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重逢
一個魔術(shù)，將原本快要冷的場子瞬間暖了起來。感興趣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人氣。從眾心理讓人群越發(fā)密集，但卻無人猜到錢曉謙是如何做到的。
德勝班的班主加伙計端著銅盆在人群中輾轉(zhuǎn)收費(fèi)，得了個體缽滿門，一個個樂的后槽牙都笑出來了。
錢曉謙在日頭底下站了好些時候，又得表演又要招呼。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汗多弄得妝花了，影響效果。
于是連連打眼色給班主，差不多就該收攤子了。
胤禵便是此刻擠過了人群，站到了前排。
呆愣愣看著臺上上竄下跳的錢曉謙。原本憑著直覺走過來已經(jīng)是風(fēng)險，真沒想到重逢竟是這樣的場合。
哪里還記得入宮面圣的正事，眼里心里滿滿都是臺上的那人。
見他妝花了露出餓瘦了的顴骨，心疼的要死，恨不得立刻就帶人回府。讓自己府上的廚子做最好吃的給他補(bǔ)補(bǔ)。
這般想的，也這么做了。小廝還沒反映上來，自家爺已經(jīng)準(zhǔn)備往臺上走了。
錢曉謙正在準(zhǔn)備發(fā)結(jié)束感言，就看到臺下一富家公子打扮之人徑直往臺上走。也是詫異，仔細(xì)一看，這臉不是？
“盛云昇?。俊彼趺磿谶@里！震驚之余，不遠(yuǎn)處一姑娘瞬間略過幾人，手執(zhí)一把砍刀就沖了過來。身后是跌跌撞撞追趕的刀主在大喊：“姑娘！那是我切西瓜的刀??！”
錢曉謙一眼認(rèn)出那姑娘是余子顏，他不知道為何余子顏要?dú)⑹⒃茣N，但如此緊急時刻，救人才是大事。
他沒什么功夫，只是本能的沖上去檔。一下?lián)溥M(jìn)了盛云昇的懷里，大喊：“小心！”。
此千鈞一發(fā)之際，盛云昇抄起懷里的錢曉謙甩給一旁的小廝，一腳踢向余子顏執(zhí)刀的手腕，趁余子顏收不住力側(cè)向一邊時，順勢一牽，而后就是手刀砍向余子顏的后頸。若是尋常刺客，這幾招擒拿手足矣。但余子顏功夫并不弱，先前在阿山府上失手是被粘桿處圍攻。刺客大街上同皇阿哥單挑，沒幾個回合還真的很難說。
只見二人攻守合一，見招拆招，連連交手?jǐn)?shù)個回合不分勝負(fù)。
盛云昇也是詫異，雖說自己不以武功見長。但也是多次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之人，當(dāng)心沒想到一個小姑娘會跟他旗鼓相當(dāng)。
終于認(rèn)真起來，手上力道也重了。
余子顏中間有幾招失誤，又體力消耗頗大，逐漸喪失優(yōu)勢。最終被盛云昇摁在地上，反繳了雙手。
咬牙掙扎無果，被盛云昇帶來的下屬捆起來上了鎖。
“拉回去嚴(yán)審。”
“嗻”。
余子顏只是恨恨的盯著盛云昇腰間的玉佩，無半句言語。
見人要被帶走，錢曉謙這下急了。自己伙計喜歡的姑娘，就算是感情上以后沒戲，也不能回去跟人說進(jìn)了監(jiān)獄吧。
“盛云昇，能別關(guān)她嗎？肯定是有什么誤會。我們是認(rèn)識的?！北局詾椤霸妗笔亲约豪舷嘧R的信心，錢曉謙走到跟前問。
盛云昇卻想皮一下，拉過來小廝，指著自己鼻子道：“你跟他說，我是誰？”
小廝雖鬧不清楚自家爺抽什么風(fēng)，卻還是聽吩咐道：“這是我們十四阿哥，還不快見禮?！?p> 待在清朝這么個法度森嚴(yán)的時代，身為漢人，并沒有任何特權(quán)。錢曉謙幾乎是本能的聽了這話就要下跪。卻突然膝蓋一疼，原來剛才沖的急了，撞在了戲臺的欄桿上，破了膝蓋。情況又很緊張，便一直忘了疼痛。
這要下跪才突然感覺疼。
盛云昇見他跌倒，眸色一暗。直接伸手進(jìn)腿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不顧錢曉謙的掙扎將人放在馬背上。而后自己一踩馬鐙，欺身上馬，把錢曉謙緊緊拘在懷里，對自己的小廝道：“回府?！?p> 大約是知道自己掙扎沒什么用，錢曉謙也泄了氣。一路上老老實(shí)實(shí)，腳不沾地的被盛云昇抱回了府里。選擇性的忽視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廝們耐人尋味的詭異眼神。
大概從頭到尾暗自開心的只有盛云昇一人吧……隔了這么些年，難得給他機(jī)會宣誓所有權(quán)。
盛云昇把人放到屋里塌上，讓丫鬟備了熱水和毛巾。自己翻箱倒柜的找藥箱。
看著這人拎著一個印著盛隆和logo、碘酒、消炎藥、甚至連不明血清都有的急救箱，錢曉謙只想翻白眼。
“你究竟搞什么鬼？”
“什么？”盛云昇只是小心的挽起錢曉謙的褲管，一臉認(rèn)真的準(zhǔn)備給他清洗傷口。
“為什么你是十四阿哥？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還有你委托我的事情。說什么把十四阿哥胤禵帶回現(xiàn)代。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回去嗎？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啊……疼……你輕點(diǎn)。”錢曉謙疼的正要伸手去撥盛云昇酒精清洗的手，就被他一手捉住。
“別亂動，一會兒直接按傷口上你更疼……一口氣問那么多問題，我以為你不疼呢？”
“瞪我干什么？覺得我越來越帥了？呵呵……”盛云昇沒抬頭也能感受到兩道質(zhì)疑、憤恨的目光瞪著自己。
“不要臉?！卞X曉謙別開臉叨叨了一句，不再吭氣。
盛云昇淡淡一笑，依舊專心處理傷口，只是手更輕了些，怕他覺得疼。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那些我會慢慢告訴你。有些事情沒那么簡單，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跟你解釋。但有一點(diǎn)，你要記住。我永遠(yuǎn)不會騙你，不論我是何身份……”
盛云昇手上不停，語氣鄭重。
錢曉謙卻冷笑一聲，不屑一顧，“說的比唱的好聽……不騙我？你騙我的還少嗎？若是不騙我，當(dāng)初果兒就不會……”
盛云昇手下一頓，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上藥。只是在錢曉謙提起“果兒”的名字后也失了笑顏。
有些痛，發(fā)生了，便只能咽下。
它不像大的桃核，可以吐出來。它會很小，很滑，表面上以為能輕松咽下去，沒什么問題。實(shí)際卻會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時時刻刻提醒你當(dāng)初的錯誤選擇。但你無能為力，除非開刀刨除。
錐心之痛，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