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是多事之秋,凌云山莊的所有人為此都做足了準備。
但此時門前廣場外的伴星還是忍不住暗罵晦氣!
因為他和暗影不得不再次出面,將兩個奇特的中年男子攔在門外。
二人一黑一白面無表情,如同傳說中的黑白無常筆直立于階梯之前。
三歲孩子都明白,在這大好的日子中,如此打扮分明是故意找茬。
可是細看之下,就算伴星也能感覺的到二人身上蘊含的煞氣,若非今日職責所在,他絕不敢獨自去接觸這類煞星。
在兩人之后,一個年輕男子負手而立。
長衫如雪明眸如星,雖然潮紅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絲病態(tài),卻難以其風姿,他注視著凌云山莊四個字怔怔出神已有許久。
伴星既然被挑選作為迎客自然是八面玲瓏,此時仍是不失儀態(tài)抱拳相問:“敢問二位尊姓大名…”
那白衣人輕笑道:“并非有意欺瞞,只是我們兄弟倆的名號今日不便提及?!?p> 伴星干笑一聲道:“抱歉,如此今日二位還是請回吧?!?p> 白衣人回過頭看了看身后的公子,似是在詢問。
只見那公子微微點了點頭,白衣人才笑道:“我兄弟二人已未露面許久,江湖人稱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是閻羅地府勾魂索命之人,今日是葉秋客大壽,伴星的臉色終于露出一絲不快。
但是身邊的暗一卻立刻認出了二人,搶過伴星上前一步道:“可是黑白左右護法當面?”
黑無??戳搜郯狄唬c了點頭。
暗一倒吸了一口涼氣。今日之前,他還以為關于此二人的消息都是江湖傳言。
傳聞風雪山莊有黑白無常左右護法,而兩人的名聲也是近十年才在江湖中出現(xiàn)。
至于之前的底細江湖中卻是無人知曉。
二人修練的是風雪山莊的秘術《陰陽混沌訣》!
隨著功力日深,兄弟二人漸漸一個面白如雪,一個臉黑如碳,在此之后更是索性穿上了黑白無常的衣服,甚至連兵器都是按照神話中黑白無常的追魂鏈和索命牌打造。
如此不但迷人心智,若是夜晚同人交手對手心理早已自怯去三分。
聽聞修練這門武功有兩個天大的好處。
第一便是修練此門功法,進境堪稱神速。
因日間一人專攻陰脈,一人專習陽脈,夜間二人再次相合,同修相輔相成下,五六年便可抵常人修練十年之功。
自然如此一來修練的條件自然算是苛刻無比。
第二,這門功法若是兩人修煉超過二十年,再將二人功力注入一人之體,那么此人的功力不但可瞬間陰陽交融周天齊通,還可瞬間獲得相當于常人八十年的功力。
因為《陰陽混沌訣》不同其他心法。
其他的功法大半的功力都會消耗在傳功過程中,被傳功之人根本無法全然接納,傳功自然大打折扣。
但這種充滿邪氣的武功卻對修煉之人要求甚高,不但需要二人同練,而且一旦開始修練二人便終生不能稍離。若是分開超過十二個時辰,修煉陽脈的會氣血倒流,而另一個便會全身血液僵動。
黑白無常這個寶藏自然不會被風雪山莊以外的人得了去。
江湖傳言都說這兄弟二人可能是得罪了殷嘯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那二位身后之人難道是?”暗一忽然恍然道。
“我等少主,風雪山莊少莊主殷皓軒!”黑無常冷冷道。
暗一沒有理會伴星,立刻抱拳行禮道:“少莊主快快請進?!?p> 殷皓軒道了聲多謝,緩步走入。
等到三人入內,暗一才對身邊一臉霧水的伴星道:“這兄弟二人并非有意找茬。據(jù)說這二人修煉的武功叫《陰陽混沌訣》。功行剛柔、氣分陰陽,所以才會這般臉色。初時還以為只是傳言,不想此二人竟真的肯為了風雪山莊做如此大的犧牲。看來這一戰(zhàn)少主他…哎…”
此二人既奉其為主,連祝壽出行都是三人一同前來,黑白無常兩人這幾十年的功力日后自然悉數(shù)歸了殷皓軒。
莫說此刻殷皓軒的武功未必弱于葉星凡,便是他完全不會武功,若是決戰(zhàn)之前便能吸納了這股力量,屆時就算葉星凡的凌云神功能突破了第六重,也是兇多吉少。
何況凌云神功要以二十年的時間突破第六重,即便以葉星凡的資質,希望也太過渺茫。
唯獨伴星依舊渾然不明,暗一為何會立刻替葉星凡憂心至此。
只見到其余暗影皆是如此,又不愿顯得自己無知,只好跟著嘆了口氣。
殷皓軒走在前面,黑白無常始終落后三步不敢逾越,卻也不曾稍離。
三人行動小心至此,想來已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
此時,殷皓軒卻見到右方不遠回廊中,一持劍少年沖自己冷笑,便停步抱拳還禮。
此人正是剛才搗亂的黑衣少年,他雖然在笑,卻未必是好意。
他只是看見黑白無常兩人手中的陰陽令牌。
“風雪山莊的人就可以隨意帶兵刃了?好威風!”少年嗤笑道。
黑無常冷哼一聲道:“小東西,想找死?”
