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酒館內十分安靜,聽得到門外雨打竹葉的聲音。
竹酒在公子對面坐下,閑聊起來,“公子從京城來?”
那公子點頭,“家在京城?!?p> “來鎮(zhèn)上是為了?”
“買酒?!?p> “眼生,第一年來?”
那公子不說話了。
竹酒道:“我沒別的意思,公子家丁方才說公子喜歡竹酒,既喜歡,又怎么會不來我這里,畢竟,整個鎮(zhèn)子可就我一家釀的是竹酒?!?p> 那公子低下頭,耳尖極紅。
片刻后抬頭直視竹酒道:“來過?!?p> 這時,穆蒔和齊婉妍端了竹酒回來。
竹酒正不知說什么好,趁機上手倒了一杯遞予公子,道聲,“請”
公子小抿一口,評價道:“入口清新,回味無窮?!?p> 竹酒笑道:“竹酒釀造主要就是選竹子,不是什么竹子都適合做竹酒的,我們酒館選的都是新竹,就是竹子剛長出來,快速生長成竹子的時候,有比較的細嫩的竹質,這時將酒灌入。”
公子“哦”了一聲,竹酒續(xù)說道:“等到竹子成熟時取出,口感便會很清新?!?p> “難怪酒館前有一叢竹?!惫佑制妨艘豢?。
“館前的竹子不過只是裝飾?!?p> 竹酒對伙計招招手,輕聲吩咐道:“去給公子的隨從們也打些竹酒?!被镉媯儜艘宦暠阆氯プ隽恕?p> 竹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看著外面自言自語道:“不知這雨何時會?!?p> 那公子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她,道:“姑娘是在同我說話?”
竹酒忙擺擺手,“不過是感慨一句,公子無須在意?!?p> 竹酒將酒壺遞過去,“與公子多聊了幾句,煩擾了,今兒這頓酒我請了?!?p> 說罷又吩咐了伙計幾聲,然后起身,“我尚有事處理,公子慢飲?!?p> 那公子看喬西佳離去,嘴角勾起一抹笑。
二樓窗戶被推開,竹酒看著對面酒館朦朦朧朧的輪廓笑了笑,先前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果然不是錯覺。
“姐姐,姐姐!”
穆蒔喊著跑上樓,竹酒拿出帕子遞了過去。
“什么事這樣急,看你跑了滿身的汗?!?p> 穆蒔接了帕子,將銀錢和信紙遞上,“姐姐,這是那位公子留下的,姐姐本說了不必付錢,可那位公子執(zhí)意要給,且寫了一封信托我交給姐姐?!?p> 竹酒接了信與銀錢,說:“好了,姐姐知道了,小穆蒔,這帕子拿著擦汗吧。”
穆蒔笑道:“這方雙面繡帕子婉妍姐姐求了好久姐姐都不曾給,今日怎么如此大方了?”
“要不要,不要給我?!?p> “要要要!”
穆蒔滿心歡喜的出了房門。喬西佳將信展開,信中只一句話:
店家,在下百里初淮
就這些?竹酒將信合上,心道,這人是不是有病。
第二天,雨停了,出現了難得的太陽,酒鎮(zhèn)開始熱鬧起來。
竹酒穿了一件竹葉青色的衣服,挽了發(fā)髻,插了一只竹簪。
穆蒔看見,嘆道:“姐姐怎么越發(fā)簡樸了?”
“哪里簡樸了,”喬西佳翻出一把傘,笑道:“主要是酒館一直賺不了錢,沒得錢買首飾。”
穆蒔抿唇,又問道:“今日天放晴,姐姐為何帶傘?”
竹酒道:“老天爺喜怒無常,前幾日還是暴風雨,怎么今日就出了太陽,所以帶把傘預備著?!?p> “有道理!”穆蒔忙跑去拿了一把傘。
許是這場雨下得太久,人們都被憋壞了,今日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穆蒔邊走邊玩邊攬貨,不一會兒便抱了一堆東西。
“姐姐,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竹酒笑笑,目光停留在做糖人的攤位前。
“姐姐想買糖人?”
竹酒嗯了聲,從袖中取出銀錢買了兩個,遞給穆蒔一個。
“嘗嘗?!?p> 穆蒔接來,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大叫起來,“啊啊啊,真甜!果然是郝大爺的手藝!”
看著周圍人投來的眼光,竹酒果斷拿糖人塞進穆蒔的嘴里,“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鬧市上不要喊叫。”
穆蒔咬著糖人“嗯”了兩聲。
竹酒顛顛手里的錢袋,正欲上前再買兩個,忽見一抹湖藍停在身前。
整個鎮(zhèn)上,穿這個顏色衣服的只有一個人了,竹酒在百里初淮面前晃了晃錢袋,“百里公子,我說了那頓酒我請,銀錢還你?!?p> 百里初淮輕勾嘴角,道:“我還要停鎮(zhèn)上數日,這錢便存在姑娘處,只當日后的酒錢?!?p> 話至此,竹酒收了銀錢,買了兩個糖人遞給百里初淮一個,百里初淮剛接過來,他身邊的隨從胥凌浩便道:“主子…”
“無妨?!?p> 胥凌浩驚了下,主子一向極為謹慎,不會要別人給的東西的…然讓胥凌浩更為震驚的是他家所謂的冷血主子含了口糖人,溫柔地看著竹酒道:“真甜!”
溫柔地……
胥凌浩危險的看向喬西佳,別是這女人給主子下了什么咒!
察覺到胥凌浩的目光,竹酒覺得有點意思,有心捉弄一下,便故意在他警惕的目光中伸手勾上百里初淮的脖子,道:“百里公子可喜歡?”
百里初淮點頭,“喜歡。”
胥凌浩一巴掌捂住臉,無處安放自己嘴里即將吐出的芬芳。
喬西佳拿下手臂道:“你的小護衛(wèi)好像被我嚇到了?”
“他沒事?!?p> 百里初淮看著竹酒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沒說話?!?p> “我聽見了?!?p> 竹酒:……
百里初淮低頭湊在她耳邊道:“喬西佳?!?p> 竹酒一手拉著百里初淮的衣領,同樣在他耳邊道:“百里初淮?!?p> 外人不明,以為兩個人在咬耳朵,胥凌浩表示沒眼看。
穆蒔問胥凌浩:“他們是昨天才認識的吧?”
胥凌浩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
穆蒔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胥凌浩不知道怎么解釋,準確的來說,他們五年前就認識,但是,五年來一直沒有見面,所以,這確實是第一次見面。
喬西佳松手后退了幾步,“糖人趕緊吃,不然就化了?!?p> 百里初淮“咔嚓”咬了一口,“脆的,化不了?!?p> 正說著天忽陰沉起來,緊接著雨滴簌簌落了下來,街上的商人紛紛收攤離去,喬西佳和穆蒔打開了傘,百里初淮攤手道:“西佳,我們沒帶傘?!?p> “管你呢,淋著吧!”穆蒔喝道。
喬西佳挑了挑眉,將傘扔過去,“記得來酒館還傘。”
穆蒔趕緊將傘搭在喬西佳頭上,嘟囔道:“姐姐何必管他。”
“回見。”
百里初淮一直看著喬西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中,嘴唇拉成了直線,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胥凌浩上前道:“主子,屬下不明白,我們明明可以讓人將傘送來,為何主子偏要等竹姑娘將傘送上?”
百里初淮道:“走?!?p> “是!”
胥凌浩深感后悔,主子的事自己不該多問的,他只要追隨著主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