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司勻鐸不是開會就是開會,跟客戶管理部的開會,跟席溪和裴寧開會,跟梁總開會,梳理工作流程,革新已有制度。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人都受不了。席溪心想還好樸同俊不在,不然她這幾天晚上天天加班,根本沒時間做兼職,而且就司勻鐸這工作狂,也不可能讓她請假。還說找房子呢,裴寧壓根兒就沒有那個時間。終于,到了周五,裴寧和席溪的制度修改方案提交上去沒有被打回來,倆人得以暫時的解脫。
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多了,裴寧挽住席溪的手臂,半死不活的說,我不行了,我得去吃一頓好的。
席溪也有此意,高強度作業(yè)真的是太折磨人了,司勻鐸這廝到底是怎么過的這兩年。
你說,司勻鐸怎么就那么精神頭大呢?裴寧嚼著一串烤肉,說話含混不清。
不知道誒,席溪喝了一口汽水。
人家都說他沒有女朋友,我還不相信呢,長得那么帥,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現(xiàn)在我信了,就他這個狀態(tài),哪有女的敢跟他啊,一天到晚就是工作。裴寧邊說邊搖頭。
那你不是聽說他要來,激動得跟什么似的。席溪故意揶揄裴寧。
唉,那不是不知道實際情況嘛,裴寧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說,明明可以靠顏值,偏偏拼死拼活的要靠實力,他一個人靠實力也就算了,還非得把我們整的半條命都沒了。
席溪正要接話,微信響了。是展翔的:幫個忙,到樸總家里去給他的花澆澆水,還有魚,喂一下。
干嘛要我去?席溪回復(fù)。
我這不是忙暈了,他家打掃的阿姨前天家里有事兒回去了,本來拜托雅婷的,雅婷又出差了,我又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后天我們就回來了,他的花和魚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交代啊!
合著我還得給他打掃衛(wèi)生不成。你們公司那么大,沒有別人??!
那總經(jīng)理的私人住宅咋能誰都去呢,得信得過的人才行,衛(wèi)生不用打掃,就花和魚,金貴著那,謝謝謝謝,就一次就一次,我給你帶禮物,你說你想要啥,是雪花秀還是后。
我要個皇后套盒。席溪打字都憤憤的,心想這老師當?shù)模伎熠s上保姆了。
裴寧看席溪聊微信聊的起勁兒,好奇打探是誰。
你家小展。席溪沒好氣的說。
他要是我家的就好了。裴寧撅了一下嘴,他干嘛?
席溪剛想開口,想起裴寧的大腦洞,嘴邊兒的話轉(zhuǎn)了個彎兒,奧,跟我約一下下次上課的時間,通知我他們后天回來,讓我準備一下。
后天才回來啊,不是說只去三四天嘛,這都幾天了。裴寧嘟嘟囔囔的說。
喲,想你們小展了啊,小展還跟你說他三四天就回來了,嘖嘖,你倆單線聯(lián)系,我都不知道呢。席溪盯著裴寧笑。
去去去,我讓他幫我?guī)€面膜,順便說到了。裴寧又開始不好意思了。
倆人吃飽喝足,各自分別。
席溪回到家里好好的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凌亂的屋子,看看表已經(jīng)10點半了,想起了展翔的托付,想邁開腿又實在是懶得動。
明天去吧,席溪想,明天周末不上班,早上睡個懶覺,然后去給他的花花草草澆澆水。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早上席溪硬是被司勻鐸的奪命連環(huán)CALL給薅到了辦公室,一看客戶管理部的人也都在。
司勻鐸一改往日襯衫皮鞋的裝扮,T恤牛仔褲,沒有了發(fā)膠的頭發(fā)乖乖的垂順著。席溪到他辦公室打了個招呼。
司勻鐸讓席溪在對面坐下說,客戶管理系統(tǒng)上線時間比較緊,所以我們得加班。
席溪點點頭,心想,那我為什么要加班?我不是客戶管理部的啊。
小溪,司勻鐸語氣突然很溫柔,驚得席溪一抬頭。
老荊呢,一直不太配合,李敏和秦拓對業(yè)務(wù)又不太熟悉,所以,司勻鐸從他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席溪身邊,靠在了桌子邊兒上。所以,我需要一個對公司業(yè)務(wù)和人員都比較熟悉的人幫忙。說完,就一直看著席溪。
