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shí)沒能親口說出我喜歡的類型，還是會覺得有遺憾。
現(xiàn)在，機(jī)會又來了。
語文老師是新來的，教書沒兩年的年輕人，和我們比較合得來。
她也黑，就讓同病相憐的班長女朋友當(dāng)了語文課代表。
大家問老師有沒有男朋友。
語文老師說：“像我這么黑的，怎么會有人喜歡？”
有的同學(xué)馬上安慰老師，也有的，看向班長女朋友，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怎么了？”語文老師問大家，“我說沒男朋友這么好笑嗎？”
“不是所有長得黑的女生都沒有男朋友的？”班長膽大得很，當(dāng)眾去問他之后的女朋友，“對吧，嵐姐。”
嵐姐不愿服輸?shù)溃骸笆??！?p> “你真的有男朋友啊？誰這么有眼光啊。”班長還要問，儼然不顧現(xiàn)在是上課時(shí)間。
嵐姐在課上還是很收斂的，沒有再理他，坐在她旁邊的我只聽到了她小聲的埋怨：“反正不會是你?！?p> 班長還在看著嵐姐。
語文老師就點(diǎn)名讓他回答喜歡什么樣的女生。
他站起來，抬著頭說：“要漂亮的，身材好的?！?p> “噫——”
他自顧自說下去：“還要長得白的，頭發(fā)長的?！?p> 又是一片唏噓聲。
班長反問：“你們不喜歡嗎？一群虛偽的人。”
沒人反駁。
天歌前面的女生問天歌，天歌笑而不語，看向班長這邊后又很快把笑收，似乎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
他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直說。
我的直覺告訴我。
問完班長后，大家意猶未盡，還想聽更多人起來回答。
老師拿名冊來念名字，念了一個又一個，大家都不滿意，直到老師問我們想知道誰的八卦。
“天歌，天歌?！?p> 大家又不約而同地喊起來。
語文老師的臉已經(jīng)在氛圍的烘托下變紅了，畢竟是上課時(shí)間，她又是新來的老師，要是被路過的校長，教導(dǎo)主任發(fā)現(xiàn)了，如此不務(wù)正業(yè)，萬一被開除了，那得多遺憾。
“誰是天歌？”
語文老師四處張望，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帥哥，怎么上了這么長時(shí)間的課都沒發(fā)現(xiàn)。
天歌站起來，看看老師，坦白道：“我是?！庇值拖骂^不愿意回答這個讓他感到為難的問題。
大家更起勁了。
班長直接催他說：“你就說有沒有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在不在我們班就行了?！?p> 天歌看著他，欲言又止。
如果在我們班上，之前又不認(rèn)識，說喜歡也太草率了。
換我，我也不說。
但我也想知道。
語文老師眼看班級氣氛不受控制，出聲道：“天歌，你就說說看，你喜歡什么樣的女生，也好讓這些只喜歡起哄的女生知難而退?！?p> 坐在天歌前面的女生直言不諱：“老師，你也在起哄?！?p> 語文老師把手放在嘴前，做了個噓的動作。
大家安靜下來后，又被逗笑了。
“老師，你臉好紅?！卑嚅L就喜歡抓著長得黑這點(diǎn)不放，“黑紅黑紅的?！?p> 語文老師也不生氣，往后排走去，看著班長直接開起玩笑：“想不到我們班還真是臥龍藏虎，這后面坐了一群帥哥美女，難怪都……”
“都什么？”
語文老師不說了。
也許想說的就是丑的人都在好好學(xué)習(xí)，沒資格談戀愛。
班長懂了，故意道：“我不帥，我就是一個丑八怪。”
“噫……”不約而同響起嘲諷聲。
自從班長嘲笑天歌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明明可以靠身高顏值，卻偏要顯擺他的才華來引得大家的不屑。
語文老師是第一次看我們這么團(tuán)結(jié)地鄙視一個人，鄙視了一次又一次，不明白班長做錯了什么，明明長得挺陽光的。
但他說的話，總是充滿了嫉妒，尤其是對優(yōu)秀的天歌。
“原來是這樣啊?！闭Z文老師很快就明白了，不讓他再扯開話題，走到天歌面前又催了一遍，“天歌，你就隨便說說，你看你們班的氛圍這么好，說什么都沒關(guān)系的?！?p> 天歌猶豫。
大家覺得有機(jī)會，就又起哄。
天歌準(zhǔn)備說了，說的時(shí)候下意識想去看一個人。
前面的女生提醒：“別亂看，看了就露餡了，就算你沒喜歡的女生，別的女生也會生氣的，偶像都是這樣的，要當(dāng)偶像就不能談戀愛。”
“我。”天歌想解釋，眼睛不知道該看哪里了，就看著前面這個熟悉的女生再看向老師，“我不是偶像，你們別總是叫我天哥天哥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p> 這話，謙虛了。
天歌的原名有天，最先喊天歌叫天哥的人是班長，天歌說不喜歡這么喊他，班長就解釋，喊的是天歌，游戲里的一種鳥，是很少見的寵物，這么喊他是對他愛的昵稱。
天歌也就默許了班長這么喊他。
竹竿子聽見了也這么喊，別人也跟風(fēng)喊天歌了。
天歌是個好學(xué)生，接受不了這樣的稱呼，總是在解釋，可越是解釋，越是有人要這么喊。
他只好認(rèn)命。
被迫接受大家對他的喜愛。
大家沒有像鼓勵班長那樣鼓勵天歌。
老師問：“那你喜歡的女孩也是和普通人一樣的嗎？”
“嗯?！碧旄桁t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虛偽。”一旁的男班長又來找存在感了。
沒人理班長。
語文老師繼續(xù)問：“那你心目中，普通的女孩子應(yīng)該有哪些吸引人的地方?！?p> 天歌眼看逃不過這一劫，也只好深呼吸一下，佯裝淡定地說出口，他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很認(rèn)真。
“善良?！彼V定地說出這兩個字，看著老師沒有再說下去。
老師好奇：“然后呢？沒了？”
顯然這個答案太過敷衍，大家并不滿意。
“除了善良，沒別的了?！碧旄璧囊蠛艿?，在喜歡人這方面，他也把自己放在了很低的位置上，覺得提的要求多了，他不配。
可大家都覺得他是故意藏著掖著，逼著他再多說一點(diǎn)。
他想了想，無奈又加了一些：“還有孝順?！?p> “還有呢？”語文老師問得很有耐心，像他這樣的男生或許在她讀書的時(shí)候都沒有遇到過。
天歌搖頭：“沒了，只要她以后能和我一起照顧好我們的父母就行了?！?p> 在大家都處于喜歡抱怨父母的年紀(jì)，他能有如此絕悟，很難不令人刮目相看。
老師贊許道：“你說的善良啊，孝順這些都是美德，簡單說就是看內(nèi)在美，是不是？”
“嗯?！碧旄璧椭^，不敢亂看。
前面的女生轉(zhuǎn)過頭，朝著他笑：“外在美的，你喜不喜歡？”
天歌沒有回答。
班長就又趁機(jī)說他虛偽。
語文老師讓天歌坐下，又喊了一個女生來問。
不是我。
幸好不是我。
善良，孝順，說起來簡單。
在爸爸媽媽眼里，我的善良是懦弱，我也一點(diǎn)不孝順，只會惹他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