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曰丹江口,自古便是山清水秀之地,水中魚兒名曰丹眼鰱,甚是肥美,暗處的朋友跟了一路,舟車勞頓,何不現(xiàn)身一見,你我山間論道,品嘗美味,豈不快哉!”
話音落下,只聽見山間遠(yuǎn)鳥輕鳴,樹葉婆娑,并無絲毫動靜,道生也不在意,只是緩緩的撥弄著手里的烤魚,口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甚是悠閑。
“小道士倒是悠閑,經(jīng)年不見,卻不料你我在此情此景之下相見,當(dāng)真世事無常啊!”過了片刻,話語從密林中傳來出來,道生抬眼望去,只見一位微胖的漢子,身穿麻衣,臉帶三撇短須,粗眉橫入,一雙眼睛卻極為冰冷,手按腰間短刃,腳下輕彈,顯示出極為高超的輕功。
“呦!是掌柜的!火鍋的生意可還好?!”道生見到此人卻是一笑。
“哼!小道士,武當(dāng)深受皇恩,竟敢壞我錦衣衛(wèi)大事,你該當(dāng)何罪?!”此人見道生如此散漫,不由怒發(fā)沖冠厲聲喝道。
“哎呦呦!這么大的火氣,看來生意是不錯了!掌柜的還請稍安勿躁,我只問你錦衣衛(wèi)監(jiān)察天下,卻不知福威鏢局滅門慘案為何不管,看著惡人逍遙法外,卻不知你是否未負(fù)皇恩?!亦或是你覺得我比那余矮子要好欺負(fù)?!”
“那條線是東廠埋的,與我錦衣衛(wèi)無干,東廠勢大,我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掌柜的聞?wù)Z神情一滯道:“但你如今三言兩語便打亂了我的計劃,著實可恨!”
“你欲借此打擊我正道名望,我身為江湖正道人物,見招拆招有何不可?”
“哈!好的很!我還道你這道士多有不同,卻不料亦是無家無國之輩,既如此,你便隨我走一遭吧!若是不肯,待我上報朝廷,只怕你武當(dāng)派多憂!”
“你在威脅我!”道生已經(jīng)輕瞇道。
“可以這么說!”那掌柜的漠然的看著道生。
“那你就惹怒我了!”道生冷聲道。
“你怒一個我看看!”這掌柜的聞言譏諷一笑,既是對自己武功的自信,料這年輕道士并無多少功力,二是知道這武當(dāng)派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話音剛落,卻見眼前一花,小腹處劇痛無比,一口逆血激射而出,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滑飛而去。
“可還滿意?!”道生冷冷一笑。
“你……你……你破了我的丹田??!”
“閉嘴吧!”道生隨手一彈,一道勁氣打在了此人的啞穴上,口中道:“江湖本無大事,若是明正法典,自可治之,偏就是你們這些人爭權(quán)奪利,枉造了多少殺孽,若是盛世太平,誰又會苦經(jīng)寒暑,習(xí)武不斷,真是不知所謂,讓人大失所望!”
掌柜的被點了啞穴,反駁不得,只能怒目而視,咬牙切齒。
道生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吃飽喝足后,撒了一圈防蟲的藥粉,盤膝而作,冥想搬運(yùn)周天,可憐那掌柜的饑腸轆轆,又被破了丹田,若不面前這一堆火焰,山中陰寒,便能讓其大病一場。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山鳥輕鳴,蛇蟲退散,晨光透過山中薄霧,撒在道生身上,道生也不睜眼,反而提氣誦讀起道德經(jīng),聲音爽朗,抑揚(yáng)頓挫,伴隨著不自覺摻雜其中的內(nèi)力,讓這無名山谷竟多了幾分肅穆,便是一旁恨不得殺了道生的錦衣衛(wèi),也不得不暗贊一聲,好一個仙肌玉骨的道士。
洋洋灑灑五千字,說盡了天地自然的陰陽總綱,也道盡了水性之德的剛?cè)嵯酀?jì),唱頌過后,道生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擺開架子,打起了太極拳,一拳一式,內(nèi)力自隨,拳風(fēng)之上浮起一層薄薄的淺黃色光暈,霎時間微風(fēng)泛起,簌簌作聲。