席溪也看著司勻鐸,知道他說的這個人,就是她,她在公司也快7年了,負責人事工作,對公司的業(yè)務(wù)流程,規(guī)章制度和人員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她還是反問了一句,需要我?guī)兔幔?p> 司勻鐸不回答,只是對著她笑,笑的一雙眼睛彎彎的好像月牙兒。
好吧好吧,席溪點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依然是開會。整個過程非常的辛苦。就像司勻鐸說的,老荊一直不愿意配合,掛在嘴邊的就是,你不了解情況,你說的這個無法落地,以前我們就這么做的。簡直是一點兒都不愿意接受司勻鐸的意見。李敏和秦拓幾乎沒有發(fā)言的余地,畢竟他倆來公司還不到一年,老荊又是他倆的主管,老荊的話他們就得聽。司勻鐸的工作開展很艱難。
情況司總不了解,我很了解,荊主管你說的是我們以前的業(yè)務(wù)流程,但是事實上,你也應(yīng)該知道,已有的不代表是正確的,司總這次來,就是改進和完善。席溪等老荊的牢騷發(fā)完,開始發(fā)表意見。
荊主管,客戶管理部成立也已經(jīng)有三年了,當初成立的時候就說要上線客戶管理系統(tǒng),讓所有業(yè)務(wù)一線都要使用,牢牢抓住客戶資源,利用系統(tǒng)進行大數(shù)據(jù)分析,不然客戶資源一直跟著一線業(yè)務(wù)人員流動,公司對客戶的掌握都是被動的,公司還怎么發(fā)展。這是梁總當初在成立你們部門的時候說的,我想你還記得吧。
老荊根本就不看席溪,也不說話。
但是呢,席溪聲音大了一點兒。系統(tǒng)上線一直沒有進度,每次例會你都說各種困難,公司就是因為你有困難,才讓司總過來幫忙的,你覺得如果梁總還會再等你們部門三年嗎?
席溪最后這句,就是威脅,有時候,搬出上級領(lǐng)導,還是管用。老荊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席溪你也知道,我們業(yè)務(wù)范圍那么廣,一線業(yè)務(wù)人員素質(zhì)都不高,他們特別反對使用這個系統(tǒng),我們根本就推不下去。
你覺得你這理由,梁總能接受嗎?有人反對就不做了是這意思嗎?席溪緊追不舍。
我不是這意思,可是司總的方案太激進了,會物極必反的。老荊的語氣軟了下來。
荊哥,席溪語氣也軟了一些,方案我們可以討論,修改,這個沒有問題,但是必須得推進??!你說呢?
老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微微點了點頭。
席溪看了看司勻鐸,司勻鐸也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
會議一直開到了晚上九點多,午飯和晚飯都是叫的外賣在會議室里吃的,雖然到最后也沒有確定下來最終的方案,但是還是有了明顯的進展,大家都累的筋疲力盡。期間,席溪收到展翔的微信問有沒有澆花喂魚,席溪只好回復(fù),有,你放心。
出了會議室,司勻鐸示意席溪跟著他到辦公室。他倆剛進去,就聽見老荊在外面很大聲音的合上筆記本電腦,關(guān)抽屜,拉柜子的聲音。還伴隨著抱怨,整天累死人了,還讓不讓人喘口氣,都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席溪一聽就氣的想開門出去,司勻鐸拉住席溪,把她按在沙發(fā)上坐下,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一會兒老荊他們都離開公司了。席溪騰的一下跳起來說,你干嘛拉著我,你現(xiàn)在可是副總級別的好不好,干嘛受他的氣。
司勻鐸從冰箱里拿了一罐咖啡遞給席溪說,來,喝一口消消氣。
席溪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大半罐。
我不拉著你,讓你出去把他教訓一頓,然后呢?我不受他的氣,直接把他開掉?司勻鐸也坐到沙發(fā)上。
席溪喝了冰咖啡,心里的火氣消下去一些,想想司勻鐸的話也對。老荊雖然可恨,但是三年來他也不是一無是處,也確實如他所說,他也提出了方案,嘗試了推進,只是人有些消極,一遇到反對的聲音自己就先放棄了,慢慢的,老荊也就開始混日子了。如果真的現(xiàn)在開掉老荊,那還真是沒有一個熟手能幫助司勻鐸開展工作了。
誒,不過小溪,你剛才開會的時候也蠻有架勢的嘛,說的老荊都啞口無言了。司勻鐸對著席溪豎起了大拇指,我沒找錯幫手。
謝謝司總夸獎。席溪無可奈何的笑笑說,你這兩天住酒店還習慣嗎?