少年劍交左手,右手單手一揚道:“樂意奉陪?!?p> 伴星等人對望一眼,暗自氣憤:“莫非這小子是個天生的刺兒頭?”
殷皓軒斜睨黑無常一眼,道:“黑叔又犯渾了?”
又回頭小聲向白無常道:“白叔,怎的凌云山莊有不能帶兵刃的規(guī)矩?”
白無常只是搖了搖頭,除了少林寺和武當山,他們還沒有聽過哪個門派還有這樣的規(guī)矩。
殷皓軒道:“解了兵器吧,莫要讓人看了笑話?!?p> 白無常猶豫了片刻,看身旁黑無常點了點頭,便道:“謹遵少主吩咐?!?p> 緊緊握了握腰間的令牌,最后還是遞到知客手中。
知客雙手接過二人的古怪兵刃,見對方識趣有禮,對二人的衣著倒沒有那么反感了,提氣道:“風雪山莊殷少莊主到?!?p> 要知道分量不夠的人,根本休想在凌云山莊聽到他們的名字。
這句話經大門,廣場,正廳,天井一句接一句直入中堂御劍閣。
此時正在樓上同葉秋客攀談的眾武林耆老都不由的停了下來,緊隨葉秋客快步而下。
片刻后已經在正廳等候準備迎接殷皓軒??梢姟帮L雪山莊”四個字在江湖中份量幾何。
葉秋客上次見面殷皓軒還是個十歲的孩童,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這也證明了兩點:二人的確許久未見,第二,兩個山莊的主人或許并不如外界傳言般,自凌絕峰一戰(zhàn)后便成了好友。
風雪山莊未來的主人親自前來,葉秋客更是心知肚明,倒是不信當真是為拜壽。
雙方在正廳前相匯,殷皓軒抱拳一揖到地。
葉秋客道:“賢侄何必如此大禮,快快起身。”微笑著伸手托住。
殷皓軒只感一股大力自肘部傳來,淡淡一笑。
葉秋客隨后長笑一聲,道:“好,好,好?!?p> 這里都是武林前輩,自然看出葉秋客適才已開始了試探。
葉秋客的三聲好,顯然那殷皓軒行有余力。
待得殷皓軒同眾人見過禮,葉秋客才拉著殷皓軒的手笑道:“賢侄一路舟車勞頓,咱們內堂用茶?!?p> 殷皓軒此時便也不做作,僅僅落后葉秋客半步,同其余眾人并肩而入。
莫要低估適才短促的一幕,那幾乎是向兩大勢力清晰的表明各自態(tài)度的瞬間。
若非堅定的站在凌云山莊一方,是根本不會在此時站在葉秋客身后同殷皓軒相見的。
這也是為何少林、武當、蓬萊這些門派今日沒有出現(xiàn)在這場壽宴中的原因。
而此時葉秋客的眼神卻暗暗停留在那黑白無常兩兄弟身上。
這二人竟然完全沒有知會自己一聲,徑直便要同殷皓軒一同進入。
葉秋客立刻頓住腳步,回頭斜睨著二人。
殷皓軒眉頭一皺,隨即輕笑道:“今日有這么多武林前輩在場,哪還需要保護。兩位叔叔自行去飲酒便是?!?p> 二人微微猶豫,葉秋客眼神中已露出一絲怒意。
御劍閣并非人人可以進入,這二人未免太不懂規(guī)矩。
可是這一剎那,以葉秋客的功力,竟然在對方二人身上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殷嘯云這老家伙究竟有什么打算。
尷尬的場面并沒有持續(xù)太久,走在眾人之后的丐幫幫主西門獨行一聲短促的驚呼打破了沉默。
眾人的眼神中,一道藍影衣袂飄然,如閃電般自湖對岸掠出,湖面隨之劃出一道白痕,當真如天外飛仙。
隱隱憤怒的葉秋客才淡淡一笑:“想來是旭陽鏢局的人到了?!?p> 葉星凡快步走到莊前廣場上,果然旭陽鏢局的舞獅隊正耍得起勁。
敲了一下正中雄獅的頭,笑道:“雌雄難辨,讓我猜猜,一定是青兒丫頭!”
