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廳入座好,許老爺介紹道:“這是許某的長子許誠,兩個女兒雪兒和霜兒。”
“我姓王,單一個玉字,這是我夫人?!币蛴裥仗^少見,免得身份被人識破,便將玨拆分編了名字。
“叫我翩翩吧?!甭牭椒蛉藘勺謺r,霜兒的臉色一暗,蝶翩翩無聲輕嘆。
玉玨問起那些世所罕見的菊花,許老爺一聲長嘆說:“許某那老妻愛菊成癡,那些菊花都是她的心血。她雖已去世,但許某覺得她的魂魄半日也未曾離開過那菊園,所以許某當年冒著殺頭的風險藏匿了它們,就是為了夫人能天天看到?!?p> “許老爺對夫人真是情深意重?!钡骠娓锌?p> 許老爺卻是一臉無奈地答道:“許某當年能保得住她的心血,現(xiàn)在卻不能讓她入土為安。雀氏朝廷腐敗國君昏庸,如今有了新皇,不曾想竟還是如此?!?p> 說到后面,許老爺十分激動,不斷敲打著桌子。
“父親,不可如此說,陛下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許誠寬慰著父親。
玉玨貌似只是出于禮貌地問:“是何事讓許老爺如此大動肝火?”
許誠答道:“讓王公子見笑了,都是小事……”
“什么小事,祖墳都要被刨了,還是小事?”許老爺氣得大聲喝斷了他兒子的話。
“爹爹,您消消氣?!毖﹥汉退獌憾歼^來安慰。
順了半天氣,許老爺才重新開口說:“王公子,你救了許某女兒,許某也不拿你當外人。許家祖墳被縣令看上了,非說那里風水好,要刨了蓋宅子,你說有在墳地上蓋宅子的嗎?他就是看許家不孝敬他,而要拿我們一把?!?p> “強占祖墳?你沒告他嗎?”蝶翩翩問
“怎么沒告,許某都已經(jīng)把人托到都城首府那里去了,可是沒用,他有勢力,他的遠房表舅是當朝丞相,誰也不敢動他?!?p> “丞相?”玉玨雙眉一擰。
“是呀,所以許某才說新皇也是昏庸,一個丞相的遠房親戚都能如此作威作福,這朝廷還不知道要臟成什么樣子?!?p> 這時下人來報縣令要來,請老爺?shù)介T口迎接。
許老爺氣得臉色發(fā)青,卻還是無奈地勉強起身要出去迎接。
“王公子這是……?”見玉玨竟然起身與他們一同往外走,許誠不解地問。
“我去會會這個縣令,也許能保住你們的祖墳?!?p> 玉玨的話令許家老少面面相覷,他自信的笑容在陽光下閃著光,蝶翩翩看的卻是另一張臉,那張年輕柔美的臉上洋溢的全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迷戀。
縣令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看見蝶翩翩,露出一臉的奸笑:“許家今天有客人呀,還是這么漂亮的姑娘……”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臉。
蝶翩翩沒有躲,只是淡笑地看著那人。
不出她所料,那只手被另一只手抓住擰到身后,縣令疼得臉都變了形,怪叫著:“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本官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左眼有眼疾,入夜不能視物,是你二十七歲時與人爭一歌妓,被對方的手下打傷的?!?p> “你怎么知道?”
玉玨用力一推,縣令站立不穩(wěn)摔到在地,朝著蝶翩翩眨了眨眼后,對縣令說:“我是算命的?!?p> “算命的?那你還算出什么了?”縣令從地上爬起來,只是問他,卻不著急將他治罪。
“你若強占許家祖墳,不出一月便會人頭落地?!?p> “你是這許家人找來說情的,別想蒙騙本官,本官今天就扒了那墳頭,看一個月內(nèi)會不會人頭落地?!?p> “好呀,你去吧,到你法場行刑那日,我和許老爺必定會為你收尸?!?p> “那本官要是留了許家祖墳呢?”見玉玨自信滿滿的樣子,縣令心虛地問。
“那你必定飛黃騰達,保你連升三級?!?p> “連升三級?你真算的那么準?”