還行吧,反正就是睡覺,有張床就行。司勻鐸摘掉眼鏡,閉上眼睛,靠在沙發(fā)上伸了個懶腰。
走吧,回去休息吧。席溪看著他這個樣子,真擔心他過兩天身體吃不消。
恩,好,今天你也辛苦了,走吧,回去休息。司勻鐸說著開始收拾東西。
席溪回到家里,卸掉隱形眼鏡,把自己扔進沙發(fā)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是累啊,這會開的,簡直是對腦力和體力的雙重折磨。躺了一會,睡意漸漸襲來,她突然一個激靈做起來,還沒有給樸同俊的花澆水呢?可是真的太想睡了,席溪決定先睡一小會兒,鬧鐘上到晚上十點半。
小睡一會兒以后,席溪覺得清醒多了,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席溪出門了。
樸同俊的這棟樓全部安裝的是電子鎖,席溪想我也得換一個,就不用怕忘帶鑰匙了。她對著展翔發(fā)過來的密碼開門的時候,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樸同俊不在家的時候進他的房子,氣氛好像很曖昧。
上次來的時候太緊張,沒能好好參觀一下,這次席溪打開燈,悠悠的開始到每個房間里溜達。
整個房間的擺設(shè)都很簡單,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這個房子最好的就是那個大露臺,露臺上,一圈兒都是綠植。席溪找到了花灑,插上耳機,開始澆花。夜空中星光點點,耳機里傳來輕快的旋律,空氣中都是涼爽的氣息,席溪莫名覺得很幸福。澆完花,席溪順手把有些已經(jīng)枯黃的葉子修剪掉,可真是,夏天太陽這么大,好幾天沒澆水有些綠植都蔫了。
席溪把客廳都轉(zhuǎn)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展翔說的那個非常金貴的小金龍魚。席溪想,不會吧,她就沒有進樸同俊的臥室了,沒人會把魚養(yǎng)在臥室吧?
可是確實別的地方都沒有魚缸啊?席溪想了想,只能去臥室看看。
臥室里沒有人,卻有主人的氣味,席溪這次進來,才發(fā)現(xiàn)這臥室里面還大有乾坤。除了有床有衣柜,還隔出了一個書房,魚缸就放在書房的窗邊。席溪剛喂了小金龍魚魚食,突然周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
席溪拔掉耳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到窗前一看,整個小區(qū)都黑了,看來是片區(qū)停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電。
你怎么在這里!身后傳來樸同俊的聲音。
席溪嚇得一轉(zhuǎn)頭,手機的光剛好照到樸同俊的臉,是樸同俊沒錯,她手一哆嗦,手機撲騰一下掉進了魚缸里。
席溪下意識的用手去撈。
別動!樸同俊一步跨過來抓住席溪的手,當心咬你!
手機掉進去了,沒有了光,周圍一片黑暗。
我……展翔讓我來幫忙喂下魚。席溪大氣也不敢出,她記得展翔明明說是周日下午的航班啊,她沒這么差的記性吧。
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席溪忍不住問。
提前了。樸同俊說,有事。
你在這里待著別動。樸同俊放開席溪的手。
你干嘛去。
拿手機,手機在玄關(guān)的包里。樸同俊說著摸索著走出去。
席溪越想越覺得不能在這里待著,她也摸索著往出走,眼睛很快適應(yīng)了黑暗,外面的星光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席溪能看清路,加快了腳步。
咚的一聲,席溪一腦袋撞到了樸同俊的懷里。鼻子都撞疼了。
不是讓你別動嗎?腦袋頂上,傳來樸同俊的聲音。
席溪只顧著捂著鼻子,說不出話來。她一抬頭,正迎上樸同俊的眼睛,席溪頓時覺得很熱。
樸同俊舉著手機,照著席溪說,怎么了,鼻子撞破了嗎?