話音剛落,獅嘴忽然張開一個碗大的拳頭自獅子口中突襲而出。
葉星凡隨手捏住來人的手腕,不料虎口竟微微發(fā)燙。
忍著痛葉星凡悄聲道:“虧的你知道回來給老葉拜壽!兩年不見功夫見長哪。”
一聲冷哼:“兩年不見,你還沒死?。 ?p> 獅頭直飛上天,一個清秀俊朗,散發(fā)著勃勃英氣的男子出現(xiàn)在葉星凡面前。
如此一個男子,遺憾的是若非他一身酒氣,那張永遠像三個月沒有刮過的下巴和那一開口就欠抽的嘴,葉星凡真的很難想像多少女人會為他神魂顛倒。
葉星凡皺眉道:“好你個楊乘風,幾個月前你一個口信我便為那江南趙家來回上千里的折騰,還救了你的得力戰(zhàn)將莫高。你不謝我,見面還動手動腳?”
楊乘風道:“喲!你跟我算賬?八年前...不對是九年前,不,八年前那次他媽也有你!”
葉星凡笑到:“好了好了,你不是親自押鏢去江北了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莫非紅貨半路被劫了?”
楊乘風呸了一聲,道:“天下雨娘嫁人,人發(fā)財鏢被搶。這四樣事情誰管的了?”
這時獅尾一個激靈的腦袋飛速的探出,葉星凡笑道:“少杰,好久不見?!?p> “星…星少…您老人家安好!”
在少杰的心中,葉星凡就是自己的大哥和偶像。每次見到他都會莫名的緊張。當然,也有其他原因。
“早告訴過你,別叫我猩猩!”葉星凡打趣道。
兩年不見,葉星凡還是如此平易近人,少杰也就跟著放松了。
“少局主他嘴硬。明明是聽到最近凌云山莊出了狀況。那是一通好趕哪!昨晚才堪堪趕到凌陽城呢。為了能馬上趕回來,好像有人又被某個姑奶奶甩了。”少杰笑道。
“你他媽找打?”楊乘風反手一個爆栗,直痛的少杰一聲冷嘶。
葉星凡不可置否,輕輕拍拍楊乘風的肩,點頭微笑。
楊乘風啐了一口道:“對了,怎么不見無心那丫頭?!闭f完朝身后瞟了一眼。
少杰臉頰泛紅索性躲進了獅尾后,這便是他緊張的另外一個原因。
喜歡上別人從小長大的師妹,見到師兄難免要心虛和緊張的。
葉星凡面色凝重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師妹去處稍后我還要與你說個清楚?!?p> 楊乘風一愣,知道此時不宜多說,又鉆進獅子里,自顧自舞著獅頭往里走。
葉星凡目送二人進去后才淡笑道:“又被甩了!”
