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上回,秦檜和李儀之倆人都覺得有一股相見恨晚,互為知己的情感從心中涌出。秦檜笑道:“李公子,不,我看咱倆改改稱呼吧,你意下如何?”李儀之心中也早有此意,便點頭贊同道:“秦學正,說的正是,你叫我公子,我叫你學正的顯得甚為生疏,弄得我也好不自在?!鼻貦u“吁”的一聲勒住了馬,李儀之也勒馬停了下來,秦檜說道:“那這樣吧,我倆在此地結為異姓兄弟,從此之后,你我二人互相關照,我倆從此以后當以義氣為重,你看如何?”李儀之聽后大喜道:“甚好,甚好,從此以后,你我二人當仿效當年劉關張?zhí)覉@三結義之舉,生死與共,肝膽相照?!鼻貦u聽他答應后說道:“好,痛快!我秦檜今日三生有幸,能與你相識相知,并結為兄弟,實乃我生平一大快事也!話說回來,我作為文士,可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江湖兒女才做的豪爽之事,哈哈哈,今日我也要過過江湖人的日子?!?p> 二人說罷,于路旁攏了個小土堆,面朝明月,劍插黃土,雙雙跪下說道:“我二人從此結為異姓兄弟,從此以后生死與共,肝膽相照,你父母即是我父母,你家人即是我家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違此誓言者,舉頭三尺有神明,當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卑l(fā)誓完罷,倆人取出各自攜帶的水囊,倒入秦檜帶著的一個瓷碗中,雙方取下各自插在地上的劍,用劍割破食指,二人的血滴入碗中,血水相融在一起。秦檜和李儀之分別端起盛著血水的瓷碗,各自都飲了一大口,將碗中的血水喝完。
李儀之先對秦檜抱拳道:“大哥在上,請接受小弟一拜。”說罷向秦檜深鞠一躬。秦檜扶他正起身來說道:“二弟不必客氣,不知二弟今年貴庚???”李儀之恭敬的答道:“小弟今年已過弱冠之年了。”秦檜說道:“哦?二弟這么年輕啊,我今年三十有三了,這么算來我比二弟大了整整一輪啊。我有點占便宜啊?!崩顑x之笑道:“只怕占便宜的是我吧,大哥。你想想我原本是長子,從來都沒有一個長兄關照我,都是我關照弟弟妹妹們,所以我極其渴望有一個知我疼我的大哥,現(xiàn)如今是真的有了??墒欠从^大哥,在家中也是身為長子,深知長子的不易,說不定心中所想與我相同,也想有個大哥關照自己,只可惜大哥還是大哥,輩分依舊沒變?!鼻貦u聽聞此話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二弟說的正是啊,這么算起來我還虧了不是?!?p> 結拜完成后,二人繼續(xù)上馬趕路。路途上,秦檜對李儀之說道:“二弟啊,既然咱們結為異姓兄弟了,那么我現(xiàn)在便能痛痛快快的向我的兄弟說我跟玉笙的事情了?!彼仍诟顑x之說玉笙的事情時,心中多少有些隔閡,現(xiàn)下二人結拜為異姓兄弟了,他心中的隔閡自然就消解了,感覺能爽快的說與他聽。
秦檜道:“依然是從我胞弟的病說起,當時眼看著胞弟一日比一日咳喘的厲害,一日比一日瘦削。娘親與我已是哭干了眼淚,只剩下悲嚎了。我們就打算準備料理我胞弟秦炆的后事了,我娘親讓我先去寫信給我爹爹,告知他胞弟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并且問問我爹要不要趕回來主持喪事,如若要的話,那么就讓胞弟停留幾日,等他回來再發(fā)喪。如若因公事繁忙回不來,那么就由我來主持喪事?!?p> 李儀之感嘆道:“唉,大哥,看來我還是比你要幸福些,至少從小到大我父親就沒離開過我們多久過?!?p> 秦檜不解的問道:“難道梁溪先生沒有長時間離開你們過?比如上京述職這些情況?!?p> 李儀之說道:“有過呀,有一段時間,爹爹去了汴京城任職,沒過多久,就被朝廷貶官貶回來了。所以就沒離開過我們多久過?!?p> 秦檜聽他這樣說李綱,不由得有了笑意,可是在別人的人子面前嘲笑別人爹畢竟有傷大雅,況且他已與李儀之結為兄弟了,而且他也頗為崇拜李綱,明白李綱是因為直言進諫才被貶官的,所以那陣笑意只出現(xiàn)了一霎,便消散如煙。
秦檜清了清嗓子,便又說道:“是了,梁溪公可是與眾不同的,他是因為直言朝政利弊才被屢次貶謫,這樣正直光明的人雖在險惡的官場不受歡迎,但是民間和江湖上的綠林好漢們可實在是佩服梁溪先生的為人為官,我父親可又不同了?!?p> 李儀之問道:“這是如何說法?”秦檜頓了頓說道:“我父親做過兩任縣令,我聽我娘親說過,父親早年也是打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那時我父親真的是為官清白,除了朝廷發(fā)給的俸祿外,從沒有別的什么灰色收入。不過那時我們家過得倒也儉樸,朝廷發(fā)放的俸祿也完全夠我們全家吃飽了。后來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我父親轉變了他以前對為人為官的認識。我父親為官清廉,這已經(jīng)與當?shù)氐墓倭乓迅窀癫蝗肓?,但是他還辦理了幾件當?shù)氐拇蟀敢?,每一件案件都牽涉了不少地方大員的利益關系。終于,有一天,他們的報復就來了。那時聽我娘親說,那一天入夜,我父親仍在府衙內堂中料理當?shù)卣拢鋈患叶鞣A說是常州府的南門鏢局鏢頭正在正門外等候,說是有東西要交給我父親。
“我家族的老家便在常州,后來遷居會寧府都是我出生后的事了。當時常州府只有我的祖父祖母居住,我母親那時早已懷著我,回娘家養(yǎng)胎去了。所以那個鏢頭從常州府帶來的東西十之八九是我祖父母寄過來的。我父親正自奇怪,最近因為公務繁忙,很少給老家去信,就算去信了也沒要求老家寄什么東西過來呀,這怎么忽然有東西從老家寄來呢?他讓家丁把那鏢頭召進府內,只見那鏢頭長相甚是兇煞,那鏢頭面相黑瘦,左臉頰上有一條極長的刀疤,面容肅殺,仿佛一名索命鬼來到你面前一般。我父親看到此人心中也是一陣不安,他用眼神示意家丁留下,并對那鏢頭說道:“你是從常州府來的吧,聽說你有東西要給我,是誰寄的?是我的家親寄送的嗎?”那鏢頭雖面色不善但說話倒客氣,他說道“啟稟官老爺,正是與令尊有關的物件交與你,不過托我寄送之人可不是你的家親啊?!蔽腋赣H聽聞此話,心中的不安更是增加了幾分?!?p> 李儀之光是聽他這么說,便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來,便問道:“那么寄送的東西肯定是不祥之物對嗎?”
秦檜面色凝重道:“正是,那鏢頭還說道,寄送之人要求那鏢頭,只有當我父親親眼確認寄送之物無誤,方能回去向他復命送鏢完成。令人意外的是,那寄送之物卻極為平常,是一個藍色的布包,里面也沒有什么大物件,仿佛是一些布帛衣物之類的,我父親看見寄送的東西后,不安中又夾雜了幾分好奇,他疑惑這究竟是什么東西?他慢慢打開眼前的布包,卻沒想到,他看到布包里面的物件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驚懼帶來的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