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山老祖背了個大籮筐過來,籮筐里裝著刀具水袋一類的東西,來到跟前,心一下子涼了。
坐在地上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著你看著金蟾,你卻把金蟾看沒了!看沒了!”
一邊手腳著地,哭著爬著,搜索著,跟一個嬰兒不見了自己心愛的東西一樣的情狀。
李越于心不忍,近前道:“斷山老祖,情況是這樣的,你剛剛離開,我跟金蟾便被幾百只的狼群給包圍了,我一人難敵群狼,只好把金蟾放了,與我共同對付狼群,經(jīng)此一役,我與那金蟾便成了生死之交,如何還能殺它?當(dāng)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金蟾果真是成了精的,它不僅能聽懂我的話,而且——而且——,還會妖術(shù)!所以,殺不得!殺不得!”
斷山老祖坐在地上,抬眼望著李越眉飛色舞的樣子,情緒慢慢地反轉(zhuǎn)過來,被李越的描述吸引了。
“你說那金蟾與你共同打敗了狼群,卻沒吃你?沒吃你?”
“小爺我從不撒謊!從不撒謊!”李越正義凜然的樣子,竟讓斷山老祖真的相信了這小子是個單純到不會說謊的孩子。
李越指向地上狼籍遍布的斷體狼尸,道:“你且看看!你且看看!”
斷山老祖,雖然眼花,但又不瞎。
“這都是你砍的?你砍的?”斷山老祖狐疑地看著李越。
“當(dāng)然不是!我一人對付狼王都差點(diǎn)應(yīng)付不過來。這些都是金蟾以舌化刀,切斷的狼尸!切斷的狼尸!”
“它能以舌化刀?以舌化刀?”斷山老祖的眼珠又突出來了。
李越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道:“所以啊,你應(yīng)該感謝那金蟾對你的不殺之恩!你試想想,當(dāng)時如果金蟾不是把你卷到嘴里,而是以舌化刀,直接往你身上這么來回劃個幾下,只怕小爺只能用這筐子把你撿撿背回去埋了?!?p> 斷山老祖本能地摸了摸身子:“本老祖絕不可能被一只蛤蟆給切成幾塊,這般死了到下面也沒臉見人,不,是見鬼!見鬼!”
“不過你小子說錯了!說錯了!”
“小爺錯在何處?何處?”
“本老祖如果被那金蟾給斬成幾截,便不會回去背來籮筐;不背來籮筐,你又如何能用這只筐子把本老祖的肉塊撿了背回去?背回去?”
李越?jīng)]想到他到在這兒較起真來,撓著頭干笑道:“小爺說話向來不太注意細(xì)節(jié)!沒想到你七老八十的,腦子倒還挺清楚!”
斷山老祖騰地站了起來,當(dāng)然高度基本沒變,反倒矮了幾寸,怒道:“什么七老八十!本老祖而今已經(jīng)兩百八十多歲了!兩百八十多歲了!”
李越盯著他看了看,突然心中一震,連忙跳開幾丈開處:“你不會也是只什么妖精吧?”
“被你小子說對了!說對了!”
“你真的——”李越抬手指向他,說不話來。
斷山老祖一改剛才的失落,捻須大笑:“哈哈——,本老祖是地地道道的,人精!人精!”
“我去!”李越把手放了下來,如果不是尚存有尊老愛幼的禮儀道德,真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
斷山老祖精神抖擻地忙活起來,開始撿起了狼肉,一邊念叨著:“這塊肉切的倒也整齊,回去褪了毛,可以做成肉干!做成肉干!”
“這可是狼肉!你也吃?”李越睜大的眼睛,他一直覺得狼肉是不能吃的。
斷山老祖轉(zhuǎn)頭瞧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可是沒過過苦日子,你陪本老祖在這深山中過上幾年試試,不要說狼肉,餓急了都啃自己的手指頭。再說了,既然大老遠(yuǎn)地把籮筐背來,總不能空著回去吧?空著回去吧?”
一邊用鼻子沖手中剛撿的一塊狼肉嗅著,滿足地笑道:“聞起來味道還不錯!還不錯!而且這幾塊狼肉因?yàn)橐н^金蟾,所以還有了金蟾的骨肉再生的療傷功效,值得收藏!值得收藏!”
