而靜思房則變成了她養(yǎng)的那三只貓玩耍的地方。
此時太陽剛剛越過天頂,吳月瑤從小憩中醒了過來。今天的氣溫有些高,她覺得身上粘乎乎的,于是用涼水擦拭了一下身體。然后她走到窗邊的書桌旁坐下,隨手拿起一本學生上交的作業(yè),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
窗臺上,她養(yǎng)的黑貓“炭球”正趴在那里打盹。午后的微風中有玉蘭花的香味,幽靜而不膩煩。屋檐下掛著的風鈴輕擺,發(fā)出一串叮鈴鈴的聲音。
吳月瑤正打算伸手拿筆,突然炭球醒了過來,朝窗外不情愿地“喵”了一聲,然后站起身來,跳下桌子離開了房間。
“嘖,我還以為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呢,沒想到你們還是找過來了。”她皺著眉頭,對著空無一人的窗外說道。
一陣疾風過后,幾個黑衣人跪在了窗外,齊聲說道,“拜見隊長!”
吳月瑤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咦?怎么只有你們幾個?包子他們人呢?”
一個長得又高又大的黑衣人低頭說道,“隊長,都怪屬下無能!包子他們…他們被噬魂教的人抓走了!”
“什么?!”吳月瑤下意識地一使勁,手中的筆咔嚓一聲唄她捏成了兩截,“年糕,十天前你不是還說,跟蹤任務進行的很順利,就快要發(fā)現(xiàn)噬魂教的老巢了嗎?這是怎么回事?進來說!”
等幾個人都進了屋以后,叫年糕的大漢說道,“隊長,是這樣的,我們暗中跟著噬魂教的人一路南下,追到了墜獅嶺外的一片森林中。我看他們只有四個人,就想將他們抓回去審問,所以就派了包子和饅頭他們幾個去假裝誘敵?!?p> “然后你們就被對方給包圍了?”吳月瑤抬了抬眉毛,問道。
“沒有!其實一開始計劃還是挺順利的,那幾個噬魂教的人已經快被我們制服了,結果這時候,他們又來了另一個人…”
“就來了一個人,就把包子他們給抓走了,還讓你們逃回來找我?”代課老師語氣里有點懊惱,“我說,我來休假,你們是不是也休假去了,嗯?”
年糕幾人聽見這話,趕緊齊刷刷地站好,低頭說道,“不敢!”
“那怎么一個人就把你們打成這樣?”
“隊長…那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詭異,我們的功法靠近他以后,不是速度變慢了就是威力變小了,反正對他沒效果。而且,他還是個小孩…包子他們一開始沒下殺手,結果被對方給暗算了…”年糕低聲說道。
“小孩…?”吳月瑤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那小孩,不會手上和腳上都綁著金色的鈴鐺吧?”
“隊長,你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他!”
“我想,你們是碰上噬魂教的四個護教圣使之一了…你們幾個不是對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護教圣使?”年糕奇怪道。
“是的,傳說噬魂教在教主以下,有四個護教圣使,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四個人的真實身份。有人說這四個人一個是老頭,一個是小孩,一個是書生,還有一個,是個漂亮的女子。”吳月瑤說道。
噬魂教的護教圣使是傳說,其實噬魂教本身也接近于傳說了。和血咒門的惡名昭彰不同,噬魂教并沒有做過太多的壞事,也基本不會對體內沒有靈氣的修行者出手。吳月瑤甚至聽說,他們從不殺人,只是廢掉敵人體內的靈樞,讓他們變成普通人而已。
不過對大多數(shù)修行者來說,修為被廢,那和被殺掉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不,應該說,修為被廢,還不如被殺掉呢。死了的人起碼還能為家人掙到一份撫恤金,而一個沒有了修為的“前”修行者,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半年之前,天律南方重鎮(zhèn)五峰城的鎮(zhèn)守徐虎威的兒子徐天狼,在一次宴會上醉酒以后調戲良家婦女,結果當天晚上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從床上給劫走了。第二天早上,身上只剩下一條褲衩,人事不省的徐家少爺,在郊外的一個豬圈里被發(fā)現(xiàn)了。等徐虎威趕到的時候,他兒子身上的修為已經盡失,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了。
據(jù)說徐天狼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胸口還被人烙上了噬魂教的標志。又過了一個月,徐家少爺忍受不了各種明著暗著的羞辱,在臥室里自殺了。
失去獨子的徐虎威震怒,一紙伸冤書遞到了皇帝面前,請求派最好的探子來調查這件案子。
于是吳月瑤帶領的小隊,接到了這個任務。
而他們代表的,是另天律犯罪者和那些邪魔外道們聞之色變的機構,神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