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卿的手可真巧,我和梨水就沒有這樣的手藝?!币慌栽缕颊Z帶酸意,含卿并沒有理會她。不過短短的相處含卿就已經(jīng)差不多摸透了這兩個侍女的性子。只會怨天尤人,自己沒什么本事也不去努力,偏偏還自視甚高,看不慣別人比她們強,這樣的性子注定走不了多遠。
被含卿無視了個徹底的月萍臉色訕訕,卻也不好在殷久的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悅,不過她那臭臭的表情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殷久在銅鏡中用眼神詢問含卿,是否需要她出面將這兩個丫鬟給打發(fā)走,對她來說,這兩個人可有可無,只要有含卿在,她的一切都會被打點得妥妥貼貼的,其他人不如說是給含卿差遣或者解悶的而已。
再說,無論是于感情還是能力,月萍和梨水兩個丫鬟都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若不是看在祁釋洺的面子之上,她們二人早就在將軍府混不下去了。
也多虧之前的將軍府只有侍衛(wèi)的小廝,女子不過就她們二人,總是會被別人多相讓一些,久而久之才讓她們養(yǎng)出了有些傲慢的性子。
空有傲氣沒有身份和能力,最后只能夠淪為悲劇。
含卿搖搖頭,這種小事她能夠自己解決,不必麻煩殷久。見她有了主意,殷久也不再多問,含卿能夠管理暮骨宮的大小瑣事,這么一點小小的矛盾要是處理不好,那可能太陽就要從西邊出來了。
宮中不能帶丫鬟,祁釋洺和殷久干脆將人都留在了將軍府內(nèi),免得他們還要在宮門外枯等,兩人也不是離不得伺候的人,也就不折騰人了。
“無需擔心,陛下應該只是問問身體的事和我們的關系,如實回答便是。”祁釋洺沒有騎馬,而是與殷久同坐一輛馬車,他擔心殷久入宮會緊張,忍不住安慰她幾句。
聞言,殷久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祁釋洺,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出門前有好好打理過自己,胡茬也刮了,頭發(fā)也好好的束著,再三確定臉上沒有吃飯時沾上的飯粒,衣裳有小廝伺候也不可能穿反……
為什么是這樣的眼神?
殷久有些無奈的看著祁釋洺,濕漉漉像是受驚了的小犬似的眼神,可還真不適合祁釋洺?!拔铱磥?,有了血緣的羈絆只會讓感情變得更加親近,而不是讓相處變得如此束縛。云啟侯祁大將軍,你有些太緊張了?!?p> 祁釋洺也不知道是小時候?qū)⒁缶门獊G的愧疚,還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和殷久相處,使他在殷久面前像是變了一個人,與之前相處過的他全然不同,這同樣會使殷久不自在。
“我……”祁釋洺一時語塞,他也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太對勁,他太想做一個合格的兄長了,以至于忘了正常應該如何相處。
對于親情,他們二人都是門外漢,需要一點一點的去適應這改變的身份。
“我知道了?!逼钺寷程秩嗔巳嘁缶玫陌l(fā)頂,他有些喜歡這個動作,仿佛殷久還是那個吵著要吃糖葫蘆的小妹妹一般。
景明乾也有妹妹,他是不是應該去向他取取經(jīng)?祁釋洺心忖。
“云啟侯覲見——祁殷久覲見——”一聲聲傳令穿過九重宮門,傳入皇帝的耳朵中?;实劭孔邶堃紊?,微闔著眼,神情有些疲憊,此時聽到了動靜,也不睜開眼睛,道:“宣進來吧。”
皇帝發(fā)話,自然有內(nèi)侍殷勤的將二人給領到大殿門口便微彎著腰,請他們進去。為表恩寵,皇帝特意在寢宮的正殿見了他們,每一處無不雕欄畫棟、金粉玉砌,五爪的金龍繞珠而上,就連屋頂也雕畫著吉祥的花卉。
這般透露著奢靡和天家之威的景象,一般人頭一回見可能會震驚,舉止忐忑不安小心翼翼。殷久卻面不改色,甚至都沒多看幾眼,冰藍色的裙角掃過漢白玉的地磚,繡鞋毫不猶豫的踩上富麗的團圓花圖樣。
見識過暮骨宮地宮的奢華詭譎,機關的精妙絕倫,那不是凡人能夠建造出來的,也不知千年前的古人究竟何等智慧,才能建造出如此神奇的宮殿。只可惜暮骨宮深埋山腹,不被人所知,否則將會刷新所有人的眼界。
珠玉在前,這人間的皇宮也就不過如此。
“參見陛下。”祁釋洺和殷久兩人跪倒在皇帝面前。
“免禮平身?!?p> “謝陛下?!?p> 皇帝看著面前的一對兄妹,祁釋洺他十分的熟悉了,這位他倚重的大將軍,無論是忠心還是能力上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是世事為何如此奇妙,殷久竟然是祁家流落的血脈,皇帝可沒忘他之前對殷久的意見可大得很。
一個身份不明的婢女,就能將他最出色的兒子迷得五迷三道,這樣妖媚惑主的女子任何一個長輩都不會喜歡。
皇帝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殷久,面前的女子容顏精致、如詩如畫,低垂的眸子微抿的紅唇讓她顯得冷清極了,纖瘦的身子站在那里就似一株幽蘭,不見一點的媚色,和皇帝的想象中有了些許出入。
江湖傳聞她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性情乖戾囂張,皇帝也沒有從她的面相上看出來,作為帝王,識人之術是從小就要學習的。能讓他完全看不透的人并不多,面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子,就是一個。
“你就是祁家失散在外多年的小女兒?除此之外還是朕的三皇子府上的一名婢女,讓朕想想,還有江湖上名聲大躁的暮骨宮神醫(yī)也是你,究竟哪一個才是你真正的身份?”皇帝坐在龍椅上,俯視著底下站著的殷久,眼神冷厲,透露著濃濃的不喜。
這個女子擁有三個孑然不同的身份,每一個身份只要她有了壞心,都能造成不小的惡果,當然最令皇帝忌憚的還是景明乾對殷久的感情和殷久自己出神入化的醫(yī)術。
皇帝可沒有忘,他前幾日的病重還是殷久將他給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