他知道楊乘風從小便最怕北方天氣,是絕對不會往北走的。
這趟鏢也定是同以前一般,只是打著他楊乘風的旗號大搖大擺的上路。
而他本人卻一直躲在洛陽“火鳳凰”的翠煙閣里。
只因旭陽鏢局是中原八大鏢局之一,八大鏢局同盟有金湯之固,就算不親自押鏢,也很少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更何況楊乘風是其中脾氣最火的太歲。
醒含金香露,醉臥美人膝。這樣的生活才是他楊乘風真實的寫照。
想來現(xiàn)在也只有自己能讓楊乘風從那個安樂窩出來了。葉星凡看著自己這個幼時的好朋友,心中不由踏實許多。
一直纏著葉星凡的青兒和楊無箴沒有如約而來,葉星凡難免有些失望和愧疚。
姐妹兩人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卻讓她們受到那樣的委屈,到現(xiàn)在竟然都沒有去看看她們,她們會不會對自己也很失望呢。
正午時分,庭院中的鳥語花香已被酒香所掩蓋。
酒過三巡,天井里的聲音已比剛才嘈雜多了,眾人遠不如先前那般拘謹。
殷皓軒雖是晚輩,但他特殊的身份自然是與葉秋客并席。
而殷皓軒從入席到現(xiàn)在嘴就一直沒休息過,并不是說話寒暄,而是飲酒。
他喝酒的樣子就連向來持重的點蒼掌門閻年都不禁啞然失笑。
若不是一開始他的臉上便有一絲病態(tài)的潮紅,所有人都要認為他早已醉了。
葉秋客笑道:“你這架勢,老朽懷疑你不是來賀壽,反倒是像抄家的?!?p> 殷皓軒臉色更紅了,不由停下尷尬一笑.
葉秋客點頭道:“嘯云老弟刀法通玄,除了石天陽石真人可算葉某最佩服之人。只可惜就是不飲酒這一點不好,很不好。”
殷皓軒知道葉秋客的話客套居多,若是真正心服口服也就不用什么十年一比了。
當下也不去辯駁只是道:“所以此次前來拜壽,當真是如獲大赦。”
話音一落滿座皆笑,氣氛也瞬間活躍起來。
華山掌門鐵劍道人岳子峒望了望身后之人,笑道:“要是犬子有少莊主一半聽他父親的話,老夫就省心了。若是今后成就可以有少莊主和星少一半,那更是老懷安慰了?!?p> 岳子峒身后側立之人,手持長劍,竟是之前的那個無禮少年岳孤云。
“原來兄臺是華山掌門的公子,失敬失敬?!币箴┸幈?。
只見岳孤云神色淡然,似乎并不以此身份為傲。
葉秋客看了岳孤云一眼,搖頭道:“犬子十余歲便入江湖,虧得十年來武林同道看著老夫的薄面多加照拂,才總算是闖出了一些薄名。但少年得志未必是好事。盛名之下,以至犬子頑劣,老夫如今倒是日夜憂心?!?p> 以葉秋客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安撫這岳孤云,可謂十分難得了。
但岳孤云的臉色依舊如是,沒有任何變化。
殷皓軒神色肅然,抱拳道:“世伯教誨侄兒謹記?!?p> 葉秋客笑道:“我可以教的也就這些了。好在山莊別的不多酒倒不缺,今日賢侄盡管暢飲。在座的前輩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p> 殷皓軒道:“那敢情好,甚好甚好。多謝世伯?!毖韵碌恼Z氣竟是十分誠懇。
在座之人卻都了然,你這兩方世交倒是世交,只不過是善交還是惡交那可就難說盡了。
崆峒、點蒼等掌門為了和風雪山莊攀上交情,也立刻勸酒陪飲。
也不理對方身份,殷皓軒來者不拒。數(shù)十杯酒下肚,依舊面不改色。
近年來華山在江湖上崛起迅速。門徒最盛之時內門弟子已達三百余人,派中高手云集。其中除了掌門鐵劍道人和華山三長老,岳孤云的光芒可算是最為耀眼的新星。
作為如此勢大的門派,今年岳孤云更勝乃父,隱然已是華山第一高手。
原本在華山理當是眾星捧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惜岳子峒對岳孤云分外嚴苛,除了練劍根本不準他走下華山絕頂一步,更別說風花雪月飲酒作樂。
適才岳孤云就因為和殷皓軒的不同對待大有成見,現(xiàn)在看殷皓軒表現(xiàn)如同一個酒鬼一般,心高氣傲的岳孤云再也按捺不住。
“我的確是不如這個酒囊飯袋?!敝宦犜拦略评淙坏馈?p> 岳子峒第一時間是驚訝,對自己兒子的異常表現(xiàn)感到驚訝。
隨即怒喝道:“胡…胡說什么?”