“太極拳本就是內(nèi)家拳的肇始,但因有內(nèi)力滋生,其中的勁,力,氣的運(yùn)轉(zhuǎn),終究是以氣為主,勁,力為輔,如今內(nèi)家拳未成,可惜以前對的國術(shù)理論并無涉及,拳理之道多有不明,可惜了一門強(qiáng)筋壯骨的……,咦?!強(qiáng)筋壯骨……是了,強(qiáng)筋壯骨!這天下與太極拳一樣強(qiáng)筋壯骨的不正是那少林的易筋經(jīng)嘛!嘿嘿~我似乎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道生想到這,不由嘴角勾起,隨手拎起那位掌柜的,一路向少林而去。
一連行了四日,道生方才趕到少室山下,至于那錦衣衛(wèi)的掌柜,道生也未下殺手,反而為他留足住宿的銀兩,安頓了下來,來到少室山,只見江湖人士多了起來,形形色色,或是老農(nóng),或是商人,或是道士,或是尼姑,但更多的還是隱于百姓之中的各方人士,武功內(nèi)力皆是不凡,二流高手比比皆是。
道生一身道服,又收斂了精氣神,整個人看起來平平無奇,雖有認(rèn)出來要打招呼的,道生也不理會,身影直上少室山,剛剛站定,就見任我行滿臉驕狂的論述天下豪杰。
“老夫第四個佩服的,是牛鼻子老道。你武當(dāng)派太極劍頗有獨到之妙,你老道卻潔身自愛,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閑事。只不過你不會教徒弟,武當(dāng)門下沒甚么杰出人材,等你牛鼻子鶴駕西歸,太極劍法的絕藝只怕要失傳。再說,你的太極劍法雖高,未必勝得過老夫,因此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半個?!?p> “這話卻讓人不敢茍同!”道生聽罷,朗聲說道,聲音層層傳到最中心,距離雖遠(yuǎn),但每個人只感到,這話似乎在自己耳邊響起,這不但要極為深厚的內(nèi)力,更需要細(xì)致入微的掌控力,在場群雄無不對發(fā)出此聲的人大感佩服和敬畏,騷亂之下,自主讓出了一條道路,眾人望去,正是那道生。
“師傅,此人大言不慚,我武當(dāng)派豈能讓一個喪家之犬在此狂吠,弟子不才,想見識見識這位前任教主的吸星大法!”道生向沖虛抱拳施禮后,眼神嘲諷的瞥了一眼任我行三人。
“小子找死!”任我行如何忍得了如此刻薄之語,當(dāng)即暴怒出手。
道生話語剛落,任我行殺意滿面,一個“死”字落下,便已經(jīng)來到道生面前,一掌照頭拍下,掌力內(nèi)斂凝實,若是拍實了,只怕道生的腦袋要做天女散花了。
“喝!”道生雙目一睜,低喝一聲,身子瞬間躬起,又瞬間彈出,拳頭如山,迎向襲來的厚掌,任我行見此眼眸一凝,掌上又用了幾分力氣,卻聽“嘭”的一聲悶響,道生連退三步,每一步,腳下的青石板便寸寸碎裂,而任我行卻是連退四步,這一切皆是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任我行輸了一招。
“來而不往非禮也!老家伙接我一招!”道生說著,腳下連縱,同樣是一掌拍出,風(fēng)聲呼嘯,任我行強(qiáng)行按下微顫的氣血,手上卻運(yùn)起了吸星大法,與道生對掌,道生只感到一股絕強(qiáng)的吸力傳來,自身的內(nèi)力竟隱隱有些躁動,不敢大意,當(dāng)即肩膀下沉,連抖數(shù)下,兩人手掌便各自退開,正是道生自我鉆研的寸勁。
“吸星大法果然有趣!”
“呵!你也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
“當(dāng)年你日月教趁我武當(dāng)不備,竊走太極拳經(jīng),我武當(dāng)不愿江湖生事,多做殺孽,是以不曾出手,卻不想我之謙遜,你之狂傲,如今更是膽敢在我武當(dāng)掌門面前放肆,便是你日月教的前身明教教主也不敢如此,更何況你一個被下屬囚禁二十年的老家伙,如今更是身陷重圍,但以臉皮來論,我愿稱你為最厚!”
任我行聞言大怒,就要上前,卻被向問天死死拉住,低聲耳語。
群雄聞言皆是竊竊私語,竟不知還有這么一段往事,皆是贊嘆武當(dāng)高義,本來被任我行氣度折服的眾人暗自有了些鄙視。
“咳咳!道生,不可無禮,退下吧!”沖虛臉帶笑意道,一旁的少林方丈方證眼現(xiàn)精光,上下打量著道生。
“是!師父,弟子無狀,請師傅恕罪,但此人當(dāng)著眾多正道人的面,不但害了八條性命,更是視群雄于無物,若不給個交代,只怕天下便認(rèn)為我正道無人,實非蒼生之福??!請各位前輩決斷!”道生眸光微動,輕聲肅然道,眾人聞言暗自點頭,道生說罷乖乖的站在沖虛道長背后,閉目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