“看大人的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本是大富之相,無奈你遇人不淑,又不會自己把握機會,如今仍只是一小小縣令。你那遠房親戚當初保舉的并非只有你一人,可如今卻只有你還是如此官低人微,只能呆在這一個小鎮(zhèn)上?!?p> “那是因為本官這官職雖小但很是重要,本官表舅如今大事未成,他向本官保證過,大事一成他必重用于本官?!?p> “不曾想你為官多年還會相信這種空口無憑的虛言,你的官職如果真的如此重要,他為何不找身邊親近之人,你可知他的親外甥現(xiàn)在身居何位?”
縣令張了張嘴,玉玨繼續(xù)誘他:“這許家是大戶,每年你上繳的稅金中大半都出自許家,你若破了他家的風水,斷了他家的財路,你這政績便減了大半,到時國君震怒,你覺得你那表舅會冒死保你嗎?”
玉玨雖不如他這一方父母具體向朝廷交納多少稅額,但是看許家家業(yè)之大,便大膽猜測,看這縣令的反應,就知自己沒有猜錯。
“那要不本官就不拆了?”縣令吞了吞口水。
他之所以起這歹心,確是因為戚平忠給他這職位沒有油水可撈,眼紅這許家財富,找了風水先生說許家祖墳壓了自己的財路,需在這地方建宅,吸收這里的財氣方能解困,他也不愿住在墳地里,但為了發(fā)財,就咬牙忍了,如今聽聞玉玨之言,又動了心思。
“你也是紅葉鎮(zhèn)本地人,與許家本是一脈,他家這祖墳,不僅關乎許家自身,更是與你甚至整個鎮(zhèn)子都有聯(lián)系,你的仕途前景,全要仰仗許家祖先?!?p> “你說的都是真的?”
“絕無虛言,你若不信,可等上一個月,如果你這一月之內(nèi)沒有升官,再來平了祖墳也不遲。”
“好,本官就等上一個月。”轉(zhuǎn)身要走,卻又被攔住。
“倘若你一月內(nèi)真的升遷,就是這許家庇佑,你可要有所表示才行?!?p> “那是自然,如果真能高升,本官定會從府衙內(nèi)撥銀子給許家修祖墳。”說完喜滋滋的走了。
玉玨看他背影,輕哼一聲,在心中又給他加了一條私挪庫銀的罪名。
許誠見縣令走了,對玉玨抱拳道:“多謝公子暫時解了許家之危,可一個月后若他不能升官……”
“許公子放心,一個月以內(nèi)他必會離開?!辈焕碓S誠一臉的詫異,對許老爺說:“還請許老爺牽頭上一道萬民貼,贊揚縣令愛民如子,必須盡快呈給都城首府?!币娝荒樢蓡柡筒恍湃?,在他耳邊低聲說,“此事一成,朕必有重謝?!币娎先思衣冻稣\惶誠恐的表情,玉玨又低聲言道,“若朕的身份泄漏,這許家上下,無人能逃的了干系,朕定會一個不留?!?p> 許老爺身子一震,連聲說不敢。
玉玨朗聲道:“想起一件要事,不便在此用飯,多謝許老爺美意?!?p> 蝶翩翩亦躬身行禮,出府之際又回頭望,見那霜兒姑娘滿眼閃著淚光,心中不忍可又無奈。
許老爺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傷心心疼不已,拉著霜兒的手嘆氣道:“自昨日你回來,爹爹就知道你有了心事,今日見此人氣度非凡,爹爹也很欣賞他,即便知道他已有夫人,爹爹也想只要他肯對你好,而且你自己也愿意,即便是妾室也行,可現(xiàn)在知道他……霜兒,你絕不能嫁他……”雀氏王的后宮中不知慘死了多少女子,如今雖然江山易主,但也不能讓女兒去冒這個險。
“爹,您別說了,女兒知道他對女兒無意……可女兒……可女兒就是控制不了。女兒自打昨日見了他救女兒時那堅定的表情,女兒的心里便再也放不下旁人了。爹,女兒不求嫁他,只求您別逼女兒嫁給不喜歡的人?!?p> “好,爹不逼你。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總會再碰到的……”
“爹……”雪兒搖了搖頭,“妹妹,你說這話,難道你一生不嫁人嗎?”
霜兒含淚看著為自己擔心的家人,顫抖卻又堅定的說:“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我寧愿孤老此生?!?p> “你……”許老爺知道女兒的性子,嘆息道,“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