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無名起身來到院中。
落塵要起身跟著出來,被他制止了。
雖然他對這位仙界公子談不上好感,但卻欽佩他的敬業(yè)精神。
無名難以入眠,不是因為今日被常玉看了裸體的事,而是他離開了坤界許久,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樣了,所以,他準(zhǔn)備回到坤界去看看。
他想了解坤離兩界的時間規(guī)律,所以他躺在床上,透過窗看著月光的變化。
此時是月亮最亮的時候,也就是說此時是離界的半夜。
而他離開坤界的時候,則是坤界剛?cè)胍共痪玫男鐣r。
確認(rèn)之后,他回到了房間,準(zhǔn)備將魂識返回坤界。
他并沒有跟落塵交待,因為落塵與常玉已經(jīng)知道如何應(yīng)對他魂識離體的情況。
無名將魂識抽離離界的身體,不斷升高,直到他看到了坤界的身體。
而坤界的他還躺在往生盟蓮頂閑聽別院的床上。
他將魂識注入了坤界的床上的身體,并從床上坐了起來。
推開門,走到了閑聽別院的開井之中,舉頭望月,彎月還在東方,剛剛升到小半空。
還是戌時!
無名來到的天瑤的房間門口,看到里面還亮著微弱的燭光,他知道天瑤還沒睡,但輕扣了門,問道:“天瑤姐姐,你睡了嗎?”
“還沒呢。”隨著話音,天瑤拉開了門。
“越——,無名,你怎么還不睡?”天瑤差點習(xí)慣性地叫出了越兒,如今要改口叫無名,還是不太習(xí)慣。
“今天是初幾?”
“九月初八啊?!碧飕幱X得他怪怪的,接著道:“無端端地問什么日子?”
無名笑了笑:“沒事,你早點睡吧?!?p> 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重回到自己的房中。
天瑤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掩上門,覺得無名自從上次與他的母親梁瑛談話以后,一直都有些怪怪的,似乎一下了成熟了許多,甚至都有老氣橫秋的樣子。
無名在房間里開始整理這紛亂的坤離兩界詭異的時間問題。
夜風(fēng)吹至,燭影搖曳,無名在思考、在計算——
燭臘燃盡,房間陷入黑暗,只是半月的微光從窗透入,無名還在思考、在計算。
直到東方泛白、天色微微亮的時候,無名跳了起來。
他理清了坤離兩界的規(guī)律!
從坤界穿往離界的時候,此時離界的時間與坤界一致。
在離界無論待上多久,對于坤界的他來說,時間沒有流動,而是停滯。
所以,他的魂識去往離界,完全不占用坤界的時間,相當(dāng)于只是出出神、打個盹。
算一算在離界的這段日子,整整二十二天,也就是說他在離界待到九月三十的晚上。
而他可以在坤界待到九月三十的晚上,返回到離界,與已經(jīng)過去時間進行無縫銜接。
這樣他就不用再去顧慮自己在離界的身體經(jīng)常處于呆傻白癡的狀態(tài),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兩頭兼顧。
按照他的推斷,如果現(xiàn)在他魂識去了離界,是與天地規(guī)則相悖的,所以去不了。
但他還是想試一下。
于是,他將魂識抽離坤界的身體,將魂神浮在虛空中,并不斷拔高高度,但他看不到離界的身體。
這就是天地規(guī)則,任誰也改不了,除非是神。
而在離界中大家也聊過成神的話題,即便神,也只是融入天地規(guī)則。
他一晚沒睡,但精神抖擻。
出了房門,來到小院中,看秋日朝陽給青磚地、青瓦檐口,都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韓冬也早早地起了,站在院中看螞蟻上樹。
也難怪,這些日子,他太無聊了。
即便他是一個好靜的人,但那是表面,骨子里他喜歡熱鬧,還喜歡挑戰(zhàn)。
可如今,這過于平淡的生活,早已消磨了他的意志,令他開始消沉,甚至當(dāng)初怎么跟無名認(rèn)識的都忘了。
無名走過來的一句話,才激發(fā)起他對當(dāng)日的回憶。
“韓冬兄,你不是曾經(jīng)要挑戰(zhàn)我的嗎?”
還有這事,韓冬一下子幾乎想不起來。
不過,今天的無名有些過于興奮,且不管韓冬是不是還想挑戰(zhàn)他,但他此時非常想挑戰(zhàn)韓冬。
“為什么要挑戰(zhàn)你?”
“你不是想出名嗎?”
“名利二字于我有何意義?”
“——”
無名突然發(fā)現(xiàn)韓冬有些佛系了。
但無名此時手癢難耐。
“要不我挑戰(zhàn)你?”
“我為何要接受你的挑戰(zhàn)?”
“我們可以切磋武功啊——”
“有什么意義?”
“相互提升——”
“提升又如何?”
“——”無名想想也是,提升又如何,武功高強又怎樣,可以敵得過天龍國千軍萬馬嗎?古林派一個崇尚武學(xué)的江湖大派,還不是被朝廷秘府輕輕松松地差點滅了,到現(xiàn)在也只能暫居在冷泉派中。說得好聽點是暫居,說得不好聽點,其實就是躲起來。
僅靠一人功法之力,在坤界敵不過天龍國朝廷,在離界敵不過凌天治下的魔界魔都與一十八魔署。
想到此處,再看看了毫無神采的韓冬看著螞蟻上樹的樣子,心一下子冷了下來。
但轉(zhuǎn)念一想,加在自己母親身上的痛苦與仇恨總是要報,離界岳長老的期望總不能辜負,不管坤界還是離界,自己身邊的人總需要保護。
即便仇寇不能敵,身陷千萬軍,也要能殺多少便殺多少,誰又能說武功沒用。
心中霸氣一生,斗志一起,手中雙刀便憑空生出。
看向韓冬道:“既然你不與我比試,那我就將青陽刀技一十五式演示給你看!”
第一式:清風(fēng)拂面!
雙刀不徐不急,以刀面帶動氣流,再用刀鋒斬成絲絲縷縷,虛空中清風(fēng)如綿綿春蠶吐絲,在無名周身繚繞。
一縷縷清風(fēng)絲線或揚或伏、或收或舒、或交織成衣、或散開如霧。
風(fēng)起時,鳥語花香,風(fēng)收時,清靜無物。
刀起生風(fēng),刀落碎風(fēng),有時如線,有時片片。
線是如春愁繾綣,片是如桃花嫣然。
如細語、如心弦。
人隨刀風(fēng)行,風(fēng)在刀下舞,素裙初憑欄,不知奴心苦。
韓冬已從螞蟻上樹的情境中走了出來,看著無名青陽刀技的第一式,頓覺比螞蟻上樹更加的賞心悅目。
而樹上的螞蟻也都停下了匆忙的腳步,一只只展開了觸角,感受這拂面的清風(fēng)。
而螞蟻的觸角則被刀下的清風(fēng)一根根斬斷,落了滿地的黑點。
韓冬看到了,心中一陣疼痛。
可見他已經(jīng)到了悲天憫人的境界。
“不許傷害螞蟻!”韓冬大吼了一聲,拔劍刺向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