滿座嘩然,瞬間針落可聞。所有人都等著殷皓軒如何應對。
但正主卻仍在倒了又喝喝了又倒,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好酒!如此美酒岳兄豈可錯過?”至少七八杯下肚,殷皓軒終于開口,卻也只是贊酒好。
一些耆老級的人物對他這定力也自愧不如,有的輕捻胡須面帶微笑,有的不住點頭。心中均覺殷皓軒不但心懷寬廣,更懂得權衡輕重。
眾人的反應岳孤云怎會不明,更是怒火中燒。
他怒極反笑道:“少莊主就是少莊主,華山岳孤云敬你一杯?!?p> 岳子峒雖從不許岳孤云沾酒,只是今日情況這倒是最好的化解方式。
岳孤云已倒完一杯酒,忽然平平向殷皓軒擲去,勁力強勁,后勁連綿,但去勢卻緩。
岳子峒雖然知道自己兒子此舉實是失禮至極,但見他使出的功夫心中卻是暗喜。
這一手“飛絮勁”綿里藏針剛柔并濟,實在漂亮極了。
殷皓軒雖依舊保持著倒酒的姿勢,眼中卻多了一絲寒光。
要讓酒杯去勢如此緩慢,比平常暗器的迅捷可困難多了,華山武功實有獨到之處。
岳孤云酒杯擲出之時殷皓軒才拿起酒壺,等殷皓軒將酒倒完,岳孤云的酒杯才到。
岳孤云一首飛絮勁的功夫眾人有目共睹,殷皓軒若是閃避,那面子可就丟大了。若是伸手去接酒難免會灑出,也算是輸了半招。
誰知殷皓軒竟沒有任何動作,酒杯到時他直接張開嘴巴就迎了上去。
葉秋客眼見殷皓軒如此托大,心知不妙:“不可!”卻哪里來得及阻止。
誰料一陣清脆的聲音,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
殷皓軒竟硬生生把酒杯咬住了。
但以如此強的勁力通過齒力激發(fā),而酒杯竟然絲毫無損,這份柔勁當真了得。
岳孤云更是驚怒交集。連葉秋客也頗為驚訝,搖頭暗道:“江湖中的后起之秀當真如此之多了么?!?p> 當一個人開始羨慕年輕人的時候,那就說明他真的老了。
殷皓軒順勢仰頭將酒一滴不漏倒入喉中,淡淡道:“好酒,多謝!”
岳子峒一臉通紅,道:“云兒,快向少莊主賠禮?!?p> 殷皓軒見岳子峒之前的態(tài)度,才知道黑白無常說的很對。
江湖中盡是爾虞我詐暗藏機心之輩,華山掌門名望之高已然如此,其余眾人那是更不用提。
對著葉秋客抱拳笑道:“侄兒今天飲酒過量了,可否找個地方休息片刻…”
葉秋客笑道:“來人,帶少莊主去聽雨軒。星凡或許也在那里?!?p> 聽到葉星凡的名字,殷皓軒才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能見到名滿江湖的星少,才算真的不虛此行。
況且,今日本就有要事要找葉星凡商議。
可是殷皓軒剛要起身,伴星便氣喘吁吁跑過來,指著大門道:“外面來了許多乞丐,吵著說要見莊主?!?p> 葉秋客還未回答,丐幫幫主西門獨行先忍不住道:“乞丐?可是我丐幫的?”
言語之間已流露出擔憂,若是自己手里那些崽子來這里惹事,那丐幫今日算是捅破天了。
伴星道:“來人人數(shù)眾多,連貴幫…恐怕連貴幫恐怕也很難召集這么多人手?!?p>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布天下。如果連丐幫都沒有這能力,那對方該有多少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葉秋客皺眉道:“既然對方要見我,我們就出去瞧瞧?!?p> 西門獨行,苦道人等人緊跟著葉秋客,大家都對此事感到好奇。
本想離席的殷皓軒見葉秋客快步而行,忍不住好奇也跟了上去。
眾人都想此時高手云集,多大的事又能難倒他們?
