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景明乾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他暫時相信沈?qū)返脑?,他自認在皇室的暗流之中摸爬滾打這么久,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縣令府上精致卻不奢華,夫妻倆都是文雅懂禮的人,眼界之中斷不會只有一點點錢財,賑災(zāi)款雖然不少,可也不多,到底也只是一縣的口糧,對于一些大家族來說微不足道,名聲可比什么都重要。
對于有人竟然發(fā)這樣的災(zāi)難財,景明乾心中的殺氣幾乎要壓抑不住,如此視人命為草芥,他倒要讓這些人嘗嘗看什么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尚無。”沈?qū)菲鋵嵭闹须[約有數(shù),可苦于沒有證據(jù),他要是胡亂開口,恐怕會有構(gòu)陷別人的嫌疑。
“我的人會配合調(diào)查?!苯酉聛?,兩人又說了許多話,一個多時辰景明乾才從沈?qū)返臅恐谐鰜怼?p> 景明乾揉揉脹痛的眉心,他就知道這一趟路程沒有那么簡單,竟也沒想到麻煩到了這樣,竟有人偷換朝廷的派發(fā)下去的賑災(zāi)物資,可謂是膽大包天,在朝中沒有人庇護一二,景明乾是絕對不會信的,這件事,查下去可謂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又不得不去查。
這么多百姓的性命,可不能罔顧!
接下來,沈夫人發(fā)現(xiàn)不僅請來的南宮大夫一天看不見人影,就連她的夫君沈?qū)芬采癯龉頉],要不是兒子沈瑯的病情牽動她的全部心神,她恐怕就要鬧出一些什么事情來了。
既然南宮大夫不在,這不還有他的妻子在嗎?沈夫人一點也不擔心景明乾是治不好沈瑯跑路了,都把媳婦押在了他們府上,還有什么值得擔心的。
在殷久精心調(diào)配的湯藥之下,沈瑯的病情一日好過一日,這幾日已經(jīng)可以進一些熱粥了?!霸俜萌諟?,公子便安然無虞了,往后注意調(diào)養(yǎng)便是?!币缶媒o沈瑯枕過脈之后,對沈家母子二人說道。
沈瑯躺在床榻上,一雙眼眸中洋溢著少年人的光彩,他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量著殷久,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好看,這么特別的女子。
她總是那樣靜靜的,仿若對什么事情都掀不起她內(nèi)心的一絲波瀾,有些時候拿著一本書,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就坐上一兩個時辰。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在哪里就讓他久病的昏暗時光里多出了一抹陽光。
他想,這大抵就是同窗口中的心悅之罷。
“阿久,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細心照料,瑯兒也不會這么快好起來?!鄙蚍蛉苏\懇的看著殷久,認真向她道謝。不過殷久自認,她除了調(diào)整方藥,什么都沒有做,照料沈瑯是不可能的,沈夫人大約是太客氣了,不過這道謝她還是接受了,這是她應(yīng)得的。
“也不知道外子和南宮大夫都在忙什么,怎么一整日一整日的都看不到人。”沈夫人心中放下兒子的病情之后,又憂心起了丈夫,這些日子世道亂著呢,就算她一個在深閨的婦人也有所耳聞,真不知道外面究竟亂成了什么模樣,就連府上請來的大夫都找了出去,該不會是坪東縣有瘟疫發(fā)生吧?
要說災(zāi)后最怕的就是瘟疫了,死的人可能比天災(zāi)中死的人還要多,疫情的可怕,讓所有人幾乎都談疫色變。除此之外,沈夫人想不出別的理由,能夠同時牽扯到她丈夫和一個大夫的。
“過幾日便會有消息了?!边@些日子,殷久和沈夫人相處得倒也不錯,她最近的心境也柔和了許多,更是被沈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打動,因此難得的安慰起了沈夫人。
沈夫人又拉著殷久說了好長時間的話,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沈夫人一人再說,殷久安靜傾聽。一點也沒有考慮到會不會打擾到病情剛有所緩解的兒子,不過沈瑯可不怕吵到,他巴不得往后能日日見到這樣的場面,直到殷久起身告辭,沈瑯灼熱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母親,我的病是阿久姑娘治好的嗎?”沈瑯拉著沈夫人不停問道。
“是南宮大夫治的,就是阿久的夫君,瑯兒好起來可要好好感謝他們?!鄙蚍蛉嗣颥樀念^頂,溫柔的說道,卻沒發(fā)現(xiàn)兒子的身體突然間就僵硬了。
她已經(jīng)有夫君了?
都怪自己沒有早些遇見她!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沈瑯的腦海中閃過,他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再早一些他只是一個孩子。沈瑯今年虛歲十五,有一些人在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娶妻生子,不過近些年男子要有一些作為之后才成家的觀念漸漸流行了起來,成親的年齡也較以往大了不少,不過總的來說,以沈瑯的年紀,成親也不是不可以。
知兒莫若母,沈瑯的不對勁沈夫人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少年臉上顯而易見的失魂落魄,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來。
“瑯兒,你是不是有些心事,跟娘說說?”沈夫人過來人,如何看不出沈瑯這是少年思春了,不僅不憤怒,反而還為他高興,她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遲鈍,像她娘家的侄子,在沈瑯這個年紀,通房丫鬟都有好幾個了,她并不贊同這樣,不過還是擔心自己兒子,娶親雖然事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更希望兒子有一個相知相愛的人能夠一起度過余生,就像她和沈?qū)芬话恪?p> “母親,我有喜歡的人了。”沈瑯一向和母親親近,也不避諱,直接就像沈夫人袒露了心意。母親開明,沒準這件事情她能夠有辦法呢?
“是誰?”
“是……阿久?!蹦莻€名字在他的舌尖繞了幾繞才出口,少年人的歡喜不過一瞬就被冷水澆滅,讓他整個人都十分的低落。
“哦,是阿久啊……什么?你再說一遍?!”沈夫人不禁叫了起來,她萬萬沒想到,沈瑯竟然喜歡阿久,她還以為會是哪個丫鬟呢。
面對沈夫人的激動,沈瑯更加羞慚,一張臉幾乎都要埋進了肚子里。
“你別犯傻,阿久有夫君了?!?p> “可是我就是喜歡她?!鄙颥樀穆曇魫瀽灥?,從沒見過兒子這樣的,沈夫人心中也很不好受。一些細節(jié)突然閃過沈夫人的腦海。
也許……瑯兒的心愿真的能成?
比如阿久從來都沒有梳過婦人的發(fā)式,和南宮大夫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夫妻之間的親密,從走路的姿勢來看,更是一個處子……種種跡象表明,也許這兩人只是因為夫妻的身份行走方便呢?
沈夫人心中掀起了一股熱流,她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萬一她的猜測是錯的,那不是又給了沈瑯打擊?安撫完沈瑯,她起身離去,盤算著要找一個機會向殷久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