斷山老祖撿了滿滿一大籮筐狼肉,把李越從金蟾背上拔出的彎刀收了揣在懷里,籮筐往駝背之上一搭,沖李越道:“小子,要不要上來?要不要上來?”
李越看著滿筐血淋淋的狼肉碎塊,還沿著筐縫往下滴血,連忙搖了搖頭。
斷山老祖縱身起步,一步丈余,還好不算快,李越剛好用盡氣力,能跟得上。
“別跟丟了!這山中可不只是有狼群、蟾精!狼群、蟾精!”
李越一聽,又把腳步加快了幾分,幾乎貼著斷山老祖,寸步不敢輕離。
“你剛才手中的刀,還有插到金蟾身上的兩桿鐵槍,是從哪兒來的?從哪兒來的?”斷山老祖突然想起此事,好奇道。
“撿的!”
“不可能!不可能!”
“那你說怎么來的?”
“我怎么知道!本老祖是人精,又不是神仙!又不是神仙!”
“是小爺憑意念幻化出來的!”
斷山老祖聽完之后,不齒的大笑了起來:“意念!幻化!幻化!意念!哈哈——”
“老祖,晚輩要走了!”到了山洞跟前,看著斷山老祖放下籮筐,李越道。
“走唄!走唄!”斷山老祖連頭都沒回。
“只是晚輩不知這是什么山?什么所在?”
“橫斷山青石谷!橫斷山青石谷!”
“這兒是橫斷山?”
“沒錯!沒錯!”斷山老祖瞥了他一眼:“這下可以走了吧?可以走了吧”
“還請晚輩賜教,幾日前老祖您帶回晚輩的是哪個方向?什么地方?”
“那兒嘛,在此地東南方向,是古林派在橫斷山的一處別院,叫斷山別院!斷山別院!”
“老祖可知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初始本老祖只是聽到了廝殺聲,當(dāng)時本老祖正在用晚膳,用過晚膳過去一看,滿地的死人,看衣服,一方是古林派的,一邊方便是往生盟的,依本老祖判斷,應(yīng)該是往生盟的人過來滅了古林派。”
李越想都沒想,便駁斥道:“不可能!”
斷山老祖不屑地看了看他:“本老祖說了只是判斷,又不是肯定!肯定!”
“那斷山別院離這兒有多遠(yuǎn)?”
斷山老祖掐著指頭算了半晌,搖搖頭:“本老祖從來沒關(guān)注過距離,因?yàn)閷τ诒纠献鎭碚f五里、十里、百里,根本沒區(qū)別!沒區(qū)別!”
看李越并沒有走的意思,怒道:“怎么還不走?還不走?”
“晚輩還沒感謝您斷山老祖的救命之恩呢!”李越拱手一禮。
斷山老祖擺了擺手:“大恩不言謝!大恩不言謝!”
見李越收了禮,在旁邊站著,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問道:“你小子不是要走的嗎?怎么還不走?還不走?”
“還望老祖把那金絲鐵券還給晚輩。”李越又拱手一禮。
“什么金絲鐵券?本老祖可沒見過!沒見過!”斷山老祖裝傻了。
“那可是晚輩鐵券賽十能之首的證信之物,您老人家留著也沒用,倒不如還給晚輩,方便晚輩以后行走江湖的時候,可以顯擺一下?!?p> “本老祖什么都沒見過!沒見過!”斷山老祖仰頭望著李越,雙手一攤。
李越把語氣加重了一些:“那就不要怪晚輩失信,出去以后,將那晚的事到處宣揚(yáng)一番,只怕——”
斷山老祖連忙跳起來,手中舉了塊牌子,正是那金絲鐵券:“小子,給你!本老祖是貪別人東西的人嗎?不過方才一時想不起而已!而已!”
“多謝老祖!晚輩改日再來拜訪!”李越一揖到地。
斷山老祖后退了幾步:“免了!免了!”
李越將金絲鐵券揣入懷里,微微一笑,往東南方向穿林躍石而去,自從吃了金蟾之肉,不僅傷痛全無,氣血似乎涌動的更加強(qiáng)勁有力,連試了幾下,奔跑的速度竟大有提升,一掌推出,面前的一棵大樹咔咔折斷。
半柱香的功夫,果然透過從林間隙,看到了一片恢弘大氣的建筑群落,在山谷的最低處顯露出來。
隱隱聽到稀稀落落的人聲,還有隱隱的哭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