大門外的確有很多乞丐般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人,甚至還有不滿十歲的孩童。
西門獨行暗自松了口氣,來人如此混雜絕不是丐幫中人。
但最奇怪的是這些人竟然全是跪在門口的。
葉秋客奇道:“你們這是…….”
眾人這才抬起頭,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家道:“您,您就是葉莊主?”
葉秋客點了點頭,沒弄清對方的來意之前葉秋客不想多話。
只見那老人家站起身來對著后面所有人道:“大伙快看,這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p> 所有人都不住的磕頭,齊聲道:“多謝莊主活命之恩。多謝莊主活命之恩…”
這么多人一起出聲,“多謝莊主活命之恩”這句話在整個凌陽城回蕩著。
你能想象近萬人同時在你面前跪下磕頭的場面么!
那或許只是當今丹陛之上九五之尊才感受過的。
現(xiàn)在葉秋客等人站在階梯高高的階梯上,親身體驗到了這一幕。
就連紅葉寺的無道和尚竟也感覺到內心一絲震動。
葉秋客不明就理,更是連忙道:“大家請起。敢問老人家貴姓…”
老人道:“小老兒姓張,大家都叫我張老頭?!?p> 伴星笑道:“老爺,那五萬兩銀子看來張公子已經發(fā)放給這些災民了….”
此時身后眾人看向葉秋客的眼神也發(fā)生了微妙變化。
葉秋客不是從來都是淡泊名利的姿態(tài)么?這次為何在自己的壽宴上竟搞了這么一出?
是為了給自己增添名望,還是已經在為接下來的十年大比做準備?
看來只要身在江湖,就沒有一件事一個人像表面看來這么簡單。
少林如是,凌云如是,風雪山也如是。
若是葉秋客此時知道眾人的想法,不知會不會哭笑不得。
難道還要告訴他們自己并沒有這么善良,也沒有這么奸詐!
自己只不過是中了兒子的詭計?有的事本就不能說,也不必說。
葉秋客重重吐了口氣道:“各位不必如此,快快請起?!?p> 張老頭道:“大家受莊主大恩,無以為報。得知今日是莊主壽誕,所以冒昧前來,恭祝莊主身體康泰……財..財源廣進?!?p> 話音一落,所有人也跟著磕頭,道:“恭祝莊主身體康泰,財源廣進?!?p> “財源廣進”這四個子用在這個時候不禁讓葉秋客身后的眾高手啼笑皆非。但老人看來也沒讀過多少書,鄉(xiāng)下人最樸實的祝福倒讓此時的葉秋客很是受用。
葉秋客連忙將那老人扶起,他知道對這些人客氣那就是自己虛偽,只是抱拳道:“那多謝了?!?p> 張老頭似乎很高興:“莊主今日壽誕,我們這些個粗人也知道好歹,就不打擾莊主了?!?p> 葉秋客朗聲道:“今日未備下眾位的席位,但是各位今后如有難處,大可來凌云山莊,在下自當鼎力相助?!?p> 說罷眾人又是一揖,便浩浩蕩蕩往城外而去。
等到眾人皆散,百數(shù)名官差才陸陸續(xù)續(xù)從附近的茶館,酒樓等店鋪中出來。
看的出這么多人同時進城,已經驚動官府中人,若非顧及凌云山莊早就下令趕人了。
葉秋客抱拳微笑道:“葉某虛誕,勞動諸位差大哥實是過意不去,還請進鄙莊飲兩杯水酒如何?”只聽山莊外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不敢叨擾,老莊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p> 岳子峒和西門獨行臉色都不大好看。畢竟凌云山莊適才的表現(xiàn)太過強勢,就算同為名門正派也難免有些吃味。
只有苦道人這個真正的方外之人才不解的問道:“葉老弟,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哥幾個全都糊涂了。”
葉秋客才神秘的一笑,道:“賀禮!咱們老兄弟接著喝!”
說罷大笑三聲,徑自往大廳去了。