沒有沒有,席溪尷尬的趕緊往后退,一步退到了樸同俊的床上,跌坐下來。
你就坐那兒別動了,聽話行不行。樸同俊走向魚缸,席溪這才看清他手里還拿著一根筷子,幸好席溪的手機殼上掛了一跟帶子,樸同俊用筷子把手機撈了出來。
席溪現(xiàn)在只希望,快點兒來電。
樸同俊拿紙巾拿手機擦了擦說,估計壞了。
席溪接過來試了一下開機,果然是不行。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什么?樸同俊走過來挨著席溪坐下。
席溪想起來這還是個學生啊。想了想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中國話的一句俗語,意思是,東西丟了或者壞了,已成定局,就不要再去糾結(jié),那不如就換個新的,是一種安慰自己的說法。
樸同俊把手機的手電筒關(guān)掉了。
席溪問你干嘛關(guān)掉。
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一會兒不來電的話,沒法充電,現(xiàn)在要保存電力。樸同俊解釋。
倆人就這么烏漆嘛黑挨著在床邊坐著,席溪越來越覺得熱,而且這個熱源,不是她,而是他。
你怎么這么燙?席溪終于覺得這個熱不太正常。
沒事兒,好像有點兒發(fā)燒。樸同俊輕描淡寫的說。
發(fā)燒了?席溪抬手在他腦門上摸了一下,以她這多年的發(fā)燒經(jīng)驗,絕對在38.5°以上。席溪身體不太好,尤其是小時候,扁桃體容易發(fā)炎,每次一換季就要發(fā)燒,她都久病成醫(yī)了。
高燒啊,你怎么弄的?席溪不禁驚呼!
可能水土不服把吧!樸同俊笑了笑說。
看來你還不嚴重,還能開玩笑,席溪站起來說,你一個韓國人回一趟韓國居然能水土不服發(fā)燒。趕緊躺下。
席溪說著拉開被子,讓樸同俊躺下。
沒事兒的。樸同俊嘴上雖然這么說,但顯然是體力不支,被席溪輕輕一推,就順勢躺下了。
倒是沒什么事兒,退燒就好了,但是高燒會渾身關(guān)節(jié)酸痛,你還是躺著舒服點兒。席溪儼然一副經(jīng)驗豐富的大夫的樣子。
恩,是酸痛。樸同俊說話都沒有力氣。
有退燒藥嗎?席溪問。
好像沒有。
恩,席溪打開樸同俊的手機,已經(jīng)11點半了,樓下藥店也關(guān)門了。那先物理降溫吧。
席溪就著窗外的星光,到衛(wèi)生間里打濕了毛巾,放在樸同俊的頭上。
好了,你別忙活了,我睡一覺就好了。樸同俊讓席溪別弄了。
你就躺著吧,發(fā)燒我比你有經(jīng)驗。席溪說著打開床頭的冰箱,拿出兩瓶飲料。
抬起胳膊來,席溪邊說邊拉樸同俊的胳膊,樸同俊此時已經(jīng)無力反抗,任由擺布。席溪把冰涼的飲料瓶一邊一個放在樸同俊的腋窩下。
看見樸同俊還穿著襯衫,席溪不自覺的說,你穿這個睡覺不難受嗎?
樸同俊說,難受。
那趕緊換舒服的。都發(fā)燒了就別在意形象了吧。
那,你能先回避一下嗎?樸同俊有氣無力的說。
奧,奧、席溪反應(yīng)過來,趕緊掉頭出去,關(guān)上門。
過了一會兒,房間里沒有聲音,她敲了敲門問,換好了嗎?
恩。
席溪推門進去,樸同俊已經(jīng)換好睡衣躺下了。
席溪又給他換了一塊涼毛巾。
席老師,我真的沒事兒了,你不用管我了。樸同俊擺擺手。
好。席溪也覺得差不多了,再折騰下去好像有點兒過了,你說這月黑風高,還停電,席溪想起來裴寧說的話。覺得還是趕緊走吧。
那你好好睡一覺,我先回去了。席溪說著就要走。
你打算怎么走,樸同俊睜開眼睛,我家8樓,你家28樓,沒有電,你打算爬樓梯嗎?
席溪說,我就當鍛煉身體了。
可是你的手機壞了,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我家沒有蠟燭,沒有手電筒,你打算摸黑爬樓梯嗎?樸同俊撐起身體,補充了一句,現(xiàn)在快12點了,你不是打算讓我這個樣子去送你吧!
席溪一想也是,一時語噻。
就住在這里吧,樸同俊躺回去,反正也不是沒住過。
誒,你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席溪心里嘀咕了一句??墒呛孟褚仓荒苓@樣。
也是,萬一你晚上嚴重了,我還能幫你。席溪說了一句,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客房里你的東西都還留著,晚安。樸同俊說完閉上眼睛。
席溪給樸同俊關(guān)上門,想著我的什么東西還給我留著,我哪有什么東西在你這里。走進客房,看到上次樸同俊給她買的洗漱用品,席溪想起上次走的時候沒有帶走,沒想到還有能用到的時候。席溪拿起粉色的牙刷,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